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神重生
一间宅院，一棵神树，一个倩影。
始于婆娑，终眠云海。
花落又开，觅微凉？
……
太古八荒初年，魔尊微凉弑姐夺位。继位两万年间，魔界越发强盛，唯独有个癖好，便是强抢民女。还只挑清绝冷艳，喜穿白衣。
有人说，魔尊是忘不了神界的万灵神，当今的神后。
又五千年后，妖界不敌魔界，被迫并入魔界，改名妖域。如今只剩下人冥，神仙，妖魔三界。
又三千年后，妖域九尾狐后诞一位公主，排行老八，乃是当今唯一一只九尾金狐。
眉间天生落梅胎记，出生那日是初雪飘零，但万花齐放，白昼星雨。
国师言；是祥瑞之兆，亦是预言九尾狐族在不久的未来重掌妖界。
狐王欣喜若狂，担忧魔族对老九不利。在出生当日，狐后依依不舍地喂了口母乳后，将其交给国师，寻了个傀儡代替身份，秘密带她离宫，待成人之时接回。
魔宫摘心楼，位于顶楼，极东方位。
永夜当空，一轮皓白明月下。公子素衣墨发，手拖额头，盘腿坐在席上悠然垂钓。周围墙壁挂着无数画像，风吹摇曳，每一幅画竟是同一人。
她长发倾泻如墨，一袭白衣飘杨。模样清绝冷艳，眉间一抹落梅胎记。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株金叶茂盛的树下。而她的目光，始终是望着远处，脸上更是不喜不悲。
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都是以不同角度刻画在一张张画像上。
“君上！卑职阿吾有事禀告。”阿吾候在门外行礼。
此处除了魔尊微凉，谁都不许靠近半分。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仗着自己长得和画中人有三分相似的妃子闯入，便被他当场用焚天紫火灰飞烟灭。
“说。”微凉撑着头，闭眼懒洋洋的问。即便鱼儿上钩，他也懒得睁开眼睛。
“有消息称，昨日妖域狐王诞生一女，乃世间罕见九尾金狐。不仅如此，她出生那日出现异象，说是将来带领妖域离开魔界的王。”
“若是有这能耐也好……”微凉漠不关心地说：“阿吾，这魔界长得像她的女子都没了，不如，随我去人界找找？”
阿吾皱眉，站在门口不答话。
此等关乎魔界的事，君上从不放在心里。
微凉叹气，放下垂钓背靠身后美人椅道：“我这次答应你，不会在拎进宫就杀掉。多留几日，多留几日。”
“凡人寿命极短，转瞬即逝。还未等君上你带到魔界，就已老死。方才，太后命墨莲捎句话给你，说是问你何时纳后？”
太后要君上纳后，从他继位后说了整整两万五千年，但君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放在心上。现在跟他说，他定是装作没听见。
果不其然，明明在讲话，却听到屋内传出酣睡声。
阿吾识趣离去，装睡的人睁开眼，朝画像走去，眼底尽是无尽思念和悲凉。
一千年后，妖域一座名为勾弭山的地方，有个与世隔绝的奉节村。
奉节村山上草药极多，山下黄金遍野，有条名为风雨的河从南方流下，村民们都是饮此水生活。住在这里的村民，大多是各种鼠妖。他们胆小怕事，狡诈又爱坑蒙拐骗，力气小速度极快，总喜欢在暗处偷袭。
但若与他们交心，便将你视若亲人。
深夜星河鹭起，明月皎洁如珠，群峰连绵仿若巨蟒伏地而息。
在这静谧安详的夜晚，一抹鹅黄倩影似流星划过，掠过长林丰草，落在勾弭山山巅上。此时皓月澄丽，又如玉盘圆滑饱满，挥洒水银般的光辉，正是妖域灵气最为强盛，适合妖精鬼魅修炼的好时候。
鹅黄倩影站在月下，是名少女。她跪坐在山巅，双手合十高举落于胸前，扬起小巧白皙的下颚，胸腔起伏，深吸缓呼着妖域最鼎盛的灵气。
明月的白银落在她小巧挺拔的鼻梁，樱桃般红润轻启的嘴唇，以及那双闭合如月勾的眉眼间，那抹朱色落梅胎记。此人，正是狐王之女，出生时在妖域因出现祥瑞之兆，为保其性命，在国师的庇佑下来到此处隐姓埋名，过着平凡妖生活的白觅花。
但她修炼功法非常奇特，妖力磨合间，竟隐隐透着几分薄弱的神力。越是将这几分薄弱的神力拉扯蔓延，她额上的汗珠渗透得越发厉害，如流水不息地滑落到下颚，凝聚成水珠落到锁骨，滑落而下。
身体终是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在筋脉爆破，根骨崩裂前。她刹车地收回释放出的那点神力，气喘吁吁地抬起双臂运功调息，而眸子，一直从未睁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鸡啼响起，她如新生般睁开惺忪睡眼，带着几分威严，几分清冷，几分明亮似星光，又深沉而淡薄。
如此神态，完全不似一个少女该有的。
