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眸一笑,一眼万年
虞稚打晕了跟在最后的一个小婢女,迅速换上了她的衣裳,拿着她的腰牌走进了将军府,好在这个马车主人的婢女都清一色地用薄纱遮着面容,虞稚这才能够蒙混过关。
昨晚来过一次将军府,不过夜色太晚她没怎么仔细看,如今这才发觉这将军府一切从简,物品简单,造型古朴,给人感觉就是空荡荡的,还好有人在,不然就像一座荒废的宅子。
迎面而来的是女将军上官亭,她朝着那一袭白衣的男子作揖,道:
“宁王,这边请。”
原来他就是宁王啊,虞稚跟随在后边望着那个身形精瘦的男子,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是一位玉面公子。
不过世人都说宁王城府深,懂隐忍,这么多年在明里暗里一直与上官钰斗,莫非昨晚那真正的刺客,是宁王派来的?虞稚心底暗暗推测。
宁王面容清秀,虽不苟言笑,但举止大方得体,没有丝毫偏差。
一进门,虞稚便站在宁王身后的一个角落里,刚一抬眸便被那鹰眸锁定,虞稚心下一惊,迅速低下头,莫非上官钰认出她来了?不可能!不可能!虞稚迅速在心底否认,昨晚没有烛光,室内一片黑暗,她都没看清他的容貌,反之,他也不可能认得她的模样。
这么一安慰自己,虞稚再次抬眸,只见上官钰早已移开目光,与一旁的宁王相谈甚欢。呼——,好险!虞稚慢慢平复心情,只听得宁王对她吩咐道:
“去把我带来的一盒草药给晋王送去。”
呃?她……送吗?虞稚手脚麻利地端着那盒草药,鼻翼间是草药浓烈的气味,虞稚微微皱眉,忍住那股恶心感。她端着草药宛如千斤重,更可怕的是,端坐在前方的男子,一双摄人的鹰眸牢牢地盯着她,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虞稚慢慢靠近他,在众目睽睽下端着一盒草药,忍着所有的不适。不行,她忍不了了,憋得脸色发白的虞稚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小手一个不稳,那盒珍贵的草药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摔在地上,散开在四处。众人大吃一惊,就连一向隐忍的宁王此刻也微微诧异。目光随之瞥向端坐在前方的晋王,只见上官钰仍旧面无表情,无情的鹰眸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恢复正常。
宁王微微诧异,目光又放回那个始作俑者的身上。虞稚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清醒意识过来,完了完了,赶紧跑!正欲后退的脚步被宁王清朗的嗓音止住。
“婢女没见过晋王英姿,这才失手了,赵七在此向晋王赔不是了。”
宁王起身向他作揖,上官钰面色无常,低沉的嗓音依旧冰冷,淡淡道:
“宁王言重了。”
一旁的左特使立即朝宁王作揖,“宁王自己的人摔了自己的东西,无须向我家将军赔礼,而真正需要赔礼道歉的人,是她。”
本以为宁王的三言两语转移了众人的目光,能让虞稚得以脱身,没想到这个混账左特使偏偏不给她台阶下,要她当众道歉,虞稚长这么大还从未给人道过歉,怎么说她以前在家族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能如此低声下气向别人道歉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奴婢错了,将军莫怪。”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上官钰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虞稚心下一颤,随即避开他的目光,转而低下身去收拾地上散落的草药。
宁王将此尽收眼底,嘴唇微弯,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随即目光闪过一丝狠毒。他倏地从一旁侍卫腰间拔出剑,斜指虞稚,道:
“如此不懂礼数的下人,倒不如就地处决!”
众人又是一惊,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虞稚此刻也是无比诧异,这个宁王竟然拔剑要杀她?她不就是打翻了草药盒吗?至于处死吗?果然,人类的尊卑制度罪大恶极!
虞稚将手中的草药狠狠扔在地上,她迅速站起身,直视宁王。这才发现四周每人的表情各异,神色甚是精彩。女将军上官亭紧紧皱着眉头,望着前方正襟危坐的将军,不禁低声对身旁的右特使说道:
“这宁王真是把将军府当自个儿的地儿了,如此无视咱们将军,又是替婢女求情,又是要处死婢女,真不知他在闹哪出!”
天生耳尖的虞稚自然将上官亭的话听了去,计上心来,对着剑指自己的宁王道:
“宁王,您要杀我,也不能在此处动手吧。这可是将军府,难道您想血染将军府吗?还是您根本不把上官将军放在眼里?”
“大胆!”宁王的忠心仆人福忠怒了,他上前几步,微微扯了扯宁王的衣襟,示意他放下长剑,随即说道:
“你不过是小小婢女,待会儿出了将军府,老夫必定好生收拾你这口出狂言的丫头!”
虞稚心下一喜,哼,等出了将军府,那也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抓住我才行。
这场闹剧始终是要收场的,上官钰起身,众人目光皆望着他,等待他发出命令。宁王将剑递给一旁的福忠,微微退身,嘴角勾起邪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差不多要走了吧,虞稚心想。只是,这上官钰为何是朝着她走来的?上官钰身形高大,一袭黑衣衬得他清冷无双,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寒意,虞稚就这样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忽然,上官钰大手一抬,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扯下她的面纱,下一刻,虞稚清丽的面容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眉不描而黛,面不涂而粉,唇不点而朱,额头饱满,鼻梁小巧直挺,那双动人忽闪的大眼如一汪秋泓,清澈的目光里带着倔强。羽睫如蝶翼,眼眸微垂时在眼底投射出一层好看的阴影。最特别的是,她的长发是卷曲的,像长长的海藻,如此特别的女子,断然不会是婢女的身份。
“你是何人?”左右特使齐齐出声,目光闪过杀意,问着虞稚。
宁王略带深意的眼眸盯着她,修长的手指缓缓摸上了自己的下巴,福忠见主子这般,便知主子对眼前这位姑娘产生了兴趣。
既然主子喜欢,做奴才的自当竭尽全力迎合才对,他上前几步,笑道:
“她只是咱们宁王府的小小婢女,两位特使,下人不懂事,你们……”
“谁是你们府里的婢女?就凭他,也配做我的主子?”虞稚美目移向宁王,语气里满是不屑。
此番话说得上官亭心里无比痛快,她微微抱拳,道:
“在下上官亭,见姑娘英姿不凡,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假扮成宁王府的婢女有何目的?”
见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虞稚稍微缓了脸色,“我叫虞稚,目的嘛,自然是为了……他!”
小手指着一旁的上官钰,众人大惊,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是将军的众多爱慕者之一,不过这个女子也是大胆,竟然追随将军到了边关,这番情意,实在难得啊。
“你确定是为了晋王?”宁王嘴角噙笑,目光阴冷逼视着她。
此话一出,虞稚暗叫不妙,该如何解释她无常的行为呢?啊,有了!
“那是自然,我来此的目的就是,寻夫!”晶亮的眼眸朝着上官钰微眨,回眸一笑,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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