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伤逝

第28章 伤逝

次日宁路起床,发现小柔脸色不对,给自己梳发时竟然掉了两次梳子,就关切地询问,没想到小丫头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路哥儿,第三个了,第三个了,我们镇上来了邪祟。”

等找来郑如松仔细询问,宁路才知道,昨夜子时镇上又暴毙了一人,今日镇民们都在惶恐地流传,分水镇可能被邪祟盯上了。

“阿花姐说,镇上来的是七杀神,要连续死满七个人方才罢休,有人提议去祭拜山神祈求护佑,听说李镇长他们正在商量此事。”小柔此时稍有恢复,小脸煞白拉住宁路袖子,“路哥儿,要不我们去县城躲躲,回毛竹坞也行。”

郑如松板着脸呵斥着女儿,好不容易把她劝出去,回来脸色肃穆道:“路哥儿,小柔说的有些道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第一个死者在三天前子时死去,二十岁男子,子时暴毙,七杀神......”宁路思量了会,对他说道:“郑叔,你去镇上详细打听一下死者情况,再了解下卢道士这几天的行踪,千万小心别被察觉了。”

郑如松点头,转身就走,宁路忽然又叫住了他,脸上堆满了犹豫,“算了,看样子也轮不到我们,你去问下阿花,七杀神和祭拜山神的说法是从哪里听来的就行。”

“势不如人,徒奈何兮,前世我见义勇为瘸了腿,最终被逼回老家种田,这世还是先守住自己的家吧,你最好不要惹到我的头上。”

等他走后,宁路默立良久,一声长叹,抓起书桌上裁纸刀猛地一挥,一片纱帘缓缓落地。

郑如松很快回来,不出宁路所料,隔壁家的丫鬟阿花也是从镇民们口中听来的,大家都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出这些惊悚诡异的传闻。

宁路没有多说什么,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在后花园里练武,郑如松劝了几次都不肯歇息。

晚饭后他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蹒跚回到卧室,在小柔的服侍下褪去衣物,迈入装了半满热水的木桶中。

“呲!”满身的皮开肉绽一遇水,迅烈爆发出疼痛感,让他禁不住闷哼一声。

“路哥儿!”小柔噙着眼泪,用大毛巾轻柔地擦拭他红肿不堪的肩背,心中酸楚,欲言又止。

“这剂提升力量的配套药剂,还是昨夜第一次浸泡效果强烈,今日药力就差了些,有些不够爽利。”宁路淡淡笑道,却暗暗咬紧牙关忍受,让药力透过热水不断地冲击体表,缓缓渗透皮骨。

小柔动作越发轻柔,轻轻哼唱起儿时娘亲经常给自己哼唱的边关小调来,温柔的声音似乎驱散了笼罩各自心头的阴影,宁路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路哥儿,出事了!”突然被拍门和呼喊声惊醒,宁路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顾不得思量小柔是如何把自己抱上床的,连忙起身穿衣。

睡在外间的小柔已起来开门,等宁路出来,郑如松绷着脸发急道:“路哥儿,青竹,青竹刚刚死了!”

摇曳的光影下,两张还带着睡容的脸瞬间凝固。

......

天空中月朗星稀,街道上阴影憧憧,虽是夏夜,其风已凉。

郑如松拿着腰刀在前面,宁路搀扶着四肢无力的小柔跟在后面,三人脚步匆匆,一路惊起无数犬吠。

路边有人家点亮灯烛,很快又熄灭了下去,只隐隐能感觉到一栋栋房屋的窗户里,有复杂的目光看出来,间或有低沉的耳语和叹息声,哀鸣在夜色中久久不熄。

来到苕溪边的那两间铺面,一小堆举着火把的人围在门口,跳动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青竹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棒小伙,就这么没了,柱子老两口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呢,这下,唉.....”有人喟然长叹。

“山那边兵灾未平,镇上也刚刚赶跑流贼,跟着又来了煞神,已经死了四个人了,这鬼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有人憋不住怒骂,声音却微微颤抖,众人皆面色惶然,不知何言。

“方才李镇长和卢道长来时说了,他们会尽快议出一个法子来,说是祭拜山神或许有用。”一个年轻人强作镇静道,随即被身边的老人打了下脑袋,“等不及了,你马上带了媳妇孩子回娘家去,这里不能待了。”

“可,可家里不能少了人啊。”两人争论间,见宁路三人过来,急忙招呼:“路老爷来了。”

众人也跟着招呼,有叫路老爷的,有叫路哥儿的,宁路无暇多管,抱拳四顾,朗声道:“今夜多谢诸位乡邻守望相助,待此事落定宁路必当摆席以谢。”

乡邻们客气道:“路哥儿不用客气,还请进去看看老柱子两口子吧。”

宁路点头,抬腿进了打开的店门,从后门出去穿过小院,走进亮灯的房间。

一张略显破旧的木床,纱帘已经全部拉起,床上一动不动躺着一人,宁柱子婆娘坐在床边,脸趴伏在那人身上,浑身抽搐,哭声嘶哑,宁柱子站在床边默然垂首。

“柱子叔,我来了。”宁路上前拉住他冰凉的手,用力握了下。

宁柱子吃力地昂起脑袋,面容苍老了很多,双目无神地看了他一眼,瞬间泪如泉涌,手上突然用力攥紧,缓缓张开满是白沫的嘴巴,厉声嘶喊道:

“路哥儿,青竹这么乖的孩子,从小到大连只鸡都不忍杀,更从未与人拌过嘴,为何要遭这个罪啊,他才二十岁,还没来得及成家啊!”

这边小柔已抱住柱子婆娘不断颤抖的花白脑袋,小脸上泪水无声流淌,看着宁路的一双大眼睛里是悲哀,恐惧,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

“柱子叔,我会给你和婶子养老送终,青竹这事,我也会弄个明白。”宁路拍拍他青筋暴露的手,轻轻抽出来,擦去小柔脸上的泪水,然后俯身查看。

青竹无声无息地躺着,原本憨厚的脸一片铁青,异常扭曲,铜铃大的双眼怒睁,似乎要看着这个昏暗的世界。

宁路手掌轻轻拂过他冰冷的脸庞,刚刚合上的双眼却又立刻睁大,他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试了好多次,没用的,这戆孩子死不瞑目啊。”宁柱子幽幽道,声音如刀划过瓷器。

宁路退下来,示意郑如松上前详细检查,片刻后,他退回来,小声对宁路说:“没有外伤,不像中毒,看神情眉目,似是受到了巨大惊吓而死,死状很是类似......上次高有光二人。”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但是未曾想此时夜深人静,唯有几声啜泣,还是被室内人听到了,而且,分水镇上也早就偷偷传开了高巡检之死是厉鬼索命。

“啊!”柱子婆娘尖叫一声,紧紧抱住小柔,身如抖筛,小柔还算镇定,只是脸色异常难看。

“不管是人是鬼,害了我家青竹,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总要讨回这笔债!”宁路咬牙断然道,示意郑如松随他走到屋外。

“你出去请几个乡邻进来,把青竹抬到正堂,另外找人去购买棺材香烛锡箔花圈纸人车马等相关物件,明日里的伙食也要安排好人手置弄。”最后他压低声音,“你马上骑青驴去趟毛竹坞,让宁山河的两个儿子带着猎弓过来。”

“就怕老族长......”郑如松犹豫了下。

宁路厉声道:“告诉他,哪怕我不是秀才老爷,我还是族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你问他想不想看着宁氏再出人头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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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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