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时家
那个年代太苦了。
一场毒气泄露瞬间席卷全球,导致于人类生存的环境每况日下,气候多变,甚至于动植物也发生了异变。
原先几十亿的人口,人类在求存的两三百年间,逐渐从食物链的顶端被踢下,因为繁衍困难,末世三百多年之后,十大基地的人口总和连亿都算不上。
要不是科学家们结合试管婴儿技术发明了保温输送孕育袋,估计人类离灭绝也不远了。
时雨不是悲春伤秋的性子。
当然,她也没多余的时间来缅怀过去。
尚未来得及洗漱,堂屋隔壁的左厢房就传来了小娃娃的啼哭。
时小竹醒了。
才一岁多的小娃儿,乌黑油亮的胎毛发用红色头绳扎了两个小羊角,敦敦实实的坐在炕上嚎啕大哭,白胖的脸蛋还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
黑葡萄似的大大杏眼里盛满了晶莹。
委屈巴巴的。
瞧见时雨过来,大杏眼眨巴眨巴,抽抽噎噎的伸手过来:
“姐......姐......”
正是开始学话的年纪。
时小竹口齿不清。
但这也足以够喜欢小孩子的时雨欢喜了。
前世的她可是孕育袋里剖出来的,没什么兄弟姐妹可言,但因为性子乐观,时雨天生招孩子和老人喜欢。
虽然换了芯子。
但她宿居这个身子时小竹本来就熟,因此对时雨倒也是亲近得很。
时雨爱怜又欢喜的抱起了小家伙哄。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小东西顿时就不嚎了,特省心。
说来,时家四房情况着实是不差了,小妹可爱,黄氏和善体贴,时爹秀才一枚,难能可贵的是居然不迂腐。
就是有些美中不足,过日子里总是少不了些鸡零狗碎。
时爹,也就是时崇林,外人皆知道他是时家的四房,石家村仅有的一位秀才。
但这内情里,时崇林和时家可是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
就在三十多年前,一个夜里阿爷时永信在外头将时爹抱了回来,恰好阿奶黄桂英突然产女,时爹在当年就被充作了是双棒之一。
在阿爷的解说里,时爹是路上一个林子拾来的,他自认是光明磊落,但夜色幽深,妇人多疑,阿奶自然是不信的。
但众所周知,女人容易心软,特别是当妈的女人。
阿奶为母亦刚亦柔,时爹那会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婴儿,稚子无辜,她老人家内心是多有不愉,但终究是不忍孩子孤苦无依,一口奶一口奶将时爹给奶大了。
日久天长,这母子俩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因时崇林从小长得好,又聪慧过人,因为和三位兄长,还有大姐,同为双棒的小妹处得倒很是不错。
只不过后来兄长们相继成婚,新人进门,歪风邪气,知道时爹养子的身份却占据了时家的好资源后,恰逢时家实在无法住下,人心不齐,这一大家子才分开了。
那会,时爹才一十六,尚未成家。
据说,分家当日,阿奶还以泪洗面呢!
之后两年过去,时爹在外游历带回黄氏,当年县试即中了秀才被县老爷点了禀生,享受着公家一年四两银子的补贴,还有四季大米三石,四房这边和其他几房关系这才算和缓起来。
可见,利之一字,古往今来那是最戳人心的。
同年底,原来的时雨降生了。
而十四年之后,时小竹才姗姗来迟。
这些年因为四房无子,里里外外可不少绝户的闲话。
连黄氏烟花之地出身,吃药伤身这种笑料都出来了。
大房二房三房孩子不少,因着时爹有公家的补贴,就为了那几两银子和几石米,他们是没少找机会要将自家的孩子往里塞。
想到这,看着坐在炕上啃手指啃得欢的时小竹,时雨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白胖白胖的脸蛋儿:
“阿爷阿奶都盼望着你是个男娃好给咱四房继承香火,没想到却是让人失望了......”
“小竹啊,古人的思想实在愚昧,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