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遇袭

第37章 遇袭

37遇袭

一出疾控中心的大门,一些烂掉的水果、鸡蛋还有鞋子便朝我们飞了过来。见我们不是白人,飞来的水果和鸡蛋瞬间减少。隔离带外面熙攘的示威者马上喊道:“让美国佬出来!让杀人犯出来!让恐怖分子出来!”

“……让他们滚回美国去!拒绝美国企业!停止所有外国在冈的生化研究!……”

隔离带外面的黑人打量着我们。那些军人和警察也一样。

“他们是美国人!别放过……”我听到示威人群里爆发出了窃窃私语声,辱骂美国的喊声在减弱。

见情况不妙,我马上搂住樊芙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道:“让美国人滚出冈比亚!看看他们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他们调戏并打伤了她!”

樊芙配合着我发出了啜泣声。

我略微停了停,观察着前面示威人群的反应。

那些窃窃私语声消失了,辱骂美国人的声音再次高涨起来。

“哭!”我悄声对樊芙说。

我拉着她的手向前走着,佯装出愤怒的表情,与隔离带前面的人一起大喊:“……我们要做政府的主,赶走所有美国猪!我们要做政府的主,赶走所有美国猪!……”

我们逐渐向隔离带靠近,恐惧也越来越强烈。前面都是些群情激愤、行为不可预测的黑人,数量足有几百人,绝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他们挥舞着胳膊,摇动着手里的横幅和牌子,脚下满是被踩倒的茅草大伞和踩烂的水果。很多人眼睛与脸上都泛着红光,脸上写满了空洞的愤怒,朝着隔离带里面的警察与军人吐着口水骂道:“美国人的帮凶!冈比亚的耻辱!你妈妈因为生了你们而感到羞耻!”

这是一群因无知与偏见而丧失了理智的人,他们的行为毫无疑问逾越了表达自身权利的范畴,上升到了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我谨慎地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两辆皮卡车。我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两幅画面,我马上想起了其中一幅画面里有几株柚树。我看了看大楼正前方和东方,只有东方稀稀拉拉长着一些柚树。

我马上拉着樊芙向大楼正门正东边拐去。那里的示威人群比大门正面少一些。透过那些人我能看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沙地。那里有几株低矮的柚树。让我感到似曾相识的是一株柚树的树根与沙地相接的部分,我在一幅画面里好像看到过那一部分,就在画面的一角。

但那株柚树的右侧被大楼挡住了。

我拉着樊芙顺着大门东边的墙壁走下台阶,高喊着“……赶走所有美国……”

我们走到隔离带跟前。站在隔离里面、推阻着大楼正门东侧示威人群的两个军人一看到我们,目光就警惕起来。他们没有与我们说话,但当我撩起隔离带,与樊芙一起挤入示威人群中时,我发现那几个军人一直在我们身后观察我们。

“那些美国佬在里面搞什么鬼?”一个参与示威的黑人在我们挤到他身边时问道,“我们听到了枪声。”

樊芙看了看我。

我回答道:“那不是枪声,是反恐演习。”

这时我们听到头上的楼体内传出了更多枪声,听上去开枪者离我们很近。

“那是……呃……压缩空气被释放的声音。”我强迫自己露出愚蠢的笑容,然后随着其他的黑人一起喊道:“让美国滚……”

突然,从我们头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示威者的喊叫声马上减弱了。所有人都仰头望着疾控中心大楼上面。一些玻璃碎片从大楼上面的窗口落下来。

大楼上面传出了尖叫声,比枪声更加刺耳。

那些人形体一定冲上了3楼,我应该打开对讲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示威人群发出了更响的吼声:

“……是那些美国佬在搞鬼……”

“……让他们滚出去!……”

“……让我们进去!……”

“……你们这些愚蠢的走狗!……”

“那他妈根本不是什么反恐演习!”我们身旁的黑人瞪着我们,眼神变得疑惑起来,“你们到底是什……”

“非常逼真的反恐演习。”我说着。拉着樊芙正要继续向人群外面挤去,眼角忽然看到从高空又落下了什么东西。我扭头瞥了后面一眼,发现一个黑人从3楼侧面的一扇窗户坠落下来。

示威人群爆发出了尖叫声。

我们身旁的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马上拉着樊芙挤到了人群外面。我们绕到大楼东北方向。

大楼东边的那些柚树一览无遗,但那里并没有停着什么皮卡车。

“不是这里!”樊芙说:“这里什么也没有。”

我回想着脑中的画面。画面角落里的柚树的根部与地面组成的夹角与我们现在看到的那几株柚树与地面组成的夹角完全一致,我能肯定其中的一副画面拍的就是这里,就是这个方向。

这时我在那些柚树周围看到了什么,一个漆黑色的东西,就在沙地上,类似一双皮鞋的鞋尖。但突然又不见了,紧接着我又看到了。那是一只穿在人脚上的皮鞋。我只能看到那只鞋的鞋尖,其他部分都消失不见了。紧接着那只鞋又不见了。

我使劲眨了眨眼,想弄清楚这是不是又是我看到的不属于我所处的环境里的东西,又是其他地方的画面?

