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藏宝地几人知?”
眼见甬道前方便是悬崖峭壁,李拾河有意试探其高度,拾起脚下的一块石子便掷了下去,哪知过了许久都未听得到落地的回音。
“贤侄,可是纳闷,老衲为何给自己修了一条绝路?”正当李拾河眺望远方时,印广于其身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李拾河自打得知了心莲和尚的第二重身份后,便已猜到这普照寺多半是大西军在蜀地留下的潜伏据点了。沉吟半天,他开口试探道,“大师,近百年了,我们依旧执着于此么?”他说的那‘执着于此’自然是反清复明大业。
印广听了这话,双手合十,呼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脱下僧袍,李拾河只见他身上穿了一件大明衣冠,接着一声大喝响彻在他二人四周围,“我普照寺历代主持与方丈,虽每日在佛祖面前修法,但依旧堕不了内心的杀念。我之杀念,不是杀一人,而是杀外敌贼寇,这大好的河山怎能轻易的让那些蓄辫子的给夺了去呢?”
李拾河听他这般说,再看他那脸上可怖的表情,心中一阵感叹,却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得沉默不言。
‘啾啾......啾啾’忽然间一只黑色的大鸟朝甬道便要飞过来,然后还未等其靠近,只听见它凄厉的一阵阵惨叫,接着便‘噗噔噗噔’地坠了下去。眼下就两人,李拾河不用猜也便知是印广出的手了。他转头望了望那平素里甚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当二人目光相遇时,李拾河只觉得印广的眼睛里再也没有过往的淡如水了。
“老头子我当了半辈子的‘假和尚’,当初遁入空门除了继承家族长辈的遗志,也有那不遵‘剃发令’的缘故。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与其像逆徒低头,还不如修心来的实在。按说今日我辈谈及当年大西军先祖的事迹时,除了敬仰之情,正常而言该是放下的。但心莲大人曾留有遗言,所谓张皇帝献忠宝藏,凡知晓着动心者总该是多数的。因此凡永历朝廷后人,无论你再怎么融入脚下这片土地,一旦牵扯进来,也是难有好的结局。”印广对于这位李定国将军的后代,自忖还是了解的。他心想,“平安日子谁都想过,但某些天生的烙印是无论如何也打不掉的。”
这一刻,李拾河突然间明白母亲的用意了,“原来她老人家不是叫我用那过往交情来谈生意。难不成就自己几位虾兵蟹将,要以卵击石?”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印广向前走几步,双腿伸向甬道尽头外,那身子似乎在用些劲便要掉下去了。李拾河见他这般,也学了起来。哪知他刚坐下,印广咧嘴一笑,“少东家,舍得武阳茶肆的大好家业,肯陪我们这些老东西粉身碎骨么?”
李拾河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答道,“普照寺苦心经营多年,为防泄密,知道此间事情的不超过十指之数。揭竿而起,想必咱们这点微末力量是不济的。难不成大家伙守着的一座金山银山?”
印广等的就是李拾河最后的一句话,他道,“昔年张皇帝献忠占据四川时,曾向大西军高层斗过富,他将多年劫掠的财富分别放置在二十四间房子里。后来战事吃紧,大军行进若是携带在身,只怕早晚进了鞑子的库房里。所以张皇帝便将藏宝的任务交给了张可旺。只是后来姓张的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哈巴狗儿。”
听到‘张可旺’三字时,李拾河猛地脱口而出,“大师,那人可是孙可望?投降顺治,获得王爵的背信弃义之辈?”
‘哼,卖主求荣的货色而已’,印广上来‘吐了口唾沫’,接着又道,“他的死蹊跷得很啊,据心莲大人推断,定是有其他软骨头的人为求活命,出卖了他。”
李拾河细一想其中关节,不解道,“一个怕死的人死了,这本身就解释不通啊?”
印广摇了摇头,叹道,“人常言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姓孙的再不是个东西,万一可怜起自家子孙呢?”
‘嗷’,李拾河猛地一拍大腿,道,“他是用自己的死,来换子孙后代的安宁!”
印广听后点了点头,又说起来,“前段时间,咱们在北京城的人马传来消息,说是一夜之间姓孙的家里人去楼空了。”
就在这时,李拾河突然想起,那江口镇的说书先生说的那一般,‘姓孙的没半点用处,被丢弃了’,“大师,我以为那是乾隆的伎俩,他以为编一本《贰臣传》批批为那爱新觉罗奋斗过的二姓家奴,就能教导天下人忠君爱国了?其太祖努尔哈赤起初不也是咱大明朝廷的子民了?”
听到那‘大明子民’四字时,印广不由地唉声叹气起来,“于其势弱时,未能将其扼死在萌芽里,究竟谁之过?我大明朱氏皇族被人多半赶尽杀绝,今日就算有人站出来,只怕也没甚么号召与影响力了。老朽虽不忿外贼窃我汉家江山,但也自知历朝历代皆有定数。我们这些早已被湮没的人,为什么还在这世间苟且偷生,不外乎还有使命未完成罢了。今日,贤侄我便告诉你,这大西皇帝宝藏有些便在这寺中。”
乍一听这消息,李拾河只觉得心中扑扑乱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日,那黑衣人是不是为此事而来的?”
印广谈了许久,第一次没有立即回答他,“就目前而言,知道此秘密该有五方人马,我普照寺一行人,你母亲郑老夫人,你定国先祖嫡二子一脉,清廷大人物,孙可望的子嗣。”
眼见范围如此之广,李拾河不由地感到一阵忧心忡忡,他心想,“无论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清廷占据中原已然百年之久,论人力与资源谁敢与它比较?这场夺宝与藏宝的关键就在于,谁能咬紧牙关了。”
看着李拾河紧锁的眉头,印广哈哈大笑几声,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精彩很快便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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