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进西竹山

第9章 二进西竹山

次日清晨。

蓝天白云依旧

暖风习习依然。

不同的是昨日与孟雅珍比翼双双,今天却是孤身上阵。但这样的孤旅无拘无束,这样的孤旅风尘仆仆,这样的孤旅义无反顾。

方红今天身穿迷彩服套装,头戴太阳帽,脚穿军绿鞋,手拿铁棒,背一小背包。

他今天不开汽车,骑一辆破旧的雅马哈摩托车。这辆摩托车是他父亲往老家开去三七地的常用车,前段时间来城里喝了不少酒,却一定要回家,方红只好用汽车将父亲送回家,这辆摩托车就放到现在。

方红今天也不走昨天的路,而是从云华酒厂的背后,顺着一条浅浅的河流向西挺进,他认识这条砂子路,这条路通向陡和矿山,再从陡和矿山往南拐一段路程,就是西竹山的北面。昨天往公路去,是去西竹山的南面。小时候,方红曾经陪一个堂哥从西竹山附近,用牛车拉木材从这条路来城里卖,当年拉矿的汽车也经常往这条路跑。

自从陡和矿山因挖空而败落候,这条路再也没多少人走过,再说现在流行外出打工,这条路简直人迹罕至。但仔细查看,却有车轮压过的痕迹。

方红穿梭其中,颠簸如筛,屁股离座,两旁蒿草高扬,灌木密集,荆棘如网,逼得方红不断弓腰垂首,躲躲闪闪。如果没有几分胆量和驾驶技能,谁敢轻易骑车往这条路跑。

方红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那样多事,他也知道这个地球无论缺了谁,它照样转动,无论多了什么事,它也照样转动,绝不会为任何人的悲喜而停止,绝不会为任何事的兴衰而改变。他只知道前天从“熊猫屁股”摘出那颗罂粟果后,他就预感到自己将被卷入一处凶险的漩涡,也许会在漩涡拼命挣扎,也许会在漩涡中翻云覆雨,不是漩涡吞没他,就是他平定漩涡。

各人的活法本来就不一样,价值观不同,人生观各异,有的人注定平平淡淡,有的人注定轰轰烈烈。向方红这样的男儿,想平平淡淡过日子,似乎不太可能

摩托车如疯狂的野马!驮着方红在坎坷的沙石上冲刺,一路上溅起碧落般的水花。

到陡和矿山的时候,方红忍不住停下车来往矿山眺望:这座曾经让多少人富裕,又曾经让多少人落魄的矿山;这座曾经吐出多少金银,又曾经吞没多少人命的矿山,现在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草木稀松,一片苍凉。就像一个曾经左右逢缘,八面威风的人到头沦落为乞丐一样,似有说不尽的悲伤和痛楚,似有说不清的委屈和愤怨!

方红的目光由山上渐渐落到山下……

突然,山脚的一个平洞吸引住他的目光,他连忙下车,从背包拿出望远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他呆住了,那洞里竟有人走动,而且不止一,两个人,似乎有好几个人。洞口有两道门,但洞里似乎很深。看到这里,方红慢慢蹲下来,回头发现摩托车太显眼,又悄悄地将摩托车轻轻放倒。然后拿起望远镜继续观看,可是这回,他傻了眼。刚才明明看见的洞口没了!无论怎样找都找不到那个洞!方红纵然胆大,可现在感觉手心有点潮腻,怀疑自己刚才看走了眼。但他又很快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定是事实,绝不是蒲松龄笔下的聊斋。本想上前再看个究竟,但想起今天的目标是西竹山,于是掀起摩托车又开往西竹山。

方红发现从这里到西竹山的路比刚才从城里到矿山的路段好走得多!像是经常有人走动。摩托车不在颠得厉害,不一会就到了西竹山北面。

西竹山还是西竹山,与东面一样茂密,依然翠色连天,竹涛哗然。只是这里与东面不同,这里有一条可容四人并排走的沙土路从山脚向山顶延伸。

方红停在山脚,将摩托车推进一处隐蔽的灌木丛,锁好龙头锁,从车上解出铁棒,再检查一下鞋带是否系牢,然后才往山上走去。

方红警惕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前他不得不防范这李二八的陷阱,林秀军之类的“疯子”,还有野猪。一想到野猪,他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增添一种企图冒险的欲望和寻找某种刺激的快乐!所以他昂首挺胸,健步如飞。

可是今天,他以为会遇到的人没有遇到,以为会碰到的野猪也没碰到。这个时候已经超过半山腰,已经没路往前走,因为前面全是一层层密集的刺竹,像一堵城墙围在山腰,就算给方红一双翅膀,他也飞不过去了!