我扭头,马上看到了樊芙的大眼睛。

“你在做什么?”

“向前看,”我对她说,“你能看到一只皮鞋吗?”

“看不到,”她停了几秒,“是的!只有一只皮鞋的前半部分,时隐时现,是穿在一个人脚上的。”她盯着前方说:“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我想起了我在垃圾间里看到的那些烟雾。它们明明就在那里,我却看不到它们。它们一定用了什么方法来隐藏自己……

“一定是背景模拟!”我说,“它们一定能够改变自身的色彩,并且还学会了模拟它们所处位置的背景的颜色。”

樊芙看着我,“你的意思是它们能够让自己伪装得与背景看起来一样?但那样是行不通的,它们并不知道自己后面是什么背景,这得由看着它们的人所处的位置和视线来决定。”

我摇摇头,“除非我们离它们足够近,否则我们是分辨不出来背景中的细微差别的。它们只需要模拟它们后面水平位置的背景颜色,那样就能蒙骗我们。”

“那个白人和皮卡车就在它们后面?”

“很可能就是这样的。那个白人现在大概能够看到我们。我们应该显得自然一些,装作没有发现那些烟雾的秘密。”

樊芙转向我,“如果我们和那个白人还有那辆车之间真的隔着一层烟雾,我们该怎么对付它们呢?它们完全可以将我们杀死!”

“那个白人如果一直能够看到我们,”樊芙补充说,“说不准他现在就已经用枪瞄准了我们。”

樊芙的猜测是有可能的。我拉着她走到大楼北边。大楼东北角挡在了我们和那个皮鞋中间。

我必须同樊芙谈谈,让她待在这里,只能让我一个人进去。那些烟雾上一次放过了我,说不准这一次还会那样做。

这时楼上再次传来了枪声。

“它们一定冲到了3楼,”樊芙说,“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不管是告诉她实情还是骗她,让她乖乖留在这里都很困难。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她不注意用枪托将她击晕。

“先把车顶上的天线打掉,如果有机会就把皮卡车炸掉。”我说。

樊芙抓紧了手里的步枪,她转身就要朝大楼东边走去。

我一把拉住她,我试图用废话拖延时间:“将布条伸入油箱里,等布浸满油后点燃布条就能让油箱爆炸。”

“或者直接朝油箱开枪。”

“开枪会引起别人注意。”

“所以你认为让汽车爆炸,别人就什么也听不到吗?”

“随你吧。”我说,“你能穿过那些烟雾并杀死那个家伙吗?”

“你能不这么啰嗦吗?”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我不害怕那些烟雾!而且我已经杀过人了!”

“你希望我为你感到自豪吗?”

这一夜的经历对人产生了多么可怕的影响啊。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而樊芙则从一个会被危险吓坏的姑娘变成了现在这个无所顾忌、视杀人为家常便饭的人。

我真希望生活能够重来一遍。

“你应该自豪我没有被别人杀死!”她继续翻动着白眼。

“我只是不希望我妹妹变成一个该死的杀人专家。”

我握紧了枪托等待着,等待她什么时候转过身去。

“我只是在努力适应这个世……”樊芙突然停了下来,她眼睛盯着我身后。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听到你们正在制定计划。很好,但你们没有机会了。”

该死的!生活总是充满意外。

我正要转身,但樊芙给我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别轻举妄动。

“你,”那个声音在向我靠近,但话是对樊芙说的,“把你的枪放到地上!”

樊芙微微弯腰,准备将手里的枪放到地上。

我猜测身后的人一定拿枪指着我。会是谁呢?伯特伦?夏尔?难道他们已经把上面那些人都解决掉了,现在可以腾出工夫对付我们了?他们的行动真的会这样迅速吗?有可能,也许那些烟雾早已潜伏在3楼甚至是4楼,它们只等夏尔一声令下便可将所有人杀死。我在那间垃圾屋里它们之所以没有杀死我,或许只是因为我对他们算不上什么威胁。他们一定胸有成竹,知道自己赢定了这场游戏。

