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牡丹满心欣喜的来到了乔韵文的书房。
她低垂着头,脸上挂着浅笑,两瓣脸颊红彤彤的。她抱着琵琶半遮面,含情脉脉的望着乔韵文,做娇羞状。
乔韵文脸色铁青,看着牡丹这副乖巧怯弱的模样愈发的火大。在今天见到安安的长相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牡丹的话。因为她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乖巧,很听话,他没想到她竟有胆子敢骗他。
这让他异常的生气,牡丹的行为出乎了他的意料,超脱了他的掌控。这是他不能容忍,也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你说阿娘姑娘长相丑陋?”
牡丹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不知道乔丞相怎么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难道他见到了阿娘的相貌,知道自己骗了他,前来兴师问罪的?
“我……我……”她抱着琵琶颤抖着,思考着解释的说辞。
“满口胡言!”乔韵文才没有耐心等着她,“在我看来她美得惊心动魄,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她再美的人了。”他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安安的美。
牡丹全身冰凉,乔丞相果真见到了阿娘的真实容颜,她的谎言被拆穿。
但,她害怕咽了口唾沫,两手紧紧的握成了拳,藏在袖子里,哆嗦着。他就那么的生气吗?
乔韵文是个很温和,喜怒不轻言于色的人。而现在,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脸红脖子粗的指着牡丹训斥。
就这么的生气吗?阿娘的魅力就有那么的大吗?让人一见就为之痴狂。
牡丹的心口疼得要命,对阿娘嫉妒的要死。
为什么?为什么她费尽了心思去讨好乔丞相,乔丞相始终对她不冷不淡的。
凭什么?凭什么安安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凭借那一张俏颜就能轻易的赢得所有人的喜欢。
她眼中泛着恨意,既委屈,又不甘。
乔韵文抬手拿起了挂在身后墙上的戒鞭,用力一抽,甩在了牡丹的身上。
“啊!”牡丹疼得惨叫出声。戒鞭落在她的小手臂上,她疼得一脱力,手中的琵琶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嗙当”的一声巨响。琵琶被摔成了两半,连那四根琴弦也都断了开。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心同那摔碎的琵琶一样破碎不堪。
然而乔韵文并没有打算就此的放过她。
他挥起戒鞭,再次落下。
“啊!啊!”牡丹惨叫连连,卧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满地打滚,躲避着乔韵文挥来的戒鞭。
乔韵文挥舞着手里的戒鞭,一下接着一下的落下,毫不留情,一鞭子比一鞭子重。打得牡丹皮开肉裂,鲜血染红了襦裙。
“不要,不要再打了,乔丞相,你就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牡丹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救命啊……”她全身染血,整个人爬伏在地上,用尽全力抬起一只手,去伸向书房里有且仅有的另外一个人,向他求救。
然而管家面无表情的看着,不为所动。他目光冰冷,看着牡丹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死人。好像在等着她被乔韵文给打死,他好把尸体给拖出去。
牡丹从他冷漠的脸上看到了死亡的来临。
不能这样,她不可以死,她怎么能就在这么的死了呢?好不容易被人从“清浣绾”里赎出来,她还什么福都没有享过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呢。
她知道管家是不会同情她,出言救她的,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大声喊道:“乔丞相,我可是您花了一万两白银赎回来的。您就这样把我给打死了,难道不觉得可惜吗?留下我,我还可以为丞相大人做许多的事情的!”
乔韵文滞住了戒鞭再次落下的手,冷漠的问:“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知道阿娘的所有喜好。”
乔韵文不为所动,并不再相信牡丹的话。
“是真的。”牡丹厉声大喊,“阿娘不到三四岁就被卖进了‘清浣绾’,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记事了,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
乔韵文收起了戒鞭,冷冷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牡丹缓了口气,撑着胳膊从地上半爬起来:“阿娘才进楼里的时候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连句话都不会说。妈妈本来不想收她的,但她实在是长得太好了。才三四岁的年纪,大大的眼睛,小小的人,跟个布娃娃似的。妈妈怕她要是不收她的话,被卖到别的楼子里去,恐怕还没长大就要被人给玩死,带着同情的心理买下了她。
“谁知道她来了‘清浣绾’后越长越好看,不仅会说话了,人也不傻了。学什么都是最快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俨然有未来争夺花魁的姿色。
“后来随着她的长大,越发的美艳动人。好看到妈妈都免了她在挂牌接客前先要到其他姑娘身边伺候的规矩,不到十岁就给她分配了专属的闺房,让她潜心的读书作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阿娘差不多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挂牌接客了,不过不同于其他姑娘要先到大厅里去跳舞,博取客官们的好感,由客官们挑选姑娘。她是去挑选客人,只有她看中的客人才能进她的闺房,她看不上的,就是那人再有钱、再有权也都一律不见。这可是破天荒的待遇,妈妈也任由她这样任性。”
听到这里,乔韵文眉头微蹙。
牡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偷瞧了眼乔韵文,看他并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她失血过多,脸煞白的可怕,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她强撑着,继续说:“她的第一个客人,是武皇七年的状元郎,他对阿娘用情至深,立誓要娶她为妻,不过阿娘没有答应。那状元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成亲呢,只要一有钱就来我们‘清浣绾’看阿娘,把所有的俸禄都花在了阿娘的身上。
“她的第二个客人……”
“行了。”乔韵文打断他,脸色不是很好看。对管家吩咐,“把她带下去,让大夫给治一治,身上别留疤。”
“是。”管家面色不变,恭敬应下。
他又对虚弱的牡丹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再说。我可不希望在从你嘴里听到一句的假话,不然你知道下场。”
牡丹惊恐的点了点头。
之后,乔韵文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刚才的一通发泄,让他心中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些。
他想的也明白,既然决定要留牡丹一条性命,就要让她活得有价值。牡丹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对,他可是花了一万两白银把她从“清浣绾”给赎回来的,就这样打死了多亏啊。美人还是要好好利用的。
牡丹是美女,大美女,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是上一届的花魁娘子,不然在乔韵文的寿宴上,他也不会花大价钱把她给赎回来。
只是在见过了安安那样的角色之后,像牡丹这样的大美女也就变得平平无奇了。
安安的美惊心动魄,让他从各地收集来的美人都变得黯然失色。
管家带着牡丹离开,又喊来了府里长期供养着的大夫来给牡丹简单的看了看,主要是外伤。大夫给她开了几贴膏药,让她按时涂抹。
管家冷言冷语的嘱咐:“药要好好擦,可不能留了伤疤。”
“我知道的,谢谢魏爷。”牡丹虚弱的道谢。
管家没有应声,看着牡丹心想:她的命还真大,不过今后如何还是要看她的造化。
他并不看好牡丹,也不排斥牡丹。就和外院里的所有姑娘一样,来来往往、去去留留全看丞相的心意,他只需听命去办就好,不要有心、不能有情。
他带着大夫离开,临走时回望了一眼牡丹的房间,里面还燃着烛光,其他的姑娘已经睡下了,他暗暗地叹了口气。
牡丹平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满是被乔韵文用戒鞭抽出来的伤痕,即使涂上了大夫开给她的膏药,伤口也疼得厉害。
她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口。
旁边传来同室姑娘的抱怨声:“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还点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谁点的灯谁去吹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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