第95章 囚 禁

第95章 囚 禁

孟尝君直起身躯,转头向后凛然一瞥。随即,抬头注视着秦王,举手一揖道:“我入秦之前,曾有人对我讲,大秦民族乃白狼星之后,血液里流淌着狼性,向来以强欺弱,毫无礼仪可言。今日一见,果如其言,看来,是有必要得给大秦臣子好好的讲一讲周礼了。”

说罢,目光向文武群臣们冷冷的一扫,继续道:“我不跪大王的原因有三:一者,我非秦臣,不受秦礼之约,二者,我乃大齐王室宗族,与秦王宗族同受周天子之封,同殿之臣何来跪拜之理?三者,天下人皆知,我是大王派使节入齐,正式相邀而来的贵宾,于公,我是齐国使节,于私,我是秦王贵客,试问,诸位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这就是大秦的待客之道吗?”

孟尝君的一席话将虎视眈眈的文武群臣说得哑口无言。秦王见孟尝君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心中暗暗赞叹:“好个孟尝君,果然是人中之龙,不愧为战国四公子之首,确实名不虚传。”

秦王见众朝臣无言以对,遂哈哈笑道:“薛公号称战国四公子的首领,果然是气势逼人,薛公说得对,我大秦子民确是白狼之后,行事恩怨分明,向来不重视繁杂的礼节,况且薛公是本王邀请的贵客,自然与众位朝臣不同,至于跪与不跪就不要纠结了。”

随后,秦王威严的看了一眼以魏子为首,两眼冒火的众朝臣,他这是示意众朝臣闭嘴,因为他从孟尝君胸有成竹的样子,猜到了孟尝君此次上殿,一定是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现在,要想和孟尝君理论周礼,岂不是中了孟尝君的圈套?因为他知道,秦人向来不重视周礼,对周礼的研究,众朝臣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是孟尝君的对手,议论的结果,无非是败下阵来,自取其辱。

孟尝君见秦王反应奇快,转瞬之间,就识破了自己给秦国众朝臣挖下的陷阱,果断的打断了自己抛出的话题,心中不免暗暗敬佩秦王的睿智,同时又为自己脱离困境增添了一丝忧虑。

初步试探之后,秦王终于相信了秦一对孟尝君经天纬地之才的评价,更加坚定了要把孟尝君拉拢到身边,助自己成就先祖穆公霸业的远大理想,遂连夸带捧的献媚道:“当年你齐国的先祖,姜太公金台拜相之时,有彩凤鸣于岐山,周武王得太公相助,才兴周灭纣,开创了大周八百年基业。今日,薛公入秦,犹如当年太公来投,这不是第二次凤鸣岐山吗?我大秦历来重视人才,当前,我大秦丞相之位虚席以待,薛公可否效仿当年的太公就此丞相之位,以经天纬地之才来相助寡人呢?”

孟尝君急忙向上一揖:“田文浅薄之人,如何能同太公相提并论,太公乃千年一遇之奇才,实乃飞天之龙,而田文胸无点墨,腹无良谋,幸得祖上之荫封,恬立于朝堂之上,乃泯然之众,浅滩之虫,何来兴风作雨之能?大王谬赞矣!况且,田文近来身体欠佳,已卧病数日,今日上朝朝觐实是感激大王知遇之恩,勉强支撑,羸弱之躯如何能撑得起繁重的丞相之责?如勉强就任丞相之职,岂非尸位素餐,有失大王之盼也?”

说罢,孟尝君看了看身边的秦国朝臣,向秦王又是一揖,继续说道:“田文感念大王礼遇之恩,特向大王献上白狐裘一件。”随后,转身向丞相魏子一揖,笑呵呵的说道:“特向丞相献上东海红珊瑚一尊,还请大王与丞相笑纳。”

秦王见孟尝君献上的白狐裘,大吃一惊,脱口道:“齐国果然富足天下,所谓狐非千年而不白,这白狐裘纯白无杂,狐皮相连如一体,皮毛入手暖如温玉,实乃天下奇珍。如此白狐裘也只有泱泱大齐才能有,真乃天下无双,可遇而不可求之宝也!如此珍宝,足见薛公用心良苦,薛公的美意,寡人笑纳了,在此先谢过先生了。”

