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出手
简骏想起了大哥的托付于是将那名单拿了出来问道:“吴老,您看一下可认得这上面的人?”
无名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啊!都是铸造、冶炼、制陶、酿酒各行的大师、名匠!这几个过世了,这几个生病在家,剩下的人都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简骏疑惑道:“这些大师听我哥说在焱堡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就下落不明了呢?”
无名叹了口气:“你五哥简昊没跟你说?这些人在公会还有的时候,那都是有头有脸的,公会没了这些人陆陆续续地就不见了!取消公会不就是你五哥简昊的命令?你该问你哥才是。”
简骏摇了摇头:“这是我大哥给的,五哥从没跟我说过公会的事!吴老什么是公会?”
无名走进屋子拿出了一块切菜板:“这就是公会。”他将板子翻了过来:“这是公会章程!过去凡是在焱堡开坊的无论大小都要加入公会,各家坊主每四年投一次票选出各坊坊长和会长。会长、坊长根据这章程调解各坊争议、协调各坊生意以及对堡外的钱、货、料各种纠纷。鲁师兄是最后一个公会会长,当年就是你五哥罢免了他,启用了王若纲王胖子。从此后各坊就没安生过,小坊被大坊吞并,能人被庸人排挤。如今还能像些样子的工坊就剩下白家、王家、杜家等有背景和实力的几家了。”
简骏擦了擦菜板,“公约”两字清晰的映入眼帘:“百业兴则天下兴。百业兴唯人尔,无人则无市无业。故百业诸坊当以人为重,众志诚诚则天下无一难事,第一诚为本,诺必达.....吴老,您还有鲁大师就是因为我五哥取消了公会才埋怨他的?如果我哥做错了,我先替他赔个不是。”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被一伙青皮推开了:“老头,我们上次说的你想好了吗?”
为首的二十五六岁,人高马大、一身横肉:“这破房子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老人淡淡道:“我们不卖!这产业是鲁大师的,他可是简昊将军的师傅。”
那痞子吐了口痰“呸”了一声道:“鲁大师已经是死大师了,天高皇帝远,老子要是想把那个小的埋了,这简昊还能知道是谁?识趣的就把房契拿出来,拿着银两乖乖走路。不识趣的——”
那痞子一把抓过正要躲的黄鸿,伸手抢过了小黑:“老子反正是光棍,杀几个鸟人跟捏死个蚂蚁似的!”说着就将那小黑举了起来,小黑呀呀地哭了起来。
“说得对!”简骏站了起来,拍着手走向了那带头的痞子:“杀死几个鸟人真是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那痞子斜着眼瞄着站在房影里的简骏道:“小子,你什么人?”说着把孩子举得更高了。
简骏笑了笑:“讨债的!这家可欠了不少债,人死债不烂!这位爷你打算出多少价买这破房子,你的钱可不能便宜了这老汉,我可先等着呢!”
天黑,那痞子远远地看不清简骏的摸样,只觉得他也是个泼皮胚子于是笑道:“我就五两银子,小弟可要呀?”
简骏一边走一边道:“哥哥给,小弟哪有不要的?”
痞子终于看清了简骏的摸样,暗道一声不好:“你——”连忙将手中的孩子朝他扔了过去。
简骏伸手接过小黑,行走的速度非但没慢,反而更快了:“哥哥,银子呢?”
痞子还未及反应,怀里的钱囊就到了简骏手里,只听“啪啪啪”数声响脸顿时肿了起来:“哥哥的钱可不多呀!不够还债的!”
旁边的痞子一见老大站着一动不动地挨打,立马怒了操起手里的家伙,拉过了黄鸿:“你奶奶的小杂——”话还没说完,脸上也多了几个巴掌印,黄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了老汉身边。
简骏将孩子交到了老汉手里:“进房,把门关上!”
老人自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连忙拉了黄鸿抱着孩子进了门:“公子,他们还没回来!”
简骏点了点头:“保国在,你放心!关门!”
那几个痞子平时耍横惯了,突然被人教训了,顿时燥了起来,拔出了随身的尖刀:“哥几个一起修理那小子!”
拳影、脚影、刀影劈头盖脸地向简骏罩了过来。
“万里江湖酒一杯,剑弩银枪策马催。暂别红楼离旧塞,直取敌酋千里回。”简骏很久没有大展身手了,在帝都被哥哥们压制着,被明毫盯着,被芸儿规劝着。想到芸儿,他的拳脚越发的狠辣,多日压抑在心里的苦闷终于爆发了出来。诗还没有全部念完,那几个痞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哼上两声就没了声响。
躲在屋子里的无名和黄鸿面面相觑,这是刚才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吗?
就在简骏大展拳脚的时候,白殷的炎神酒店也开打了!