方红听爷爷说过:苗族占山头,壮族占水头,汉族占街头。占山头的苗族往往种刺竹来保护他们,所在的山头都种刺竹来做围墙。显然,这密集的刺竹应该是解放前四家居的苗族种的。

可是,不可能没有路吧!方红纳闷着。在他想象中,今天他会顺着一条路一直爬到山顶,途中可能和李二八的人交锋,和野猪恶斗。他将他们全部摆平。然后冲到山顶,发现一大片罂粟,花色艳丽,万紫千红。他又冲进洞里,发现李二八的人正在用罂粟果加工大烟,加工成诱粉……

然而眼前,出了一层层厚实密集的刺竹,他在也没发现什么,就连一个人影,猪影子都没看见。

可他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向猜测和判断都比较准确。难道这次,他的潜意识出了障碍?难道他未免太单纯,太天真,太幼稚?方红不停的搓着响指,却没打出一个响亮的响指。

方红毕竟不是个容易放弃追求的人,他绝不相信这竹围没有容人进去的地方。因此,他就沿着竹围朝东绕行,哪怕绕一圈回到原地他也绝不罢休。

方红深一脚浅一脚绕在山腰,不停地仔细观察刺竹的竹层有没有什么破绽,有没有容他进去的间隙。可是走了一段又一段,没发现进去的缺口,却发现有被筏过的竹子,基本上隔十米左右锯一棵,锯口呈半新旧,根据方红小时候砍柴的经验,断定这些竹子最多在三个多月之前被砍。现在方红惊奇地发现:被砍的全是刚竹,砍的全部是靠近刺竹的刚竹,这就说明砍的人不希望刺竹旁边生长高大的刚竹,难怪方红走了这几段都没一棵高大的竹子阻挡,原来刺竹和刚竹之间隔着几乎有两米多的距离。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砍竹的人不希望有人爬上高大的刚竹而跨过刺竹的竹层,可想而知这刺竹的确只是围墙,绝不会是满山都是刺竹。这样看来,砍竹的人不仅是用上竹子,更主要的是想清除靠近刺竹的竹子,方红本以为今天会发现被砍倒一片乱七八糟的竹子,没想到是这样的场面,是砍得这样的隐秘,不让人容易觉察。这更意味着刺竹的竹层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方红嘴角泛出了笑意。

方红不再往前走,而是把望远镜挂在胸前,准备选择一颗适宜的长竹爬上去。方红从小就喜欢爬树,虽然比不上猴子,但在泥丹村,没有能比他爬得更厉害的伙伴了。方红很快选择了一颗满意的高竹,正当他想往上爬的时候,突然听见有嚓嚓的声响向他靠近,他立即趴了下来,同时慢慢往下退,因为他感觉这声音是从南面的竹层边向他绕来的。所以方红不断匍匐往下退,加上穿着迷彩服,他退得无声无息,退得很隐秘。

随着方红渐退渐远,他刚才站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头野猪,这头野猪瘦而高,奇怪的是这头野猪走路很慢,难怪方红退了半天才见它出现。这头野猪不但走路慢,而且不摇尾巴,头也抬的高,还好像怕柴草截伤它脸似的。那眼睛看起很凶,那眼珠却好像不会动。在方红的映像中,野猪走路急匆匆,气喘呼呼,嘴巴着地,东拱拱,西嗅嗅,尾巴不停的转圈子或者左右摆动。方红正纳闷,眼前的野猪却往他来的方向走去,渐渐从他的视线消失。方红正想站起,又发现一头野猪出现,走路的姿势,模样大小和前面那头野猪没什么分别。

方红思忖着,如果一头野猪,他自信不会吃亏,但两头夹攻他的话,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他预料会碰上野猪,却没想到会一齐碰上两头。他现在开始担心了,野猪虽然目光迟钝,但嗅觉绝对非常灵敏,几乎和猎狗差不多,这两头野猪最终会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到他的。蓦地,口袋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方红暗叫“糟糕!”急忙挂掉手机,然后迅速关机。但这突起的手机铃声和他动脚的响动已足够暴露他隐藏的地点了。

