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302.人人是敌(木小齐驱赶妃嫔)
木小齐眼中是容不得任何人的,那日高纬见了胡肃容,多看了几眼,便让她耿耿于怀,醋意大发,一心只想让这些女人消失在自己眼前,消失在皇帝眼前,方得安心。
齐德宫内,木小齐倚在榻上,心不在焉,只是抚摸着榻前的红珊瑚,满腹心思。皇宫里的宝贝,在她眼中也没有什么稀奇,唯这座珊瑚,极为稀罕,是以成了她的最爱。
这也是崔公公的眼光独到,费尽心思,千挑万选,才选了一件人见人爱的稀世珍宝,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让此物入得了木小齐的眼,留在她身旁,加以毒害。
“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可要当心些!”阿枝见木小齐胡乱歪在榻上,便拿了软枕塞了过去。
木小齐便立起身子,正坐在榻上。
“皇帝去了哪里?昨晚…不是让你陪着他的吗?”
木小齐瞟了瞟阿枝,阴着脸说道。
阿枝面有羞色,抿了抿嘴,答道:“兴许…是去了太姬宫中,太姬体力大不如前了,有些难断之事,请了皇帝过去参详定夺…”
“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去了别人宫中吧?”木小齐心有顾虑地问道。
阿枝忙道:“姐姐放心,皇帝只爱姐姐一人,绝不会再宠幸他人的!”
木小齐白了阿枝一眼,哼道:“昨晚,谁陪着皇帝呢?”
阿枝脸更加红了,莺声说道:“姐姐大度,是以让妹妹有幸能够承受皇帝雨露…”
木小齐笑道:“倒也不是我大度,只是我和你终究是一家人,将皇帝交给你,我放心,可不能让外人讨到好处!那日…那长着一张圆脸,象面盆的那个女人…姓…姓…”
“那女人姓胡,姐姐…”阿枝见木小齐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赶紧提醒道。
“对,对,胡…胡…就是那狐狸精!竟敢当着我的面,与皇帝眉来眼去,看着就让人心烦!这还没蒙受圣宠呢,就如此不知分寸,若得了宠,岂不是把那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木小齐气呼呼地哼道。
阿枝劝道:“姐姐莫气!对胎儿不好!”
“眼不见为净,哪日再瞧见他们,难免又要生气!”木小齐依旧气不顺。
“娘娘,何事又惹你生气了!”梳儿端着汤药走了进来,一边笑盈盈地说道。
阿枝笑道:“姐姐在骂狐狸精呢!”
梳儿哦了一声,将汤药放于桌案之上。
木小齐看着汤药,心有余悸。
“娘娘,把这安胎药趁热喝了吧!奴婢亲眼看着太医配的药,又是奴婢亲自熬煮的,娘娘只管放一万个心!”梳儿知道木小齐的顾虑,便赶紧强调一番,安她的心。
木小齐这才吐了一口气,端起碗来,勉强喝了几口,太苦,便又放下。
“梳儿,上回你出的主意甚好,虽然事没能成,但皇帝是认可的,这回,你再帮本宫出个馊主意!”
梳儿欣然笑道:“娘娘只管吩咐!”
木小齐点点头,说道:“太医只说让本宫静养,不可劳心劳力,可是本宫心里堵着一口气,实在是憋得慌,这可是对胎儿极为不利啊,本宫可不想我的孩儿,一出生就满身怨气,所以,你仔细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些狐狸精,一个个从皇帝眼皮底下消失,从此眼不见,心不烦,这才能让本宫彻底放心!”
梳儿怔了怔,倍感震惊!
自己纵是诸葛再世,也没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将三千妃嫔赶出皇宫啊!
“娘娘,奴婢不过是个宫人,人微言轻,哪有权力将各宫各殿的主子,请出宫去?娘娘,你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是无能为力…”
木小齐有些失望,转头嗅了嗅红珊瑚,红珊瑚散发出一阵幽香,让木小齐精神振奋。
“其实…只要让他们离皇帝远些,也就罢了,北宫…离这里甚远,皇帝好象也从来不去那里,若能想个法子,让这些狐狸精都迁往北宫,本宫心里就踏实多了!”
木小齐眼中掠过一丝光芒,动起了歪脑筋。
梳儿想了想,说道:“若只是如此,奴婢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定能将大部分人都赶过去…”
木小齐喜道:“就知道你有主意,快说来听听,能赶走多少是多少,就算留着些不知死活的,本宫日后也不让他们好过!”
梳儿笑道:“倒也不难,如今娘娘有了身孕,何不乘机下皇后懿旨,以无孕为罪,将这些人通通赶往北宫!”
“哈哈哈!”木小齐乐得哈哈大笑,拍案叫绝,赞道,“好主意!赶紧让计公公通传各宫各殿,速来见本宫,本宫要当面宣旨,把所有没有身孕之人,全都赶到北宫!”
阿枝心有疑虑,说道:“姐姐,这行得通吗?有不少人这才刚刚入宫,便获无孕之罪,只怕难以让人信服啊!若强行也将他们赶往北宫,定遭非议,还请姐姐慎虑啊!”