“小灿!小灿!”酒店里的姑娘们无一例外的押注在酒坊伙计小灿的身上。
小灿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肤白高挑,长相俊朗,一身白色的粗麻短褂下是一幅精壮的身骨,全身无一分赘肉。擂台上和小灿相对的叫黑柱,是方平的弟子,他和小灿是同年还是邻居。不过人如其名又黑又高,相貌平平,他裸着上身下着一条黑色犊鼻裤,腰里一条红色的腰带甚为醒目。姑娘们自然是喜欢俊朗小生的,何况小灿是店里伙计,天时地利加人和,难怪姑娘们一边倒得押注小灿了。
“昨天赢了李欧,在哪个姑娘房里睡了?”黑柱一边松动着经骨一边打趣道。
小灿扭了扭脖子:“我家店里的姑娘哪个是好惹的?在客房胡混了一夜罢了!怎的,你小子还想给李欧报仇?今天钱可带够了?”
自从入冬,焱神酒店的生意就差了许多,为了增加收入也为了增加北来牧民的兴致,白娘子便设下了这擂台。只要是赢了炎神酒店的伙计,那么酒水管够,姑娘任选。不过输了的话,也不多每人三十两。当然筹码也有大的,比如赢了小灿不仅仅是酒水、姑娘另外还有三十两酬金,当然输的也更多基本是一百两起价。无论是守擂还是攻擂,人只要上场不管是金主也好、押注的看客也好,输赢的银子总是有人来付的。自开擂以来能赢了小灿的人不多,至于比小灿更高酬金的就只有酒店护院老翟了。但到现在为止,老翟还没上过场。
江峡已经看过前面几场了,基本是一般武夫之间的较量,客人和伙计之间互有胜负。前面的打擂基本是暖场的,真正让老看客为之癫狂的就是这场比试。
双方已经拱手致礼,判官搜验过两人没有私自夹带武器后,示意开始。
小灿悠然地站在中间呈防守姿态,看似轻松实则无懈可击,进可攻退可守。黑柱则绕着小灿似乎在思考如何进攻,来破他的防守。
黑柱挠了挠头,突然一个转身,一条长腿猛然向小灿下盘扫去。
小灿刚避开这一腿攻击,黑柱转身又是一腿,攻得是上路。
小灿两腿一屈,仰身避开,右手一撑作为支点,两腿像风轮叶片一般绞向黑柱落地的那条腿。
黑柱在空中的那条大黑腿直接砸了下来,小灿只能避开锋芒就地一滚,回到中间,还是那招防守。
江峡自由习武,武功平平,但因为沙场经得多了,这比武门道还是看得出来的。小灿人比较敏捷,但喜欢耍帅,喜欢那些花哨的招式,当然也不排除这小子是为了招揽看客。黑柱就没那些花花肠子了,这一招就是一招,看似笨拙却打得十分扎实。因为只是打擂,两人都没尽全力,相互之间玩耍切磋得比较多,真得交手得并不多。即便真交手了,那些牧民外行也是看不出来的。
“你说谁会赢?我觉得这黑柱能行!那小子一直在耍花腔,黑柱的实招,他是一招也没接!”保国在他身后一边吃着,一边低声嘟囔着。
保国带着三个孩子过来有一阵了,几人高高兴兴地点了一桌子吃食,一边吃一边看。保国另外又买了不少东西,说是七爷吩咐的得带回去,这会儿店里伙计们正忙着加班加点的制作、打包。东西买多了,保国带的那些银子就不够了,所以偷偷跑过手跟他要了些。
鲁月溪和小猫儿自然是喜欢小灿的,豆芽儿却喜欢黑柱。三个孩子边吃边为了小灿、黑柱斗嘴。
“小灿哥哥就没有输过!你见小灿哥哥输过吗?”猫儿啃着鸡爪很认真地跟豆芽儿说道。
豆芽儿咽下一大块肥肉道:“那你看见黑柱哥哥输过吗?他是方叔叔的弟子他根本不会输!”
台上小灿和黑柱交手来往了数次,互有输赢可以说难解难分!
随江峡来的几个兄弟,陆陆续续回了过来:“白娘子今天好像没来,听伙计说是去王家对账了。”
“问过那边几个商人了,没看见带着个会弹琴少年的商队。”
“那个黑柱是火童方平的弟子,听说擅长使大锤,有把力气,原来在方平的陶瓷窑厂负责做大缸之类大件烧陶的泥胚。”
“小灿,原来是在炎神酒坊酿酒的,后来跟了护院老翟。那个老翟叫翟宇听说曾经是焱堡守军的刀枪教头,因为年纪大了又没家室这才跟了白娘子,后来就收了小灿当干儿子。”
江峡问保国:“七爷,什么时候回来?”
保国伸手拿过江峡的酒杯喝了一口道:“等那些东西都装进篓,这些小姐小爷吃喝后我送回去了,七爷估计就回来了。这会估计和那老头说话呢!”
见保国又来拿酒壶,江峡劈手打了回去:“怎的,是想以身试法?”
保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这酒给我留点。”
店里伙计终于将保国买的东西都收进了箩筐,伙计问道:“这位爷,可要给您送到府上?”
保国摇了摇头:“给我根扁担就行了。”
保国正试着两边箩筐的分量,酒店的门被撞开了,那箩筐差点被撞翻。
一个泼皮摸样的汉子闯了进来嘴里嚷着:“杀人了!他把苟弃他们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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