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朱悠悠
此刻,汤申运转《丁离火法》上的修炼法门,观想地脉。
天星地脉观想法,天星代表阴阳五行中的阳属性,地脉代表阴属性。丁火属阴,故观想地脉。
此地脉乃是丁火地脉,在汤申的脑海中,立时出现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大地。
这片大地广阔不广阔不知道,因为并非实体,所以大小无法度量。
此刻的大地上,陷下去了九十一个大洞,每一大洞都深不可测,仿若深渊一般。
这九十一个大洞,各自对应着汤申体表九十一个气穴。
不过,人体是立体的,大地是平的,所以这种对应关系十分复杂,需要各种精密至极的计算,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开穴会开错。
汤申在了解到天星地脉观想法后,曾问徐维,既然大地与人体的气穴对应如此复杂,为何不改变方法,直接观想自己的身体呢?要是观想的是自己的身体的话,岂不是开穴会简单许多?不就不需要经过各种精密计算了?
那时候徐维回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天地灵气会承认你?”
汤申当即就无话可说了。
天地间,唯有天星与地脉,是被天地灵气承认的存在。其他的,就算是神仙都不承认。神仙照样居于天地之间,要依循天道行事,难不成还能凌驾于天地之上?
丁火地脉观想一成,天地间的丁火灵气受到吸引,纷纷游来。
它们从体表的九十一个气穴处进入后,立刻就被汤申接管,绕着经脉走了一个大周天后,尽数归于丹田。
这里面也有门道,为何丁火灵气会被汤申接管?因为这些丁火灵气受到汤申观想出的丁火地脉吸引,已经被打上了汤申的心神烙印,所以就任由汤申拿捏。
那又为何需要在体内运转一个大周天?因为那些丁火灵气是被骗来的,汤申的心神烙印毕竟是凡人级别,不能长久的控制它们,所以在它们还没醒悟过来之前,赶紧趁热打铁,在体内运转一圈,让它们彻底熟悉这个新家,顺便多烙印点心神。
以后有事没事都要把法力牵出来溜几圈,增加亲密度,这就跟养只狗是一样的!
汤申修炼了一会儿,驯化了不少丁火灵气,心想:
“若是我在成为敌国质子前,先行掌握一门中乘功法,开数百气穴,也不至于到了十六岁还停留在中品宝力阶段。”
他本是一国皇子,国库内的好功法任他挑选,虽然没有上乘功法,但是中乘功法是不缺的。只是奈何当时年幼,不懂修行的重要,结果离开自家皇宫后,一门功法都没学会。
他还记得,被遣送往大梁的前一天晚上,母后逼着自己背一部功法来着,可惜一个八岁孩童,哪里记得住动辄上万文字的功法和数百气穴的位置?
“只记得那部功法名叫《百灯会录》,其余的都忘了……”汤申摇头苦笑,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
突然,他脸色一变,暗惊:不好,刚才想了杂事,观想的丁火地脉中,穴位挪了挪位置。
顿时,他就感受到一股丁火灵气在往他身上一个未开的气穴冲击,好在那个气穴未开,还堵着,所以数量不够庞大的天地灵气冲进不来。
“我当年为了开穴,花了一晚上时间积蓄丁火灵气,岂是你们这么点数量冲的开的?”汤申不屑道,不过他还是很快收拢了心神,赶紧调整好观想中丁火地脉的穴位。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修为高了许多,吸纳灵气的速度也快了。
这里就能看出来,开错一个穴绝对一个不小的隐患,也幸好汤申没开错穴,不然刚才那一出,后果不堪设想。
有惊无险,汤申不敢再分心,闭上眼睛,在废弃花园中凝神修行。
白驹过隙,半个时辰匆匆而过。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光越来越亮,薄雾散去。很快,一轮红日挣脱大地的困锁,跃于天穹。如囚徒逃出牢笼,获得了自由;如龙飞离了深渊,在天翱翔。
处于修炼中的汤申,仿佛能感知到外界时辰的变化,他散去观想中的丁火地脉,天地间的丁火灵气不再游来。
缓缓吐气、收功,睁开双目。
灼灼目光如耀星,与红日同辉。
“终有一天,我会像这轮太阳。一朝脱困,便光耀四方!”