只见后面这头野猪停住了脚步,立在那儿竖起耳朵,慢慢转动身子,朝方红这边张望。方红平住呼吸,感觉脊背凉嗖嗖的,明明是晴天,却感觉是阴天;明明是春天,却感觉并不温暖,明明吹来暖风,却感觉是吹来冷风,尤其眼前这野猪的獠牙,犹如死人的白骨,阴森恐怖。方红遇到过凶狠的敌人,应战过强悍的对手,从来没感觉过一丝恐惧,因为这样几乎和牛角般大小,而又锋利无比的獠牙,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但方红毕竟是方红,无论任何恐惧的感觉都不会停留在他阳光的心里,无论怎样的危险,都不会压倒他的信心。这样的恐惧很快在他心里一闪即逝,他是向前的,绝不退缩,他是积极的,绝不消沉。

他开始暗暗静心提气,一念脐下气海,心肾相交,气海暖流,下腹膨胀,气血彭拜,这个时候他就感到浑身肌肉坚实如铁,命门锐气一触即发。这是他一直从读初中就悄悄开始练到参军退伍的气功。这当然算不上气功,只能说是一种自在感觉,你感觉下腹膨胀,实际并不膨胀;你感觉气血彭拜,实际气血并不十分彭拜,只因长期意念触动经络,经络比常人敏感,比常人活跃,气血流动比常人通畅,比常人快急,让人感觉气力倍增,精神振奋。真正内气是不可能几年时间练出来的,因为这个内气不是气血的气,而是精气,是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的精气,这样的精气要靠心火顺着任脉通向命门才可以练出来,这过程没十几年时间不可能做到,再说一个人不可能天天练气而不干其他事,就算你天天练,如果急于求成,欲望过大,那么心火不降,这样的话,不但练不成功,反而会伤害身体,伤害精神。所以心术不正,野心过重的人是绝对练不出气功的,因为这样的人,其心火永远下不到命门,心火和肾精不交,绝对产不了精气。真正练出内气的人只有充满正义感的人,心地善良的人,洽淡虚无的人,清心寡欲的人,素食淡饭的人才有可能修炼得到。而练到气的人往往又不会张扬,因为这个时候还运用不了,还要把精气引领到全身三百六十多处穴位,那最少要花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功夫,过程还要有充足的时间天天坚持练,还要有正确的方法,有人护守不让外界干扰。所以能真正以心,意,气,力融入擒拿格斗实战而运用自如,在现实生活中简直凤毛麟角,绝无准有,而方红能有这样的感应已经算是得天独厚了!

方红绝不能这样趴着等野猪对他发起进攻,因为野猪攻击的特点就是直冲,如果一个人让野猪冲个正着,那么这个人就算再强壮,也会失去战斗力。方红绝对不会让野猪冲个正着,否则,他就不是方红了。所以方红必须像铁搭般站起来。可就在这时,刚过去的那头野猪又转回来了,后面这头野猪也没向方红走来,而是转过头去和前面的夜猪头对头。显然它没发现方红。

可是方红这个时候却惊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在做梦——

因为方红听见两头野猪头对头说话,而且说汉话。

刚从北面返回的野猪压低声音说:“你特么也太大意了吧?给手机响起来!”

从南面来的野猪说:“特么麻皮,我手机都关成静音了,怎么会响!我还以为是你的响呢!”

“真不是你的手机响么?”

“特么麻皮,我啥时候骗过你!你以为我不怕斩指头?”

“特么难道有人来了么?”

“特么麻皮,别再出声了!如果让人听见我们说话,那么你我得有苦头吃!”

“听见我们说话是不可能的,你特么难道不明白根本没人敢靠近我们。”

“特么麻皮,你个智障,我们这样趴着走路,怎么会看见别人,只有别人看见我们的分。”

“你特么才是智障,既然别人看见我们,特么他还敢靠近我们?咋说我们不会看见别人?昨天我不是看见石蚌潭有人么?如果我不下去,他们没准还会上来!”

“特么麻皮,是我先听见声音才叫你去看的,叫你别出声就别再出声!”

两头“猪”这样争一会就不再出声了。一前一后继续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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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胆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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