木小齐皱起眉头,吸了口气,点点头,说道:“也是…那先把那姓胡的狐狸精赶走再说,她说进宫有多久了?”
“应该是有两年了…”阿枝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木小齐轻击桌案,哼道:“那就以两年为期,两年内未有子嗣者,一律迁往北宫!”
当下,木小齐便让梳儿前去通传计公公,又让计公公再去转达自己的旨意,命各宫各殿的主子,齐齐赶往齐德宫。
…………….
康寿宫内,高宏业已归来,又与陆萱继续缠绵在一起。
“太姬,你说怪不怪,臣都已经准备应战了,那周国皇帝突然就掉头走了,真是让臣百思不得其解啊…”
高宏一边替陆萱裹着头上的纱巾,一边得意地说道。
陆萱从镜子里瞟了瞟高宏,见他一脸惬意,不禁哑然失笑。
“定是你威名在外,把周国人吓破了胆…”
高宏呵呵连声,笑盈盈地说道:“可不是?臣也是随先帝一起打过仗的,邙山大捷之时,臣也是在场的,定是周国皇帝怕再次于邙山受辱,便不敢应战了….”
陆萱收敛了笑容,说道:“你还当真呢…依我看…若不是周国境内突发变故,周国皇帝定是不会贸然撤兵的!”
“突发变故?有什么变故?周国皇帝不惜千里之遥,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我大齐边境,却甘愿撤回二十万大军,放弃攻齐计划呢..”高宏懵然问道。
陆萱想了想,说道:“必是十万火急之事!只怕是有人图谋不轨,谋权篡位,不然,周国皇帝又怎会撤兵折返,连他母亲的仇都不报了呢?”
“太姬说得是!”高宏呵呵笑道,“只可惜,臣失去了一次大好机会,本可痛击敌军,扬我大齐声威,谁知天不如愿,留下这等遗憾!”
陆萱撇撇嘴,又看了看高宏,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让高宏担任骠骑大将军,领军抗击周军,私心与目的,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那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
高宏这副模样,的确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然而文韬武略,到底有何真才实干,陆萱心中并没有数。
“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少一场战事,老百姓便能多过一阵安稳日子!”陆萱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便捧起那顶假发,叹道,“这假发,终究不是自己的,过些时日,便如糟糠,模样可是大不如前了…这东西,得来可还容易?便是多花些钱财,再弄几顶来…”
高宏愣了愣,随即点头笑道:“容易…不就是头发么…外面多的是,多的是!太姬只管放心,改日…臣便再弄几顶来!”
陆萱会心一笑,说道:“嗯,有劳你了!”
“臣应该的!”高宏幽幽说道。
要说古人用假发的历史,始于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当然品质各一,参差不齐,象陆萱这样完美的假发,真的那么容易得来么?
陆萱所用的假发,其实是连着头发原主人头皮的,这样的假发,不杀死原主人,剥掉头皮,又怎会与陆萱的秃头贴合得那么完美呢?
高宏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中间隐藏了这个极为血腥的事实!
…….
“拜见左皇后!”
不多时,计奴召集各宫各殿的主子,齐齐来到了齐德宫,唯右皇后木颉丽未曾前来!
不是木颉丽不想来,而是木小齐根本不想惊动她,压根没让计奴去请!
木小齐扫视一众女子,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本宫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有些人…换个更好的去处…计公公,由你来告诉他们吧!”
木小齐阴阳怪气,说着瞟了计奴一眼。
“是,娘娘!”
计奴躬身上前,望着众妃嫔世妇,大声宣道:
“天子之妻,无后为罪,然左皇后仁慈,念及众人服侍天子有功,不忍重罚,唯略施惩戒,以显悲悯之心,凡入宫两年者,未有子嗣亦无身孕之人,即日起,一并迁往北宫,从此抄写佛经,诵念经文,诚心为皇帝祈福,为大齐祈福!”
计奴此言一出,众女子当场便坠入绝望之境,呼天抢地,嚎哭不止。
“左皇后开恩哪!妾身不求皇帝荣宠,但求安然度过此生,别无奢求!”
“北宫苦寒,犹如冷宫,入北宫者,堪比废黜之罪,这让妾身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求左皇后开恩,就让妾身留在这里吧…”
一众女子哭哭啼啼,你一言,我一语,向木小齐求起饶来。
木小齐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们为什么都不肯去北宫呢?李氏姑侄不都住在那里吗?他们一个是前朝皇后,一个是楚恭哀皇后,如此尊贵之人,都毫无怨言,你们又有谁比得上他们的?左娥英姐姐,你可有去过北宫,看望过他们?北宫…究竟是怎样一番模样?”
