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影灵兽
叶舒华此刻无法表达心中的谢意,虽然明白男子的要求定然不易,但也无办法,于是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终于说到了这里!男子眨眼间散去了笼罩四周的灵域,黑暗消失,重新回到了房间应有的模样,叶舒华缓缓适应了一下,忽然觉得奇怪,刚才那番对话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依他的估算差不多是一个时辰左右,但是此刻只见自己进屋时桌上摆着的热粥,此时竟然还在冒着热气!
须知,如今正是初春时节,春寒料峭,屋内没有暖炉,与屋外几乎一个温度,那那这热粥——
看着叶舒华的目光,迷糊爹知道他的心中在狐疑什么,暗自忖度:一会儿有大事相托,虽然授此人以恩,但难保他不会生些别的心思,索性再亮一亮牙齿。
迷糊爹点点头说道:你所猜不假,现在离你进门时间算起,不过十息。
什么!叶舒华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随即双腿不由快速的抖动起来,倒不是惊惧的颤抖,而是震惊之时情不自禁的缓解的反应。十个眨眼间,就如同自己坐下又站起来,但是刚才的一切岂止是十次眨眼!叶舒华不会怀疑那碗粥是一边的清儿故意换了一碗热粥来欺骗自己,境界到那男子的地步,是不会做出这般有失风度的事情。
那灵域定然不会是普通的灵域!因为实际的时间与他心理所估算的时间相差近千倍,莫非这就是江湖中传言的极致幻术,能让人生出一眼万年的镜系幻术?
当真是慕容家的人?
好了,现在到我说事情了!迷糊爹缓缓说道。你可看见床上的孩童?
叶舒华望向床边,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躺在床上昏睡,脸上露出暗暗的阴绿色,年纪虽小,在睡梦中竟也皱着眉头,似乎十分痛苦一般,这是——
你的孩子?生病了么,怎么这般模样?叶舒华受人之恩,不由防备之意稍解。
中了毒。不过此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解毒之法,眼下的事情是这样,我与拙荆因涉及要事,不能带我家小鲜一同离开,所以想找你照顾一段时日。
这个好说,我就帮你们看管几日,不会少他一根汗毛,到时候完完整整的还给你们!叶舒华当即应承道。
不止几日!迷糊爹说道,是数年,或者十年。
十年?叶舒华禁不住大惊,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何意?丢弃孩子十年,将他托付给我这么一个萍水相逢之人,你们当真放心?
他的声音逐渐变高,只听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小鲜似乎要醒了,叶舒华连忙小声。迷糊爹摇摇头说道:或许没有那么久,到时自然有人会来接他离开!你曾经在灵隐剑庄,可认识姬无涯?
姬无涯!叶舒华声音忍不住又提高了几分,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暗系秘术剑客的翘楚,灵隐剑庄的暗客首领,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便在剑庄内仅次于庄主境界,乾文子钦定的下一任庄主。他太熟悉了,夜夜他都惊恐自己脚下的阴影中突然传出一道白光,随即一把利刃插破自己的心脏。姬无涯,这是一个刺客都害怕的刺客!
迷糊爹看他神情,知道他定是认识了,心中稍安,这个名字也可以暗暗压制下此人的小心思,继续说道:我与姬无涯有旧,或许三年,或许五年,他自会找你带回这个孩子!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还忘问了,你此行前往何处?
叶舒华不敢有丝毫怠慢,此人的境界再加上姬无涯的威名,他只觉得曾经头上悬着的一把利剑如今变为了两把。恭恭敬敬的说道:此次我本是与贱内回荆州老家!
荆南国?迷糊爹说道,倒是一个好地方,如今十国乱战,只有这荆南是不战之地,小鲜的安全也不虞担心。也好,你把家中地址留给我,我自会告知姬无涯。
好。此刻已轮不到叶舒华拒绝了,于是写下地址交与了迷糊爹,迷糊爹交到了清儿手中,清儿作为剑庄历次执行庄主任务的剑客,自有一套与庄内沟通的方法。
虽然于你有恩,但难保你不会生出其他心思,于你身上种下几层禁制,想必你也能够理解!迷糊爹说到这里,也不顾叶舒华有何怨恨之色,只见他骈指飘动,划出几道痕迹,看不出是何符文或剑诀,指尖便凝聚了半寸长的微光,随即点入了叶舒华的眉心。顿时一颗浅灰色的痣点出现在了叶舒华的眉心。
这是——叶舒华惊恐道。
这是潜影痣,过一会儿便会消失,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每年的今日,你只需取小鲜的一滴指血印在你眉心,便会没事,否则超过三天你便会化为脓血。你若不信,我可以找一只畜生给你看看效果——迷糊爹说道。
不——不用了!我信!叶舒华惊恐的说道。
你也说过,我们萍水相逢,彼此不能尽信,想必你也能理解这点小措施,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等姬无涯带走小鲜后,自会给你解除此痣,另外此痣也会给你带来一点好处,到时你自会知道。
说到这里,叶舒华有点不解的问道:既然你与姬无涯有旧,为何不让他早带回贵公子,却要托付一个不相信的人?