白觅花起身站在山巅，一贯如此得俯视芸芸众生。衣袂招展，鹅黄衣裙与升起的朝阳融为一体，若不是身后九尾露出，怕是将她认作神仙。
神仙……
白觅花陷入沉思。
打自她出生起，伴有前世记忆，换句话来说。原本将在神界云海永眠，魂归天地的她，竟然带着记忆重生了。她活了不知多少年，在自己的记忆里，只有每日浇浇树，除除草，看尽天下苍生，闲的无趣了，唤徒儿来陪伴。
如此反复，她倒也不去记时日。
为何重生，她不知道，是要重任苍生职责，还是平平凡凡过完这一世？
既然不知自己重活一世的理由，那就继续修神道。
偷偷出来修炼神术已有些时候，看这天都翻起鱼肚白，国师醒后发现自己不在，定会出来寻找。要是被发现自己有神力，不知会引来多少麻烦。
趁国师醒来前，她疾动如风，飞快掠过山峰，在枝繁叶茂的林间如一道神光穿行。直奔奉节村一处从炉灶升起袅袅青烟的竹屋，落在院子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太好了，国师还没醒来。
怕惊醒她，白觅花转身化为原形。甩起九条毛绒绒的金色大尾巴，蹬起小腿跃进半开的窗户，身子轻盈落地时，却被一条如腰粗的银色蛇尾缠住。
又被逮了个正着！
白觅花垂着对狐狸耳和九条毛茸茸的金毛尾巴，任凭自己被蛇尾拎到院内。只见端庄优雅的白衣女子捧着个篮子坐在在摇椅上，吹着风拾到拾到草药。
“八公主，你这次又偷偷跑到哪儿了？”国师冷轻露轻声细语，这样的人，从来不生气。
她生得很甜美，不是妖娆妩媚，更不是倾国倾城。最深深吸引她的，还是国师顶着一张西域风味的五官，眉骨深邃，大大的眼子，明亮如星。鼻梁好似刀刃挺直，那张噙着温柔笑意的红唇能微微看到露出的皓齿。
“修炼去了。”白觅花如实回答。
冷轻露照顾她快千年，是个什么性子自己会不知晓？
“以后直接进家门即可，我又不会对你如何。”冷轻露轻笑，挥了挥手。
缠着她腰的银蛇得令，将白觅花轻轻放在地上后。粗大如腰的身躯慢慢缩小，成了一条小蚯蚓似得快速游到冷轻露裙下，爬上绣花白鞋，在脚腕处缠成圈，幻化作个白玉蛇形镯子。
说起这条时而变成大蛇，时而变成小蚯蚓的银蛇，和冷轻露是一体。她的灵魂宿在银蛇的体内，银蛇没开灵智，凡事都依赖她，所以才修成如今这副样子。
至于冷轻露的灵魂，并不属于妖魔鬼怪，更不是神仙这类的。而是平淡无奇的凡人灵魂，为何会和小白蛇共用一副身子？
白觅花没问，但她知道一点，一介凡人的灵魂和一条毫无修为的蛇共用一副身子，本就是一种禁术。更何况她如今妖力高强，定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但又如何？两人虽尊卑有别，都是沉默少言的性子。但相伴千年，早已如亲姐妹。
冷轻露从摇椅上起身，捧着个篮子去晒草药时。原本站在一旁的小狐狸见状，跑去时化身成穿鹅黄纱裙的少女，挡住冷轻露的去路。
“怎么了？”冷轻露微笑。
“我帮你。”白觅花惊讶冷轻露没像往常那样寻根问底，这让她很意外，也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冷轻露瞧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到底还是把藏在心里的话道出：“修炼固然重要，但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被奉节村的鼠妖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国师你放心，我一向很小心的。”白觅花知道她的顾虑，若是自己在这里暴露了身份，那么狐族那边不仅有危险，狐王狐后那边也很难向其他妖族交代。
只不过她很想早日修成神道，不得不如此刻苦，也不愿被她发现自己在修神术。
“早膳已备好，弄好后过来一起用膳，我有话同你讲。”冷轻露瞧她年少老成，做事很有把握的模样，不得不让她想起某个人。
分别后的两万六千年，他，过得如何？又去在哪里？
“好。”白觅花点头答应，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那抹黯淡的柔情。很快，睫毛垂落，遮住双眼，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这种状况，相处的千年里，不知出现多少回。若猜测不错，这人一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会是谁？
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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