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开香门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茶道、香道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用香之道,在我泱泱华夏已有三千年历史!
早在秦汉时期,王公贵族便开始使用沉香熏衣上朝。到了宋代更是成了“品香、斗茶、侍花和挂画”四大闲事之首。到了清代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品香,国内上好的沉香及外国进贡的上等沉香锁在库房里,每天用多少,大内都要有记录,皇上龙颜大悦时才会赏赐一些给近臣和皇亲。
晚清时期,慈禧太后对沉香的追捧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竟为一己私欲,只为要一张用沉香木打制的凤床,竟是下令广东巡抚,将东莞易家传承数百年的香园中的百年香树砍伐一空,更是逼得易家家破人亡......
东莞易家,莞香世家,自第一代先祖易木鱼,传承至今已是整整五代,一直以来都是一脉相承,到了当代传人易存濮更是人丁兴旺,香火鼎盛。
然却因莞香之故,三个孤儿流浪于外,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境地。虽说赶上清廷倒台,长子树义及次子树和分别领着妻儿归乡,却又撞上那军阀割据、番邦作乱。一番磨难之后便只剩下树义之子嘉宁这一独苗,自此东莞易家便可谓真正的一脉传承,七代单传!
好在,自二十年前易存濮被逼的火烧香园之后,易家人在那动乱的旧时代,也算是度过一段平稳的岁月。香园慢慢的在恢复,那期待近二十年的第八代传人易悦乐也已安稳降世。
对于当代传人易嘉宁来说,重振爷爷易存濮那莞香大王的名声便是当前之要务。想着明日重开香门,三五年之后便能重登香市,将易家的女儿香销往世界各地。在安然的经营十来年,然后将肩上的重担移交给下一代传人易悦乐,自己便能安享晚年了。带着那美好的期望,易嘉宁那张苍老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想来今晚定能做个好梦!
开香门之前焚香沐浴,祭祀先祖,乃是自第一代莞香掌门人传下来的规矩。
入夜时分,在易家那安逸静谧的香堂之中,第七代易家掌门人易嘉宁早已守候在侧,一脸的期待,像个傻笑的孩子一样看着正迈步过来的媳妇。
当嘉宁媳妇将那祖传的金兽香炉置于香案之上,这才急忙上前,将那从老太太莫兰儿那要来的一片女儿香递上。
随着那一刹的火星,一缕神秘的紫烟悠然而起,刹那间充斥满整个香堂,透过门窗的缝隙向外飘去,直向天际而去。
那一夜这片女儿香所散发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寮步街,久久不曾散去。
次日清晨,整个易家一片热闹喜庆,香案供台,烛火香线。当家老祖宗,第五代传人莞香大王易存濮的夫人,九十高寿的老太太莫兰儿高座于侧。一头闪亮的银发,在那初升朝阳的映衬下,配上此刻有些红润的脸色,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矍铄异常。
望着眼前正祭祀先祖的子孙,眼神中尽是欣慰,丝丝泪珠早已盘旋于眼眶之中,不为其它,就为这时隔二十年重开香门的激动。
外人或许不知,可她身后的两个年近古稀的妇人却是清清楚楚,此刻也是感同身受。正在身边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的搀扶下悄悄摸去眼角的泪水。
当年易家遭难,易存濮不得不强忍心中的痛楚,含着泪水,一把火将那传承了数百年的香园给烧了个精光,这事也成了易存濮临死前最大的心结。
当时,莫兰儿便发誓一定要将易家传下来的香园给传承下去。为此,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这个老太太,硬是把足迹遍布易园的每一个角落,从近七十岁走到了今时今日的九十高寿。当年的誓言或是说愿望,就在今日,终于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香门一开,便意味着来年便有香脂产出,便能上市贩卖,重震当年易存濮莞香大王的名号。
随着易嘉宁手中的那把线香落在了香炉之中,祭祀之礼结束。一声清脆的鞭炮声后,便是紧锣密鼓的的吹打之声。在易嘉宁的引领之下,易家老小一伙人浩浩荡荡的便朝易园而去。
所谓的开香门,就是在距离树根部一尺左右的地方凿开一个口子,这便是开香门。
开香门的绝活,乃是第一代易氏先祖易木鱼传下来的,在一棵没有开过香门的莞香树上寻找最佳香口,因为只有找准了香口,凿开香源,来年就会有香脂从凿开的香口溢出,伤口年代越久,溢出的香脂就越好,香气就越淳厚。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了易家香园,外行之人当然只能看个热闹,一些也种莞香之人,自然也想在这莞香世家易家身上学得那么一丝技巧。
可这人家祖传之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偷学的。易嘉宁也毫不忌讳,就在众人面前从容的凿开了这二十年来易家香园的第一个香口,剎那间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果真是沁人心脾!
九十高龄的莫兰儿在曾孙女易若男的搀扶下,来到了刚刚凿开香口的莞香树前,躬弯着身子,一双略显干枯,布满老茧的双手,颤抖的轻轻将那刚凿下的香片拢了起来,凑到鼻子边上,双目紧闭,贪婪的呼吸着其中飘散出来的香气,嘴角微露着丝丝少女般的笑容,一付回味悠长的样子。
此刻的莫兰儿就仿若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初入易家一样,到处充斥着这悠悠的莞香味,置身于那神秘的莞香气之中,难以自持,片刻之后却又潸然泪下!
莫兰儿仰天长呼,道﹕“存濮!你看见了吗?我易家香园又能产香了!”老太太激动之余竟有些热泪盈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竟是有些咧趄难支。最后还是在众人的劝慰之下,由着自己的两儿媳妇的抚慰下先行返家去了。
第一棵香木的香口一开,易嘉宁长舒一口气,虽说二十年来第一次开香门,手生了不少,但毕竟从小便听自己的父亲易树和唠叨这祖传之法,再加上近几年的准备,却也是得心应手。
不出半天功夫,香园之中那成年的香木,便有一大半在易嘉宁的手下开出了闪着莹莹光亮的香口。
易嘉宁知道那是香木初次被划开所渗出的树液,知道在那闪着光亮的地方,在来年的时候便会结出那沁人心脾的香脂,知道那结出的香脂便是易家的希望,也是莞香传承的希冀!
慢慢的围观的人散去,易嘉宁继续游走在香木林中,只有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紧随其后。每当其停下来开凿香口的时候,小姑娘便会蹲在身边细心仔细的端详着,一丝不苟好不认真。易嘉宁这时起眼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少女正是自己的长女易若男。
望着那双眸若星辰﹑晶莹闪亮的大眼睛,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庞,易嘉宁不由的一愣,心中万般滋味:若男若男,你要真是个男孩身该有多好啊!哎~!一声轻叹,冲着易若男笑了笑,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落寞。
莞香世家,香火传承。一为血脉的传承,更为重要的却是莞香的延续!不惑之年的易嘉宁,在易若男、易招娣两位千金之后,才有了和那易悦安、悦和两姐妹一母三胎而出的第八代传人易悦乐。
这对易家来说无疑是那天降之喜,当然在一家人心中更愿相信是那易园深处那棵千年老香树的馈赠。
这会香门已开,自是少不了要前往易家祖先长眠之地,更是易家后代长大的地方--千年老香树,前往祭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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