迷糊爹暗暗苦笑一声,说道:我自有苦衷,你不必多问。另外我会拜托姬无涯,等他接回犬子之时,自会保你重回剑庄,消除你的往日叛庄的记录,他曾受恩于我,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到时想必你也尽悟古卷,只需将书还回即可。
是!叶舒华说道。
好了,你先出去一下,与你夫人先行用膳,一会儿过来接走小鲜即可。
叶舒华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间,这时双腿还微微发颤,但是已不似进门之时了。虽然要照顾一个小麻烦,但是得到的好处却是惊人的,算来算去,总算是挣到了,只是这未来几年还需低调度日,毕竟现在还是叛客的身份。
清儿走近迷糊爹的身边,挨着他坐下,说道:虽说找到了一个暂时照看小鲜的人,但是我终究不能放心,而且他的毒——
不必担心,我现下就救他!说话间,只见迷糊爹骈指在半空划一半圈,随即指尖出现一道刀气,按在了手腕间——
清儿连忙拦住迷糊爹,说道:你这是干什么,那小兽是抑制你血气的关键,你给了小鲜,你怎么办?
迷糊爹淡然一笑说道:不碍事的,这些年血气已不似当初那般澎湃,近四年中,你可曾见过我生过一次气?——是吧,况且托付小鲜后,我们一路向西,西方除了高山荒漠,便是无尽须弥海,便是毁他几座城池也不可能,你不必担心。
说话间,他便以指尖刀气割破了手腕,口中念着不知何谓的怪异语言,缓缓的,从他手腕间的伤口中窜出一道血影,那血影大小如同寻常人家的门犬,但背上却多出了一对翅膀般的物什,不知何物。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道卷轴,清儿动容,道:你连这个也要给他么?
迷糊爹道:这经卷是它存活的倚靠,没了经卷,今日所做之事也只是徒劳。说着将经卷丢向血影小兽,那血影的眼中顿时生出狂喜之色,倏地将其吞入了腹中。
迷糊爹坐到床边,按住小鲜的昏睡穴,然后也割开了他的手腕,随即又念动了咒语,似乎是逼迫那血影小兽做何事一般,那小兽竟有悖逆之意。迷糊爹顿时眼生怒意,喝道:喂你山海,精血育养,尔竟敢忤逆背主?
那小兽虽然狰狞,但见迷糊爹盛怒威颜,也不敢造次,连忙再次化作了一道血光窜入了小鲜的手腕刀口中不见踪影,小鲜微微一震,仍然没有惊醒。
迷糊爹止住伤口,但刚才那番举动似乎伤了很深的元气一般,扶着清儿方才没有倒下,勉强抚慰住心中翻腾的血脉,方才有力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对小鲜说道:今日并非父母弃你而去,而是你身份特殊,逼不得已,父母不得不行此下策,不过你放心,日后终有相见之日,你要努力修行。你体内有父亲种下的朱獳,此兽虽然无实形,但是能够慢慢解你体内毒性,你不必再受痛苦——说到这里,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相依相伴四年,与此子已有海深般的情愫羁绊,饶是他铁质心肠,也无法忍受这离子之痛。
你说他会不会恨我们——清儿忽然留着泪问道,她凑在小鲜的身边,柔夷如斧凿一般抚摸着小鲜的脸庞,想要将其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迷糊爹揉揉清儿的香肩,安慰说道:我们仅是离开片刻,想必小鲜会理解的——
轻轻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清儿还没有多跟小鲜说一会儿话,这时只见迷糊爹神情陡然一变,说道:他们来得好快!
什么!清儿顿时大惊,竟是那些刍狗又追了过来,虽然相距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以他们的速度来说,不过须臾。
迷糊爹抱起小鲜,匆匆下楼,与叶舒华再交代几句,便带着清儿匆匆离开小镇,向着叶舒华所行的相反方向而去。这也是小鲜在朦胧的泪光中最后看见父母的一刻,但是却这么的不清晰。
容不得慈母喋喋不休的唠叨,容不得父亲严格的教训,小鲜就要开始无父无母的生活,人间际遇就是这般,多生崎岖少坦途。
然而这一切还是过了很久,小鲜才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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