秦王说完,满面笑容的看着孟尝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白狐裘,继续说道“不过,寡人邀先生入秦,实是真心羡慕先生经天纬地之才,有求贤若渴之心,常言道,哪有久病不愈之躯?先生不要担忧,我大秦良医无数,定能治愈先生之疾。今日,寡人不强求于先生,请先生回府放心静养,大秦丞相之位一直为薛公虚位以待,静待薛公康复后来佐本王,成就我先祖穆公之伟业。来人啊,送薛公回府,派御医前去诊治。”

冯欢见一群人跟随孟尝君回到府中,一问方知是秦王派来照顾孟尝君的御医。冯欢见这些背着药箱的御医们,神情举止怎么看怎么别扭,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御医,分明是刚刚经过简单培训的宫廷侍卫,冯欢清楚,孟尝君实际上已经被秦王变向软禁了。

其实,囚禁孟尝君,这本是冯欢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秦王会大动干戈,竟然动用了宫廷侍卫,如此一来,孟尝君就时时刻刻处于秦王的监视之中,想要脱身就更加难了,幸亏他未雨绸缪,提前做好了预案。

如此想着,冯欢急忙将孟尝君迎入卧室,招呼御医们逐个前来诊治。那些扮作御医的侍卫们装模作样的上前诊脉,然后聚到一起装模作样的开始会诊,都说孟尝君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重,只要好好将养几日,慢慢的就会好起来。

冯欢向御医们道了谢,然后招呼车夫为孟尝君更衣。车夫急忙将孟尝君引入后堂,不一会儿,孟尝君穿着便服走到堂前,和众位御医们寒暄了几句,随后,就躺倒在卧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御医们见状,留下两个人看护,其余人同冯欢一道退出了房间。

冯欢带领车夫回到自己房间,车夫见左右无人,忙对冯欢道:“正如先生所料,秦王是不打算让我回去了,现在我们已经处于秦王的严密监视之下,插翅难飞了,这可怎么办?”

冯欢沉思了片刻道:“不能急,先让田三和御医们周旋些时日,我们前期的宣扬工作做的很踏实,秦国举国之人都知道薛公是应秦王之邀入秦的,秦王迫于舆论压力,还不能急于撕破脸皮,一个月内我们还是安全的。我想秦王会用时间来慢慢的消耗我们,等我们入秦的影响力一点点的被秦国的百姓们遗忘了以后,才是秦王举起屠刀的时候。现在他困住我们,就是要将我们牢牢的摁在砧板之上,只待时机成熟,便会手起刀落,我们必须得在这一个月内寻找时机成功脱险。”

“脱险?我们现在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没有外力的帮助,谈何容易啊!”孟尝君长叹着说。

“外力?对,我怎么忘了外力了?这些天我们忙着应对秦王,却遗忘了一个关键人物,现在,是到了该他出手的时候了。”

“谁?”

“泾阳君!”

孟尝君听冯欢提起泾阳君,眼中立刻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对,我们这就去见泾阳君。”孟尝君拉起冯欢就要往外走。冯欢急忙制止了他的冲动,谨慎的说道:“薛公,别忘了,你现在还被困在卧室之中。”

孟尝君惊讶的看着冯欢道:“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不能露面?连泾阳君都要瞒着吗?”

冯欢点了点头道:“田三假扮你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当年泾阳君和您有过命的交情,可如今,事过境迁,须知人心难测啊!还有,薛公不要忘了,泾阳君毕竟是秦室宗族,此时此刻,当以谨慎为上,稍有差池就会性命难保,薛公还是不要轻易冒险为好。”

孟尝君听冯欢讲得颇有道理,沉吟半晌,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冯欢道:“这块玉佩是当年泾阳君送给我的礼物,言说见玉如见其人,你就拿着它去拜见泾阳君吧,我自认为还算了解泾阳君的为人,他定不会食言,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冯欢接过玉佩,满意的一笑道:“我也坚信泾阳君定不负薛公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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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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