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流年易逝，转瞬已是十年。
*
京陵城，作为南轩国的都城，一片繁华。
论起南轩国之朝纲，帝王之下，分三省三殿。其中，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之下，再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三省六部，协同统管凡间事宜。
而与之平行的通天，祭灵，驱魔三大殿，则主管人界与其他五界的往来事宜。作为与其他五界沟通的唯一渠道，自然成为所有为宦之人心之所向之处。
十年前，雪府是礼部尚书雪峰之府；如今，雪府已是祭灵殿副主事雪峰之府，位职仅次于殿主及正主事之下。
比之于十年前，雪府在京陵城中的地位，自然显赫不少。
这日，恰逢既望，雪府后山。
“阿喵，我得回去了，再晚我又得挨娘训了！”雪兮儿搭耸着脑袋，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瓶刚采集好的天灵晨露，微风吹过，挂在脸上的两层白纱随风轻摆。
每逢朔望，雪兮儿便会独自上山采集晨露。这是府里大夫人苏慧交予的差事，听说是专为大小姐雪梦瑶集灵练气所用。
“兮儿，可我就是舍不得你！下次再见你，还得等到半月后。”阿喵年纪同雪兮儿一般大，是一只野猫妖，性属善妖。
六界初分，人妖同属凡界。星转轮回，阴阳互异，因而人之有正邪，妖之分善恶。
约摸是四年前，也是这样一个蒙蒙亮的清晨，兮儿第一次独自上山采集天灵晨露，却遇上一只恶猪妖在欺负阿喵，好在兮儿出现得及时，才从恶猪妖那里救下了阿喵。
说来也怪，恶妖本为凡人避之不及之物，可唯独在雪兮儿面前，这些恶妖像是吓破了胆般，即便只是远远地感知到她的气息，都会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自然，雪兮儿不知道，这番因果早在她出生之时，便已种下。
兮儿看着阿喵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从兜里掏出了15颗糖果：“这些是我攒了足足半月才攒下来的，你拿着，每天吃一颗。等你吃完了，就可以见到我了。”
阿喵嗯哼三两下，接过糖果，用头顶摩挲着兮儿的下巴。
“赶紧回洞里，要不然又得被那些恶妖欺负了。”
纵使仍是不舍，阿喵还是三步一驻足，五步一回首地进洞里去了。
挥别阿喵，兮儿哼着小曲儿，踏上回雪府的路。
倏然——一串清影闪过。
如此迅猛的速度！定是只修炼千年的老妖！
想到这里，雪兮儿只觉热血沸腾起来，上山这么多次，这还是她头一回碰到此等道行的妖，定不能错过一睹其“风采”的机会。
如此想着，她便追随那串清影去了。好在这些年跟着雪府伙房的郭叔偷学了些无影足的功夫，勉强可以赶上那串清影的速度。
约摸追出了五里地，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轰隆声，顿有黑雾蒸腾缭绕，随即消散无影。
先前那串清影也没了踪迹可寻，定睛一望，十米开外有一白衣男子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似有刺眼的红顺着嘴角淌下。
起初，雪兮儿不敢太靠近，只是冲着男人喊了句：“诶…你没事吧？”
男人没有反应。
女孩又上前了几步，向男人的手臂处轻抛过去一块碎石。
仍是没有反应。
“不会是…死…”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便被雪兮儿自我否定了——这说不定是只修行千年的老妖，怎么会这么轻易死掉？！
如此想着，雪兮儿踱步到男人身畔，这才得了机会一览对方“芳容”。
倘若不是此刻面无血色，这男人必定有着世界上最冷峻绝美的皮囊——剑眉星眸，鼻若悬胆，如远山黛青挺直。薄唇剔透，似琉璃玄白清冷——说不定是只万年妖灵呢！若不然，哪里能修得一副这样完美无瑕的皮囊？！
雪兮儿伸出微带婴儿肥的小手，置于男子人中，有均匀温热的气息打在手指，痒嗖嗖的——还好！没死！
可这下，该如何是好？
男人身长足足八尺，单凭雪兮儿瘦弱的身子骨，根本不可能把他挪动半寸。
左右思忖，雪兮儿将心思放在了手里那瓶天灵晨露上。
天边，已有朝霞刺破天际。
“反正现在回去也是迟了，总归逃不了一顿骂！我干脆行行好救你一命好了！”雪兮儿自言自语道，还颇有几分得意：“今天多亏你运气好碰上我！”
说着，雪兮儿将手里装有天灵晨露的瓷瓶打开，喂了几滴到男人嘴里。
“恩？没效果？”雪兮儿挠挠头：“没道理啊，娘亲可宝贝这东西咧！一定是量不够！”紧接着，雪兮儿又喂了几滴天灵晨露。
如此反复几次，用来盛晨露的瓷瓶很快就见了底——男人也终于恢复了意识。
“太好了，你醒啦！”眼见着男人脸上慢慢恢复血色，雪兮儿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就好像自己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男人眼睛微睁，眼前景象由模糊渐转清晰——那是一个脸上覆有面纱的小女孩。
男人眉心微蹙，心念：“真是丢人，这番狼狈模样竟被一个小姑娘撞见！”手脚此刻已经恢复了气力，他轻盈一跃，便站起身来，转身便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诶……你懂不懂礼貌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雪兮儿也站起身，倘若没有那双层面纱的遮掩，此刻她气鼓鼓的模样定是叫人忍俊不禁。
男人转头：“你说，是你救了我？”话语中，分明带着几分让人不舒服的不屑。
“当然是我救了你！你看——”说着，雪兮儿将手里的小瓷瓶举得高高的：“为了救你，我可是用了整整一瓶天灵晨露。”
“天灵晨露？”
“你不会连天灵晨露都不知道吧？这可是助人集灵练气的好东西！”雪兮儿也像是逮着了一个打翻身仗的机会：“你方才行动迅猛，我还天真以为你是个道行颇深的老妖呢。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山野妖怪。倘若今天不是你运气好碰上我，只怕早被这里的恶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什么？妖怪？品种还属山野的？
“大胆！竟敢说本…说我是山野妖怪！”男人厉色严词道。倘若不是方才那场恶战伤了元气，男人真想立刻给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颜色瞧瞧！
只是…。
本…本什么？
好在，雪兮儿并未深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