我想身后的人之所以没有开枪,很可能是因为他不希望惊动十几码外的那些示威者和警察。

无论如何,我并不害怕自己死掉。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死掉,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轻松感。那就像是经过了漫长的精神折磨后终于得到了安息一样,那令我欣慰。但樊芙必须活下去。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可以完成我和刘娅一直期望却没有完成的事情。她可以找到那个对的人,与他组建家庭,与他共度余生。

站在我背后的人抓住了我身上的枪,想将枪从我的脖子上拿下去。

我抓住机会,将身子向后一仰,双手向后抱住身后的人,将身子重重压在了那人的身上,然后我听到枪响了。

枪身在我身下颤动,我没有感觉到多疼。我紧紧压着后背下面的人。与此同时樊芙抓紧步枪站起来对准了我身后的那个人。

她双眼迸发出了怒火,我以为她不会开枪,但我的估计是错误的。

樊芙手里的枪口冒出了烟。带有抑制器的美式m4a1突击步枪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我感觉到一些血水在我脖子下面喷溅着。

枪声停止后我用左手支撑身子转过身,看到压在我身下的人是刚才站在隔离带内侧的一个军人。

我摸索着自己的后背,并看着军人手里的步枪,枪口指向了大楼的墙壁,我没有中弹。

烟雾从它的身体周围弥漫出来。那些烟雾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飘散在我和樊芙之间。它们左右徘徊着,仿佛拿不准该先攻击谁。然后它们做出了选择——与我的预料中的一样——它们聚集起来首先向樊芙冲去。

樊芙瞪着那些烟雾向后退去,她下意识地举起了枪,意识到那根本没什么用时,她又把枪扔掉了。“怎么办?”她边后退边问我。

我紧跟着那些烟雾,抽出插在液氮罐背带里的喷枪,朝它们喷射着。

一些烟雾像尘埃一样落地了,其余的烟雾马上由聚拢状态向四周分散,我意识到它们打算做什么,如果它们隐蔽起来,我们就没什么机会了。我一刻不停地朝它们喷射着,液氮在空气里荡起了一团团淡白色的雾气,将那些试图散开的烟雾围在了里面,我一边喷射一边对樊芙喊道:“快走!”

樊芙绕过液氮升腾起来的雾气,朝我跑过来,随我步步后退。我在后退中分别上下左右移动着喷枪,让喷出的液氮均匀飘散在我和那些烟雾之间,防止漏网的烟雾个体钻进来。等我确定所有的烟雾都已被液氮杀灭后,我收起了喷枪重新握住了手枪。

我将目光转向东方,我举枪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楼东边,提防新的人形体出现,同时我也产生了新的疑问——难道大楼门口推阻示威人群的那些军人和警察都已经变成了人形体?

我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简!……”我听到樊芙发出了呼吸急促的咯咯声。我马上转身,看到樊芙已经被另一个军人勒住了脖子,那个黑人站在尚未消散的液氮雾气里,他是从大楼西侧绕过来的。

等液氮雾气不那么浓烈时,我辨认出那个军人先前也站在大楼正门前。我的猜测是对的,夏尔确实控制了那些人,就像他他妈控制了大楼的服务器和我的生活一样。

我实在有些后悔没有在园区里杀了夏尔。

“啊,亲情,多感人啊,”那个军人说,“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们这些落后的渣滓身上。既然你愿意为她牺牲自己,那我给你这个机会。”说着他指了指我旁边大楼墙体上的一根突出在外的金属桩,“用步枪的带子勒死你自己,”他盯着我说,“现在!马上!她就能活下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说着环顾着四周,希望刚才那声枪响能够吸引一些示威者过来。

但我没有看到其他人。

看起来我们就要满盘皆输了。我们不光自己会死掉,而且连我们的意图也暴露给了夏尔。

“你没有选择。”那个军人说,“我数3个数。”

“1。”对方开始计数。

“……别……别停……别听他……的鬼……鬼话……”樊芙盯着我说,泪水从她眼角流了下来,每说一个字她都会停下来喘息。

“2。”

从大楼上面传来了更多的喊叫声和枪声。

我从地上捡起步枪。我无法朝那个家伙开枪,樊芙挡在他和我之间,那样对樊芙太危险。

我走到大楼墙壁旁,伸手将枪带挂到了那个金属桩上。我一手抓着枪带围成的索套,一脚踩在墙根突出在外的混凝土护体上。

“3!”

我马上将枪带套在了脖子上,并松开了抓着枪带的双手,将蹬着混凝土护体的右脚挪开了。

我的双脚垂落在空中。枪带压迫着我脖子两侧的颈动脉,我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与此同时窒息感传到我的脑中,我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越跳越快。我看到樊芙已经泪流满面,那是我在失去知觉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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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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