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半夜鸡叫
郭运辉道:“你悄悄转告身边的兄弟,鸡叫为信号,一齐向外冲,投奔国民军。”
“好,”那士兵重重点头,回身去转告身边败兵。
得到消息的败兵又转告身边的败兵,这样窃窃私语,一传十,十传百,不久整个散兵营的败兵们都知道了这个信息。
有了求生意志和信心的败兵们,精神为之一振,不过夜色之下,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鸡叫为信号,一齐向外冲?”段勇皱眉道:“鸡叫时,天已经快亮了,那时逃跑已经迟了。”
“难道我不会半夜学鸡叫吗?”郭运辉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吹哨的动作。
“可是,如果不进行组织,乱哄哄地向外冲,象是一群没头苍蝇……”
“如果我们要对这么多散兵进行组织之后再逃跑,别说办不到,就是能办到,这里在叶开鑫的势力范围之内,几千人没有武器,还不会被一锅端?就是要象没头苍蝇一样乱哄哄地逃跑,叶开鑫附近军营的守军不会太多,半夜三更,得到信息必然延迟,派兵出来又要拖延很久,到时抓住这个抓不住那个,起码有大半人能趁黑逃出去。逃出的人有了目标,就会直奔我军投降。”郭运辉道:“没办法,只能使浑水摸鱼这招了。”
“好,”段勇道:“我们就来一招浑水摸鱼。”
“半夜之后,我们去把守卫干掉,然后半夜鸡叫,发信号让他们各自逃跑。”郭运辉道:“现在先睡会。”
说着,他眯上了眼睛小睡。
在蚊虫叮咬之下,要想睡好那是做梦,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了。
郭运辉估计到了半夜时分,蓦地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段勇早已醒了,黑夜微光之中,双眼闪闪看着自己。
郭运辉起身,指了指东方,南方,段勇心领神会,起身跟着郭运辉向营地外面蹑手蹑脚地摸着出去。
途中他们不可避免地踩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败兵们的肢体,不过郭运辉和段勇本来就放轻了脚步,败兵们也早已得到信息,无心睡眠,就是被踩了也没有人叫喊。
郭运辉和段勇翻过作为散兵营围栏的半人高的木栏,夜空中正在飘荡着濛濛细雨,伸手不见五指,四方四座哨楼上划破浓墨般黑暗的手电筒光线反而成了黑夜中唯一的光源。
现在已经过了半夜,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这些守卫还在哨楼上用手电筒四下扫视,倒也恪尽职守。
郭运辉指了指东,北两面,又指指自己,意思是东,北两面的哨楼交给自己,西,南两面的交给段勇解决。段勇心领神会,点点头,两人躲避着不时划过夜空的手电筒光线,各自走开分头行动。
郭运辉摸着了东面哨楼之下,白天时他就注意到这哨楼是楠竹搭建的,约莫一丈多高,哨楼下有较小的楠竹做成的梯子,便于哨楼上的士兵上下。他抓住竹梯,慢慢地向上攀爬。细雨濛濛,竹梯湿滑,他花了近两分钟才爬上竹梯顶端,然后双手一撑,上了哨楼楼面。
哨楼上有两个湘军士兵,一个在遮风挡雨的里间睡觉,一个正拿着手电筒向哨楼下四处扫视。
郭运辉动作非常小心,上了哨楼,这哨兵一无所觉,当他听到轻微的动静,后脑上已经遭到郭运辉剔骨尖刀的刀柄狠狠一节击打,半点声息也没有发出,就向一边歪倒,郭运辉顺手扶住,轻轻放下这哨兵软口袋一样的尸体,拿过他的手电筒,先向地面上照射几圈,走到哨楼里间,用手电筒对准正在睡觉的另一个哨兵。
那个哨兵在睡梦中被强光照射,居然也不醒来,咕哝说你有病吧就侧过身去继续熟睡。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士兵,在手电筒强光下,嘴唇上一圈细密的茸毛,估计还不到十七岁。郭运辉左手里已经反手握着剔骨尖刀,只要轻轻一划,这小子就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但郭运辉这一刀怎么也划不下去。他皱了皱眉,拿起竹铺上的另一支关闭着的手电筒,反身出来,把这支手电筒远远地从哨楼上丢了出去。又拿起两支步枪,也远远地丢下哨楼去。
夜色如墨,细雨霏霏,步枪和手电筒丢到潮湿松软的泥土上,倒没有什么声响。
然后,郭运辉关掉手中的手电筒,插在腰带上,纵身一跃,直接跃然下一丈多高的哨楼,就让那个不足十七岁的年轻湘军继续酣睡吧,就算他被惊醒,没有光源,没有武器,除了能叫喊几声,也没有多大的威胁。
几千人逃跑,郭运辉并不奢望能够无声无息,不被察觉,只要当时不被发现,几千败兵四散奔逃,黑夜之中,追兵又能抓回来几个。
郭运辉又在浓墨一般的夜色中,向北面的哨楼摸过去。北面哨楼上那个哨兵不久就发现东面和南面的哨楼上没有了手电筒照射,狐疑地用手电筒照射过去,不过手电光不能照到那么远的地方,看不清什么。
“这些懒鬼,又躲懒睡觉去了,这怎么行?”这个哨兵看来是个恪尽职守的人,嘟囔道:“明天要向营长反映一下,这么懒散可不……”
但他来不及去向营长反映了,这句话还没念完,他脑袋上便挨了一节重击。
郭运辉这柄剔骨尖刀刀柄顶端是钢铁笋突,重击之下,就象羊角锤一样能够直接突进脑壳之内。这哨兵连脸上的表情也来不及改变,就像突然被放空了气的皮球,向一边瘫倒。郭运辉扶住这已经成为尸体的哨兵,轻轻放在哨楼楼板上,拿过他的手电筒,转身照向里间睡觉的另一个哨兵,如果这个哨兵也在熟睡,他准备放他一条生路。
但手电光刚照射到竹铺上的哨兵脸上,他就睁开了眼睛,一边举手遮眼,一边怒骂道:“马三,你他妈照我干什么?”
