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妖女
黄继成大喝一声，用力扔出破军鞋。那散发着脚臭的破鞋远远地呈弧形飞了出去，越过靶子，将要落地，于班长，黄继成和靶场班几个士兵仍然没有听到枪响，以为郭运辉这次又来不及开枪，但就在破鞋即将落地之际，嘡的一声枪响，远远地那只破鞋蓦地平飞出去几米远，翻滚着落下，显然是被子弹击中了。
“好枪法。”靶场班十个官兵齐声喝彩。
然后黄继成又把几十双破军鞋一只接一只地扔出去，郭运辉接连开枪，命中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然后大伙到陡崖下把破军鞋捡回，再由黄继成一只一只地扔出去。这一轮，郭运辉几乎百发百中。于班长等人惊叹不已，要知道这不是打靶，固定靶移动靶都不是，而是打飞行中的小小破鞋，比起传说中的国外狙击手击中飞鸟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于是不久，郭运辉的神枪手之名就不胫而走，整个教导团几乎都知道被服班一个新兵，有一手绝顶枪法。
接下来几天，于班长搜集来的一堆破旧军鞋被郭运辉打得千疮百孔，而郭运辉终于对打破鞋失去了兴趣，他希望像于班长说的国外狙击手一样打飞鸟。但军营之中，靶场之上，枪声不断，哪有飞鸟敢于飞来这个方向？郭运辉已经在军营中呆了两个月，也懂得了基本的军纪军规，知道他在靶场上再怎么折腾，顶多就是浪费了许多弹药，有龚剑罩着不会有事，但擅自离开军营出去，不管是打飞鸟还是干什么，那是要按逃兵处理的，不由郁闷无比，玩枪的劲头也淡了不少。
这天他少见地没有离开被服班，辜久民，杨浦山六人都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出去练枪，他懒洋洋地回答，老是打靶打鞋子，没什么意思。但第二下午，他又忍不住跑到了靶场。
这次靶场正在使用之中。靶场上列队站着一行士兵，看人数是一个排。这一排士兵都背着步枪，纹丝不动，正在举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打靶的居然是一个女子。教导团靶场上出现一个女子已经很奇怪了，这个女子居然不是穿着军装，一袭真丝绣花旗袍裹着剔透玲珑的身子，体形曼妙，披着长长的波浪卷发，尽管郭运辉看不到她的面容，也觉得这女人实在太时髦太妖娆了，不像一个女兵或者卫生队的。教导团有没有女兵郭运辉并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不是他能管的事，转身就要离开。
“你就是郭运辉？”郭运辉身后有人叫，“刚才老于还提到你，过来我们认识一下。”
郭运辉只好转身回到靶场上。开口叫住他的是一个相当帅气的青年军官，年纪与表哥龚剑差不多，郭运辉瞟了这青年军官的肩章一眼，居然是一个少校。
“这是本团的三营营长李显亭少校。”于承恩班长就哈巴狗一样陪在青年军官身边，刚才肯定就是他指出了郭运辉的到来。他热情地作介绍，“他就是神枪手郭运辉。”
“久仰久仰。”李显亭向郭运辉伸出右手，彬彬有礼，毫无年青得志的神态，显得家教很好。
郭运辉见李显亭竟然是教导团的三营长，那是整个教导团举足轻重的人物了，而且如此客气，忙伸手与李显亭握手，道：“久仰久仰。”
那个打靶的旗袍妖娆女子也收起了小巧玲珑的掌心雷手枪，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笑道：“刚才老于吹嘘得你如同李广再世，花荣重生，你真有那么好的枪法吗？”
这个女子身材高挑，贴身柔软的旗袍更加张扬着她的曲线，眉眼弯弯，巧笑顾盼，一路走来，便带起一股香风，并不浓烈，令人心旷神怡，却不免令人想入非非。
“老于的话你们也信？一只野鸡，羽毛漂亮点他也能吹成凤凰。”郭运辉眼观鼻，鼻观心。
没办法，对于男人，特别是对于郭运辉这样二十郎当岁，血气方刚的青年男人，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令人不敢直视。
这个女人不但美，而且媚。不但媚，而且有股强大的气场。
如果说郭运辉心中的女神晏紫是清水出芙蓉，只可远观，不敢或不愿亵渎，这个女人就是一朵剧毒而妖艳的曼陀罗花，明明知道不能亲近，却又难以抗拒她的引力。
郭运辉这才知道，为什么身后那一排士兵脸上的表情那么奇怪，个个面无表情，个个嘴角又止不住地微微抽搐。恐怕现在自己也是这副德行。
“兄弟，太谦虚不好哦。”女子微笑着，亲切而不失距离，声音微带磁性，象是大姐姐在哄小弟弟。
“孔子说，不骄不躁，不卑不亢，”郭运辉不想当小弟弟，“这是我的行为准则。”
“孔夫子说过这话吗？”女子哈哈大笑。
“我来介绍一下，她是我剑桥大学的学姐叶嘉绫。”李显亭解围，“叶姐顺路来看我，提出要玩枪，我就带她到靶场来了。”
“还学姐叶姐，把我说的老太婆似的。”叶嘉绫抱怨道。
她成熟妩媚，并不显老，但李显亭暴露了她的年龄，令她大为不满。
叶嘉绫向郭运辉伸出纤纤玉手，道：“幸会。”
“幸会。”郭运辉握了叶嘉绫一下手，她的手柔若无骨。
“百闻不如一见。”叶嘉绫发出邀请，“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枪法，好吗？”
美女柔声相邀，郭运辉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他少年心性，便欣然答应，叫于班长的士兵搬来一堆破旧军鞋，那一股脚臭汗气直熏得李显亭和叶嘉绫倒退三步。郭运辉不以为意，取下背上的莫辛-纳甘步枪，叫黄继成开始扔鞋。
枪响鞋落，五发子弹全部远远地命中了扔出去的破鞋。
于承恩于班长，李显亭等人鼓掌叫好，郭运辉得意洋洋，收枪道：“献丑了。”
“我管理靶场时间不短了，见多识广，但我老于敢保证，郭运辉是教导团最厉害的神枪手，没有之一。这是因为他勤学苦练，还有我悉心教导的原因。”于班长吹嘘郭运辉的同时，没有忘记给自己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没什么了不起。”一个声音突兀地道。
说话的是身后那排士兵中一个瘦削汉子，看他的肩章，应该是这排士兵的排长。这排士兵是李显亭的警卫排，他当然了解这些士兵，便叫排长出列，道：“常排长，你的枪法，也能做到命中扔出的军鞋吗？”
“能！”常排长笃定地道：“以前不能，现在能。”
“好，你上来试试。”李显亭大喜，部下枪法好，是在学姐面前给他长脸。
果然，常排长开了五枪，也是枪枪命中了远远扔出去的破旧军鞋。
郭运辉好胜之心大起，道：“这样旋转后拉式步枪打一枪，停顿一下，可以轻易调整姿势和呼吸，有充分的准备时间，的确没什么。于老师，你去军械库找把手枪来。要那种大眼撸子。”
他对于承恩的称呼，老于，于班长，于老师，那是随心情和需要而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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