李灵儿捻着佛珠,一直对眼前之事不闻不问,见木小齐问她,这才睁开了双眼。
“北宫的确朴素,却很清静,倒是很适合修行参佛!如今妾身清心寡欲,正该去了此处,不如左皇后下道懿旨,让妾身和两位李家皇后住在一起吧,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李灵儿说得轻描淡写,无欲无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话语中却似有怨意。
“使不得,左娥英姐姐,快莫说这样的话!”木小齐连连摆手,笑盈盈地说道,“姐姐可不比他们,怎能让姐姐迁往北宫呢?玉公主贵为突厥皇后,又让突厥与我大齐交好,这可都是姐姐的功劳,若宫中姐妹,人人都如左娥英姐姐这般,本宫又何必操这个心呢!”
李灵儿微微点头,淡然说道:“那就谢过左皇后了!”
“毛姐姐,你来宫中可比本宫早多了,宫中的事,你也比本宫有见识,毛姐姐你说,没有为皇帝生养儿女的姐妹们,是不是该有所责罚?”
木小齐又拉毛楚楚为自己造势,终究毛楚楚也算是木小齐宫中唯一的知己!
毛楚楚想了想,说道:“左皇后太自谦了,妾身最是愚钝的,实无什么见识…不过,妾身只知道一条,天子之妻,五年未有荣宠者,降级待命,六年无宠无孕者,入妙胜寺…左皇后如今说的,妾身倒实在是没有听过…”
木小齐怔了怔,这毛楚楚不仅没顺着自己的心意,替自己说话,反倒出了个难题,将了自己一军,不禁有些恼怒,可转念一想,毛楚楚就是个愚钝之人,说话从不深思熟虑的,也就不好与她置气了。
“毛姐姐真是个直性子,你说的果然在理,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本宫,若是不想去北宫的,也可以去妙胜寺,反正都是虔诚事佛,为大齐祈福,也就不用计较是在何处了,倒为姐妹了多寻了个去处,岂不更好?”
那胡肃容心中明白,木小齐此举定是针对自己,便抹了抹眼泪,抬眼望着木小齐。
“毛姐姐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是想问左皇后姐姐,你如今以两年为期,加以惩处,这又是出自哪条宫规律令呢?”
木小齐淡然一笑,说道:“便是刚刚毛姐姐说的那一条!只不过本宫加以变通,以两年为期,算是折中之举,怎么,胡妹妹还嫌两年时间不够么?”
胡肃容幽怨地说道:“何故偏偏是两年呢?莫不是以妾身进宫之日算起?这两年来,皇帝先是对右皇后恩爱有加,如今又对左皇后一味偏宠,试问宫中姐妹,谁能偷得一日半日与皇帝亲近的?不是皇帝不喜欢我们这些姐妹,是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皇帝,左皇后姐姐,竟然偏将此事怪罪到我们的头上,未免也太不合乎情理了吧?”
木小齐自然知道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但她就是要针对她,针对所有潜在的敌人,又怎会认输?
“你好大胆,你这话是在责怪右皇后和本宫啰!以下犯上,罪加一等,不如,你也不用去北宫了,直接去妙胜寺当尼姑吧!”
胡肃容大哭不止,委屈与怨恨的泪水流了一地。
“敢问计公公,左皇后所言,真的合乎宫规?”
胡肃容绝望地望着计奴,只把他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计奴早已是陆萱的走狗,又知道木小齐是陆萱的棋子,怎能不顺着木小齐,帮她说话呢?
“呵呵,胡肃容,先别说宫规律令,只说过往之事,你便知一二,莫说两年为期,常有一年未有子嗣者,便被天子遣往寺中为尼的,更有甚者,终生打入冷宫,就此了却残生者,也不计其数啊!如今北宫不算偏远,往后依旧有蒙受皇帝恩宠之时,胡肃容,你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计奴不敢说宫规,只是旁敲侧击,让胡肃容知难而退,予以顺从。
胡肃容连连摇头,说道:“天子所为,自有道理,可是左皇后终究不是天子,却行天子之事,岂不荒谬!北宫是何地?便是无权无势者的终生归宿,李皇后,楚恭哀皇后,他们又是何许人也?不过是犯了死罪,被囚禁的两个罪妇罢了,我年方十七,正值大好年华,便要与他们一道在北宫等死,定当誓死不从!”
木小齐怒道:“谁说让你去北宫?本宫早说过了,你只配去妙胜寺当尼姑,计公公,绞了她的头发,送往妙胜寺!”
“是,娘娘!”计奴躬身一拜,便命太监们将胡肃容围了起来。
胡肃容只往后退,边哭边骂道:“我也说过了,誓死不从,如今,我便死在你面前,从此阴魂不散,化成厉鬼,日夜缠着你不放…”
胡肃容说着,寻了根柱子,用尽全身力气,一头碰了过去,刹时脑浆迸裂,血洒一地,当场就气绝身亡。
众人吓得四处逃散,惊呼不止。
木小齐愣了愣,问道:“她…她何故求死…计公公…看看…可还活着…”
计奴上前探了探,黯然说道:“娘娘,胡肃容殁了….”
木小齐吸了口凉气,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可没想着要胡肃容的命啊。
众女子见状,跪在大哭:“左皇后开恩哪,放过妾身吧…”
“右皇后驾到!”
正当悲声动天之际,木颉丽匆匆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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