他被强光照射,当然看不清郭运辉。
郭运辉叹了一口气,剔骨尖刀划出,割断了他的喉咙,看也不看一眼,转身纵身跳下哨楼。
哨楼一丈多高,但楼下泥土松软,跳下来对于是郭运辉小菜一碟。
这次郭运辉没有关闭刚刚夺取的手电筒,东,北两座哨楼已经解决,西,南方向的两座哨楼上面也没有手电筒乱晃了,想必段勇也已得手了。
他加快步伐,向南面走去,准备与段勇会合,发出讯号之后,就开始逃跑。
突然,南面那座哨楼上响起了枪声,而且是接连三枪。
一声步枪,两声手枪。
枪声震耳,在夜空中传出很远,远远的还有回声,想必是远处的岳麓山反射回来的枪声。
难道段勇失手被发现,被哨兵击毙了?
“段勇!”郭运辉大叫一声,全速奔跑向南面哨楼。
“连长,这边”
郭运辉刚跑到南面哨楼楼下,就听到段勇在哨楼另一边叫喊,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段勇全须全尾,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道:“怎么开枪了?”
段勇道:“我杀了当值的哨兵,刚转身,那个正睡觉的士兵居然已经端着步枪对准了我开枪,好险,幸亏我手枪已经打开了保险,否则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没事就好。枪声必然会惊动附近军营中的湘军,我们快走。”
郭运辉和段勇拔腿就跑。
散兵营里的几千败兵本来得到郭运辉的信息,无心睡眠,听到枪声,顿时炸了锅,黑暗之中,大呼小叫,四散奔逃。
这样也好,省得郭运辉学半夜鸡叫发讯号了。
郭运辉和段勇全速奔跑,跑出几百米,不远处那座湘军军营已经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已经被枪声惊动,发现四座哨楼严密看管之下的散兵营炸了锅,开始倾巢而出,追捕逃兵了。
又跑出去百十米,郭运辉就把手中亮着的手电筒远远扔了出去,又抽出插在腰带上的另一支手电筒,打开,远远地扔到另一方向。在这黑夜之中,手电光比夜空中的明月还要显眼,扔掉了要摸黑赶路,不扔掉,恐怕所有追兵都会被吸引过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还下着濛濛细雨的黑夜赶路,两人对这一带也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反正只要是向南跑,逃出湘军势力范围,逃得越远越好。
逃到天色熹微,晨光乍现,二人发现,他们到了一座风景如画的山里。
青松掩翠,明溪争流,晨鸟嘀鸣,山间的空气纯净无比,沁人心脾,好一派人间仙境。
不过郭运辉和段勇无心欣赏这人间仙境一般的山景,他们昨天中午吃了一点东西,半夜开始又不眠不休地奔逃,现在饿得发晕,连腿肚子都在抽筋了。
就算把昨天令人作呕的散兵营绿粥端过来,他们恐怕也会灌下去再说。
郭运辉和段勇跳下小溪,就在溪水中脱下身上的破烂军装,一顿搓洗,把昨晚袭击哨兵时沾染的血迹洗得干干净净,铺在溪边岩石上,然后连脑袋浸入水中,灌了一肚子水,缓过一口气,但还是饥饿难耐,便爬上岸去,也不管刚刚搓洗过的军服还是湿漉漉的,就穿上身。反正现在夏天,小伙子火力壮,不用多久就会干。湿衣服穿身上会得风湿?风湿是什么,管他。为什么不干脆打赤膊?这可不行,裤子到处是破洞,没有军衣辅助,遮不住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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