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郑蕖意外
突然郑蕖夹菜的手停了下来,将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朝向旁边吐了一口血。
血是黑色的。
这情景吓坏了盛连朔,以至于盛连朔被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盛连朔边咳边跑向坐在桌子对面的郑蕖。
郑蕖此时已经痛得坐不起来,趴在了桌子上。很明显,郑蕖定是中毒了,情况很是不好。
盛连朔年纪小没见过中毒啊,他也不知道郑蕖怎么了,只好大喊门外的宫人,宫人来看了之后,便赶忙跑去喊医师。
“朔儿,扶母妃去躺一会儿。”郑蕖借着盛连朔的力勉强站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盛连朔害怕极了,他知道郑蕖现在很难受,但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眼泪从眼眶里打转,还时不时地掉出几滴来。
郑蕖慢慢地坐下,躺下,擦去了坐在一旁的盛连朔脸上的眼泪。
“朔儿,别哭了。”郑蕖用尽力气,好不容易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
盛连朔听了郑蕖的话,哭得更厉害了,他隐约能感受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王妃,王妃您坚持住。”宫人将医师带了回来。
“不用了,我,怕是,不行了,你们,先出去,我同朔儿,说些话。”郑蕖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
“王妃您……”宫人还想让医师瞧瞧,只是郑蕖一再摆手,宫人只好作罢。
“都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包括,王上。”
不知是毒药毒发慢还是郑蕖有未完成的事情。总之,郑蕖与盛连朔在屋内待了不短的时间,只是没有人知道郑蕖对盛连朔都说了些什么。
盛连朔打开门,低着头走了出来。
盛闻及宫人们进去,郑蕖还留着一口气,许是郑蕖不放心吧,还交代了盛闻些事情,说完后,手便垂了下来,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盛闻勃然大怒,屋内气氛十分恐怖。
盛连朔木木地站在门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上一秒他还同母妃一起开心地聊天,下一秒母妃就永远地离他而去了,他不愿相信。
之后盛闻下令彻查临华殿投毒案。
郑蕖食用为盛连朔准备的饭菜而中毒,便说明投毒人本想害盛连朔,不想却被郑蕖误打误撞给吃了。
动机显而易见,盛闻不久前将盛连朔立为王储,无非就是有人不想让盛连朔坐上王位而已。
由此看来,王族子弟都有脱不掉的嫌疑。只是盛闻查了个遍,始终查不出真凶。又或许真凶势力庞大从中阻挠,身边人又是死士忠心耿耿,自然也不会出卖主人。
这桩案子就像当年盛连荀突然身亡一样,盛闻只能惩治临华殿负责的宫人,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绍崇一百七十年,九月初七,绍崇王妃郑蕖薨,年二十九。
郑蕖下葬那天,盛云枝与盛连朔及傅尧都休了一天假,没有去学堂上学。盛闻没让盛云枝跟着,也不让人告诉盛云枝郑蕖到底怎么了。
但到底盛云枝已经七岁了,看着庆和殿挂满了白色,郑蕖又不知去了何处,宫人们也都遮遮掩掩不告诉盛云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盛云枝心中早已清楚,她再也见不到母妃了。
晚上,盛连朔被盛闻叫去,盛云枝只好去找傅尧。她已经一天都没有痛痛快快地说话了,她有好多事情想问。
还是那个湖边,月亮依旧如此耀眼,倒映在湖面上。
还记得那年盛云枝才三岁,天真地以为月亮真的就掉在了湖里。转眼间,盛云枝已经七岁了。
“傅尧。”
“嗯?”
傅尧应了,只是盛云枝迟迟没有开口。或许是她不想知道真相,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盛云枝呆呆地坐在湖边,将脸埋在双膝,望着湖面上皎洁的明月。
傅尧也在盛云枝旁边静静地坐着,他知道盛云枝想问什么,但盛云枝不开口他也不想主动提起,让盛云枝难过。
“他们说……”盛云枝还是开了口,“母妃死了。”盛云枝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傅尧听得出来盛云枝很难过,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呢?”盛云枝有些哽咽,她还是做不到不难过,毕竟她当时在外面,连郑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吧。”
“母妃那么好,为什么一定要是她。”盛云枝憋不住了,豆大般的泪水流了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选她的母妃呢,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让她的母妃经历呢。
“话本上说,人死了会去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比这里要幸福得多,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盛云枝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倘若真的有那个地方,郑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会有的。”傅尧也抬头望着,不知道为什么,傅尧的心里也有些难受,毕竟郑蕖生前对他也挺好的。
“话本上还说过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他们会看到人间,会在天上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亲人,”傅尧指了指天上的星星,“说不定王妃就是这其中的一颗。”
“真的吗?”盛云枝站起身,想要与那星星靠得更近些,“母妃你看到我了吗?”盛云枝大喊了一声,挥舞着双臂。
说完,盛云枝低下了头。
“应该没有吧,我那么顽皮,你说我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我整日去外边玩儿,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你的样子。”盛云枝哇哇大哭起来,她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母妃,凭什么要夺走我的母妃。
她做错什么了,他们又做错什么了,郑蕖的孩子,郑蕖的夫君,还有那些关心郑蕖的人。
只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那么多的凭什么。一个人的出生没有原因,荣华也是,破败也是,死亡,同样也不需要什么原因。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盛云枝和盛连朔兄妹二人,第二天还是要继续读书,继续从早到晚,一切只能靠自己,慢慢地走下去。
有些东西似乎改变了,又似乎没有变。他们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似乎还是那个顽皮的孩子。
时间过得很快,郑蕖的事情也慢慢被人们淡忘,化作时间长河的一滴水珠,与长河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