汤申撑着手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
“不过呢,现在还是乖乖的去做杂务吧!”汤申笑道,拾起摆在一旁的布鞋,走进屋内。
虽前途未卜,但是还得对生活笑脸相迎。因为颓唐只会招致更坏的后果。
八年来,几乎每一天早晨都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比如,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出修炼,否则没来得及打扫王府的卫生,被一大早起床抓小鸟玩的大小姐朱悠悠发现地上不干净,那他可真得皮开肉绽了。
进屋后,他用凉水洗了个脚,用一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麻布擦拭掉身上的汗水,然后穿上衣服。
拿起他专属的扫帚和簸箕,跨出大门,直奔大小姐朱悠悠的寝宫处。
先得把最烦人的家伙安排好,不然等她一出门,看到一片树叶都得发起火来。
汤申仗着已到中品宝力的修为,健步如飞,一路飞奔。
轻足者,奔跑起来和马匹一样快。拥有中品宝力修为的汤申,速度还要更快。
朱悠悠的寝宫位于王府北面,汤申居住在王府的最东面,中间隔着两里路程,再加上大小殿宇、楼阁、花园的阻碍,实际上路程更远。
不过,汤申只花了十多个呼吸时间,就赶到了朱悠悠的寝宫之外。
朱悠悠的寝宫,名叫“布谷殿”,因为她养了一只布谷鸟,非常喜爱,就把自己的寝宫也命名为布谷殿了。
王侯女眷的寝宫之处,男性一般是不得入内的,但是汤申是一个例外,因为他是被朱悠悠“特许”的。
人家大小姐指名道姓,让汤申负责她寝宫外的走道与花园的卫生,谁敢说个不字?
谁说不,就谁来打扫,要是打扫得大小姐不满意了,一顿鞭子就甩上来!
几年前也有个杂役小伙子觉得这是一份美差,能近距离跟北桓王的掌上明珠近距离接触,怎么看都是大甜头。
一大早,要是赶巧了,还有幸见到王府七小姐刚起床的娇容。要是运气好点,能天天见面,这两根木头摩擦久了都能生火,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这一来二去的,嘿嘿,说不准就搅和到一块去了。那到时候可就美了,攀龙附凤的情节一演,小杂役摇身一变,就是王府的大人物了!
当初的小伙子就是这么想的,死皮赖脸的跟汤申讨来这份差事,汤申拗不过他,就同意了。
结果呢,喏,城外河底说不定还能挖到他的尸骨呢!
这件事最终还把汤申给连累了,大小姐脾气一发谁拦得住,给汤申按一个“欺小姐罔小姐”之罪,意思就是“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工作交给别人来做,把我放哪了”。于是,汤申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一顿毒打,可差点没把他打死。
自那之后整整三年,汤申都是朱悠悠的“御用”清洁工,没人敢说个不字。
汤申一路飞奔,来到布谷殿外,见到朱悠悠寝宫门口站着两个一身劲装打扮的侍女。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自己睡得安稳,叫别人给你守门。你也不瞅瞅自己长什么样,还怕别人入室行凶不成?”汤申心里诽谤道。
这话是违心之语,汤申也知道自己只是发发牢骚。
北桓王一表人才,年近中年还是风流倜傥,身为大梁的亲王,妃子自然风姿绰约,他们生出来的女儿,怎么想都不可能长歪。
即使是汤申也不得不承认,在相貌上,他还没见过有谁比朱悠悠更漂亮的。
其实在八年前有一桩事情,汤申还留着点印象。当时他的国家和大梁还未交战,两国之间还是和和气气的。
那年他七岁,有一天他母后告诉他,说父皇给他定了一门婚事,未婚妻便是大梁皇帝的胞弟、北桓王的小女儿--朱悠悠。
那时候,他不懂婚事、未婚妻之类的是什么意思。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两国扯破脸,打了大半年的仗,最后大梁取得了胜利,他被作为人质送往大梁,寄居北桓王府。
几年后,他再想起那桩事,才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为什么他一个小皇子会被大梁要去当做人质?在他上面好几个哥哥,明显比他更有作为人质的价值吧?
原来,是因为那门婚约。两国之间,有战争的时候就有和平的时候,今年打了一仗,明年说不定就和好了。所以,等到两国和好了之后,等到汤申和朱悠悠都到了婚配的年龄时,那门婚事岂不是又要提上日程?
北桓王不想自己的掌上明珠长大后嫁入曾经的敌国,于是把他汤申要了过去。等到汤申被折磨了十年再放回去,汤申这辈子也算是废了。
到时候,大梁就有借口毁约,说堂堂大梁的郡主、天赋卓越的才女,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废物呢?
这就是汤申在这里受尽折磨与屈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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