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春节对于一个成年人只是一种概念,如果说最得意的理由,那便是理直气壮的休息。

我第一次没有跟父母共同吃除夕夜的团圆饭,因为岳父没有回来,还有便是珍珍。

圆圆饭桌象征着团圆,可这个场面并没有一丝的热情。岳父没有回来,后屋只剩下了那个不懂人语的哑巴。那个失意了的姑娘对于春节象是很陌生,她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欢呼雀跃;更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载歌载舞。

这些我也不明白,是为了偷闲而克意找出的理由;还是上苍为忙忙碌碌很长时间的人们寻求了一个假日。只有这时人们都忘记了烦恼,肆意的挥霍着财富与欢乐。

“你在山里都怎么过年?”我喝了二两已已经飘飘然,自然也忘了她失意。

“过年,什么是年?”对于这个问题她感到很奇特。

“过年就是又长了一岁,比如说刚才我还九岁(虚岁),现在就十岁了。”儿子用孩子般的天真,耍着小聪明说着:“姑姑你今年几岁了?”

“妈妈说我二十五了,我也不清楚。”她推开了碗筷。

“那你是属龙的,今年本命年。吃了饭就不要出去了,咱们的风俗叫躲星。你妈妈也是怎么不早说,该买套红色的衬衣衬裤才是。”桂香还忙说到。

“对于她的事情我们派出所不赞成急于办理身份证,她的来历等近一步确认了才行。”正月初七我带着珍珍来到了派出所,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她要出去工作,没有个合适的身份也不行啊!”我近一步的解释到。

“办个临时暂住证吧?”所长审视了珍珍半天:“你真的失意了?”

珍珍点点头。

“到医院检查了吗?”

“在区医院抢救时,大夫说她属于这个症状。”我连忙解释到。

“有相关的手续吗?”

“那到没有。”我接着答到。

“我问她最好你别代答。”所长看了下我,转脸对着珍珍:“你失意了没有医院的证明是不成立的,我们带你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你不介意吧?”

“可以。”

“你妈说在山里长大的,从各方面看你应该是有文化的?”所长提出了疑问。

“以前的事情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珍珍的语气很软弱。

“那好吧!明天你们到市医院门口等着,我会安排人陪你做体检。小邓你留下我还有事儿问你。”他亦意珍珍先出去,然后关上了门:“对于这个女人你怎么看?”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态度和蔼的问到。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我诧异地问到。

“咱们这里是边境,这么些年里有许多朝国的偷渡客冒死越境过来。我们公安部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个严峻的问题。还有她的口音也是典型的绿江延岸地段长期生活的证据。她说失忆了,她母亲说长期住在山里这不可疑吗?”

“那可不可能是绿江延岸的原住民哪?”我尽量往好的地方想。

“不可能,我们这半年里对绿江延岸各个地方都进行了走访,根本没有失踪人口。退一步说她即便是绿江人为什么会掉进了浑河?还有她母亲说是在干饭盆冲下来的,可能吗?从大东到咱这多远,别说是人了,即便是头牛也被水冲散花了还能活命吗?”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让我张口结舌懵在了当地。

他接着说到:“我怀疑她失意是假的,混淆我们的思路。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她是偷渡者,人年轻漂亮,又温文尔雅。可现实是残酷的,但愿我这里只是猜测吧?”

回到了家我脑子里还萦绕着所长的话。珍珍回来一头扎进了小屋,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儿子说她晚上说梦话,而且是朝语,难道她真是…?

“办妥了吗?”桂香一回来就问到。

“没有,明天要去市医院体检。”我蔫头耷脑的说。

“办证跟体检有什么关系?”桂香疑惑的说。

“看看是不是真的失意了?”我没有将所长的话告诉她,女人的嘴通常都很快。

“竟瞎说失忆是查不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突然有种窃喜。

“当然知道了,别说是巿医院,这种病在世界上都是攻克不下来的难题啊!”~

珍珍上班了,正如桂香说的那样,医院根本查不出什么?可我却赌定了一种可能。二郭在山货荘给她找了个卖货的工作,轻快而干净。她很高兴,脸上扬溢着开心的笑容。

平淡的生活总是那么快,转眼半年过去了。井口因为湾沟煤矿瓦斯爆炸停工了,我失业了。

工地另我最反感的工种,可迫于生计又不得不真实的面对。董老三河口的一个混混,手下有那么二十几个人。承包的工程属于建安公司的种畜场办公室修善与一趟家属房,还有十栋蔬菜暖室。

这活儿不累就是靠时间,日工资二十五(力工)块,大工五十。燃燃烈日象个火球烘烤着我浑身,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我们班组组长叫郭磊,人长的干巴拉瘦。没事时总爱讲他蹲监狱时的豪言壮语与英雄事迹。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社会渣子有什么值得炫耀?

“小邓你到是勤快,想不想学学泥瓦匠?”董老三一见我要去抹两下便怂恿着说。

“就是吗?”老庐是岔沟人,现在住河口。我拿着他的工具摸墙,他悠闲的坐在那里抽烟:“要想在工地混总得有个手艺,不然出来都是一天为什么要挣别人一半的工资哪!”

我见灰儿没了连忙放下了工具:“庐师父,其实工地的活儿只是暂时的。要是井口开工了我还得回去。”

“你摸我去推灰儿。”老庐站起身握住了车把:“煤窑的活能不干还是不干吧!吃阳间饭干阴间活儿。说句不好听的话,那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两儿钱。再说了,泥瓦匠的工资也不低啊?”

“就是吗?你要想学这可有现成的师父。”董老三连忙跟着说:“就咱们这帮人里我就看好你了,人勤快脑袋灵。我现在没时间,不然早就收你这个小徒弟。老庐人好活儿也不错,你跟他干半年保险出徒。”

当不当师父对我来说没有打动我,挣钱多真是很大的诱惑:“拜师须要什么表示吗?”

我见老庐还没有回来,连忙问到。

“没那么多讲究,要想干我那有套工具,只要我点头你今天往后就跟他干。要实在过意不去请他吃顿饭好了,也花不了几个钱儿。”董老三轻描淡写的说。

学瓦匠,我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以前偶尔上去摸两下只是出于好玩,可真正干起来过觉得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一双胳膊就象不是自己的一样。

“珍珍怎么还没回来?”桂香一边摆上碗筷一边嘀咕着。

“没回来,她不是早该下班了吗?不会跟谁玩去了吧!”我没往别地方想,必竟二十几岁的女孩了。山货荘人又多,可能处了男朋友。

“她能跟谁玩,凡人不接语的象个哑巴。那天我去她那里人家老板还说哪!她那样都好就是不爱说话。还有老板有个儿也二十六七岁了,就是看上她了。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愣是无动于衷,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快吃饭吧我都饿完了。”

天已经黑了,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邓,出事了。”

二郭一进屋脸色刹白,风风火火的说。

“怎么了?”

“珍珍被人带走了,还有她妈也被抓了。”他坐在了沙发上低着头。

“为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说是偷渡客,这下麻烦了,人家朝国都来人了,并且当场指认带走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显些倒在了那里:“知道现在关在那里吗?”

“我怎么知道,你去派出所问一下吧!她回去必死无疑。”

这件事我后来才知道,是边防部队联合朝国边防共同行动的。珍珍是现役军人,她家也遭遇了洪水被冲动了这边。至于怎么到的浑江就无从得知了。她被遣送回国时我被安排在边境桥上远远的看上了一眼。她很憔悴,一双失神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慢慢的消失在绿江的尽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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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江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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