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whoareyou?”

“whatisyourname?”

“iamfine…”

“fxxkyou!”

….

不合逻辑的对白接连浮现,不合时宜地飘过在他的脑际里飞过,而在妖魔那横空出世的致命一击准备到来前的几秒钟内,他想的不是怎么进攻,也不是怎么防守,更不是怎么逃跑。

他想到的是跟这场战斗,这场梦境完全没有关系的事,他想到的是屹立在他那栋老房子旁边的那一座跨过河道的人行天桥。

在那一座桥的末端,设有一个特地开设来供人们沿着河边通行的洞口,而在进入洞口之前,人们会看到一面老旧的墙,而在墙的表面则有着一个由枯藤和猫尾巴般的条纹组成的涂鸦。

那是一个古灵精怪的挂钟涂鸦。

即使是久居在周边的居民们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个挂钟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用喷漆画上去的,也少有人能理解,又是什么样的奇思妙想让这位擅长涂鸦的画家会想到要在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通道出入口处,涂上这么一个永远停留在一个特定时间点上的挂钟。

这个破坏市容家伙究竟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是想出于好心地提醒大家要有点儿时间观念,无论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么精彩,无论是工作有多么的繁忙,一定都不能忘了要按时归家?

还是想说时间就是这样恒定地通向死亡,无论你在意还是不在意,它都在那里。

还是,只是突发奇想,单纯地觉得很好玩,在这样一个地方画上这样一个图案,很不错,很有神秘感,于是就画了上去了呢?

....

而当他还是王小强,还是电子厂里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保安的时候,他就曾一度沉迷于这个仿佛化石一般地被封印在混凝土里的挂钟。

这是因为他看到的挂钟跟别人看到的挂钟不一样。

在别人眼里,即使这个挂钟的造型和设计再怎么新奇,再怎么怪异,它终究也只不过一个没有生命的涂鸦罢了,而在他的眼里,这个挂钟却是活的,就像人一样,就像所有的动物一样,是真真切切地拥有着生命的,只是,它的生命特征比较隐晦,只有下雨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在天气好的时候,它就是一幅画,无论从什么方向看上去,它都是一动不动的。

可一旦到了下雨天,当天空开始斜斜地往大地降下雨丝的时候,在王小强的眼睛里,它就像是梦醒一样,慢慢地开始变化了。

没什么文化的王小强当然没有读过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但他听过这本书的名字,而且从这本书的名字上分析,就知道这本书十分的邪性。

所以,当雨水的活力缓缓渗透进了空气里,当这个挂钟忽然间在他的眼前,他的耳边,打着哈欠,翘起猫尾巴般的钟摆,然后滴答滴答地响了起来,并且放任着卷曲的尾巴跟着滴答滴答地左右摇摆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远远不止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随之,也就想到了这本书的名字。

....

没有逻辑的语句在漫天的沙尘中狂野地飞舞着,就像是梦游的诗人站在风暴的中央,平静地对着愤怒且咆哮的暗黑天空,即便它早已蒙蔽了星尘,可诗人的神情仍然和蔼,轻言慢语地对着世界讲述关于混乱与无序的缭乱诗章。

不合理不一定不合理,合理不一定合理。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

而在死亡愈发迫切地逼近下,当妖魔的怒吼已如浪涌般,冲抵到他的耳边时,他还是没有感到相应的畏惧,渴望战斗的热情也没有随着逐渐流失的血液而冷却。

在最后的最后,当刀锋距离他的眼眸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他那本应干涸的体力,却出奇意外地出现了触底反弹的奇怪现象,而且,不像是咽气之前的回光返照,而是像喷涌的热泉一般,持续地高歌,进而高涨,以至于,他甚至忘记了浑身的伤势,只顾着愤怒地瞪大眼睛,对着那枚飞驰过来的拳头大吼着说...

“fxxkyou!”

“fxxkyou!”

“操你x的,fxxkyou!”

...

没有人能够弄懂世界的意图。

世界是庞大的,也是未知的,人类所有对于世界所立下的定论,都只不过是出自于源源不断地推想与验证而作出的猜测。

但到底还是猜测,直到解开最终真相之前,所有的公式,所有的定理,所有的学说,都是建立在目前已知范畴之内的高楼,但如果地基的本身就不稳定的话,它们就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着崩塌。

或许,物质之外还有物质,时空之外还有时空,宇宙之外还有宇宙。

那么...

你又该怎么认定,是世界拒绝了你,而不是,你自己拒绝了自己?

....

如果觉得不开心,那就哭吧,不要在意那些取笑你哭泣的人,他们只是短暂地占有着顺利,早晚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自食其果。

但你也不必过分在意他们,在超出能力范围外,他们的死活,本就与你无关。

你不是圣洁的神使,也不是可怕的恶鬼,你只是一个人,一个跟芸芸众生没什么太大区别,一个跟芸芸众生又稍微有着一点点区别的...人。

如果觉得不甘心,那就尽管大喊出来,压榨你的灵魂,用尽全力地呐喊,告诉世界,也告诉你自己,你还没有死掉呢,你还活着,你既然还活着,那就证明你是个勇敢的家伙,而因为你是一个勇敢的家伙,所以,你还在战斗,不停不停地与阻挡你活下去的命运战斗。

而那些痕迹,那些在战斗中遗留下来的痕迹,不仅是你与命运对抗过的证明,也是你活着最真实的证据。

就像是涂鸦一样。

当新墙盖住了旧墙,相应地,也会盖住旧墙的涂鸦。

但是,涂鸦并不会因此而灭绝。

在新墙完工的不久之后,新的涂鸦很快就会在新墙上生根,然后发芽,就像旧墙和旧的涂鸦那样共存,这就好比,无论主流的声音再怎么笼统,它也无法完完全全地概况个体的差异。

如此看来,其实数千年间,人们其实都在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同一件事,那就是...争取让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说话的机会。

....

他愤怒地跳起来,徒手折断了那把飞驰而来的骨刀,杀向所有朝他蜂拥而来的妖魔与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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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与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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