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退堂鼓
造房子,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一项大工程。
虽然风羲的规划并不宏伟,只做一个能遮风挡雨,能够躲避野兽的窝棚而已,但由于没有工具,劳动力又笨得不行,进展很慢。
或许是风羲太心急了,这是在建造华胥氏部落有史以来的第一间房子,这已经是历史性的创举了。
趁着这两天小部落的食物充足,大家都有时间,得加紧干活。一旦食物腐烂了,非常有限的劳动力就要开始狩猎,一日两顿饭能否得到保障都还很难说,更别说“不务正业”造房子。
咢和另外一个男人,终于学会了用火烧,弄到竹子这项技术,只是这活对他们来说挺难的。
从竹林那边拖过来的竹子,还不够供风羲一个人编织。聊胜于无吧,造房子不能急,得慢慢来。
其实风羲还向母亲示范过,连根拔一些茅草,多多益善,盖房顶的时候要用。遗憾的是,华胥氏她们以为,他是要弄柴禾,自以为是的收集了很多干柴。
这倒也行,反正都是干活,今后烧柴,没问题了。
日子又过去了一天,虽然风羲做成了个圆圆的大栅栏,看起来蔚为壮观,但华胥氏却是一脸苦笑。就像当初怀疑风羲钻木取火一样,在她看来,风羲所造的大栅栏没什么用。
虽然可以阻挡一部分动物的入侵,但长竹竿编织的篱笆,显然挡不住猛虎,那玩意儿一个纵跃,就能够进来。
反正,就当他们是在尽情的玩耍,万一真能造出传说中有巢氏的神迹来,那也是一件好事。
风羲去竹林里弄来几根最粗最牢固的竹竿,准备用作房梁的时候,发现栅栏里多了两只鹿。
华胥氏生怕风羲把这两只鹿给放跑了,亲自守在栅栏门口,还拖来了一些柴禾把门堵住。
好吧,老妈成功的把部落的第一座房子,当成了养鹿的圈。
这也不错,物尽其用,只是对风羲盖房子,造成了不小障碍。
不过没关系,母亲能想着把受伤的鹿关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杀了吃,这也算是一个进步。
到了晚上,房子的墙体又加高了许多,但离自己原计划的三米高还有很大差距。
华胥氏在篝火上翻烤着一只野牛腿,风羲让野人们收工了,大家围坐的火堆边,准备开始用饭。
所有人都累并快乐着,这或许是他们长期以来,最富足的一段时光,所谓仓中有粮,心中不慌。
老妈的表情似乎不对。
她正在仔仔细细的,一个一个的看所有人。
风羲也看了一遍:
一个姨妈正在给依旧昏迷的虺喂水;另一个姨妈接过华胥氏手中的竹竿,翻烤牛腿;咢学着风羲的样子,正在石臼里捣着他亲自采来的一大把蒲公英。
问题明了了——少了一个人。
那个他还没有来得及取名字的男人。
那家伙,风羲教他用火焰烧伐竹林的时候,学得最认真,烧采竹子的速度比咢还要快。正准备给他取名“伐竹”啥的,现在他不见了。
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正在建房子,正是小部落需要劳动力的时候,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烤牛腿的香味在林中弥漫,风羲敢保证,那个男人不会主动远离族群。
可即便是烤牛腿,都没有能够把它吸引回来,看来是出事了。
要知道,在这洪荒时代,一个人落单离开族群,生还的希望是极其渺茫的。
人们尽管不会数数,但少了一个人,凭直觉都是知道的。
偶尔少个把人,大家已经见惯不惊了。也许在过去的岁月中,他们每天打猎归来,进洞休息的时候都会少那么一两个人,并没有人在意。
华胥氏很不安,作为族长,他当然知道,失去一个壮力,对于部族意味着什么?
咢似乎看出了族长的心思,恭恭敬敬的对族长说:
“我去把他找回来。”
华胥氏生出了一只并不柔弱的手,压住了咢的肩头,示意他算了。
这一夜,华胥氏几乎没有合眼。天亮时,她凝望着那一堵白崖所在的方向。
大家想到了白岩上那个黑乎乎的洞口。看来山洞才是最牢固,最安全的,这是世世代代的华胥氏传下来的经验。
风羲太累了,也是最晚一个醒来的。当他看到憔悴的母亲,看到族人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道不好。
“哟,大家那么早,我是不是起晚了?来来来,我们继续砍竹子,看这房子,就快要成了。盖个顶,不会被雨淋,也不会被太阳晒……”
野人们显然听懂了风羲的话,不过一个个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华胥氏叹息一声:
“大家收拾收拾吧,拿上东西,把肉都带上,对了!每个人都要带上火种。”
原本想,房子都已经完成大半了,再加把劲儿,便有房子住了,野人们付出了两天的努力,应该不会甘心放弃。可没想到,华胥氏一句话,野人们屁颠屁颠的收拾东西,对这个地方毫不留恋。
风羲雨哭无泪,这些个野人,真不靠谱,干啥啥不行,打退堂鼓第一名。
“哎妈,先等等。咱们把房子盖好,野兽就不能进来了,这里很好啊!这里还有水有吃的……”
华胥氏瞪了风羲一眼,便不再理睬他,抓住一条牛腿,呼啦甩在背上,牛腿上的几只苍蝇,嗡嗡乱飞。
这些肉都已经发臭了,在风羲看来,这早就成了毒药。不过对原始人而言,这条牛腿至少还能吃两三天,即使生蛆后,那些蛆也是可以吃的。
风羲急了,跑过去拉住老妈的手:
“妈,我们留下来吧!我们就在这里造房子,有巢氏!”
老妈听到风羲说造房子,有巢氏,明显迟疑了一下。估计她想到了风羲说燧木取火,于是便有了火。尽管她严重怀疑,那火就是雷劈出来的。
最终,华胥氏还是叹息一声,下令出发。其他的野人,个个打起精神,丝毫不留恋的跟上。
倒是一个姨妈不愿走了,她叫住了华胥氏,大家朝她看去,这才发现虺还躺在地上。
而且,奇迹发生了。
此时的虺,竟然拼命的想要爬起来,他已经醒了,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倒不是因为野人们大意,其实在大家心里都认为,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它的价值还不如那一条快要生蛆了的牛腿。
华胥氏不是食人族,他们无法对自己的同类下口,但把同类的尸体留下来喂养那些会被他们吃掉的动物,他们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
现在虺又活了,而且还在动。
所有人都走到虺的身边,关心的问他感觉怎么样。
虺最终没能爬起来,显然有些虚弱,不过,看样子应该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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