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
月上西梢,虫鸣风轻,揉揉眉心,放下手中公文,远远看见一片灯火辉煌,摊贩仍旧卖力的吆喝着,丝毫不知疲倦。这世间需要烟火气,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先尝过苦才能细品清甜。
他,是对的。
人间若遇明君何愁不来盛世繁荣?
若北境也能如此该多好
垂下眼睫,打开桌边小盒却见里面空空如也,笑得无奈。
展云回来很晚,脚步很轻,进了屋关上门,黑暗中只余两点寒光,亮的摄人。
许久许久,窗子透入几许光亮,逐渐驱走黑暗,光芒一点点充斥满整个屋子。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出门。走过院井时忽然停住,转身过去,打了桶水上来,俯身看见水面上映着自己的脸,弯弯唇角略显得有些死板,换了几个角度都觉着不甚满意。这原本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是与生俱来的吗?怎么也会日久生疏?
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赶忙撩起水洗脸。待抬起头转过身一脸明媚璀璨,发丝上还有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万般光彩。
有些太过了。
“我出去找点吃的,要不要给你捎回来?”展云笑着问。
“一起去吧!”展霖卷起袖子,打水洗脸。
展云兴冲冲与他说着昨日碰见的新鲜事物,绘声绘色比说书人还能引人入胜。
就近找了家早点小摊,不论是稀粥小咸菜,包子馄饨,还是油条豆腐脑只要有的都让老板上了一遍。那吃相旁人看着都觉有食欲。
他定定看着自己,让人想逃。
展云真就逃了,嘴里喊着:“天杀的小贼,敢犯到我头上!这顿你请,等我把钱找回来!娘的!一定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就这样,展云早出晚归,几乎不见人影。
太重得失只会迷失其中,展霖想找个机会与他聊聊。
奈何展云很忙。
三日很快过去,又要回军营。
一路上气氛很不对劲,张安以为老大还在为丢钱之事耿耿于怀,拍着胸脯说:“等过了这几天我就找几个人去捅了他们老窝,让他们在青州待不下去!”
展云蔫蔫的,刚想说:算了,就这么着吧。
却见林蔚掏出一钱袋递过来,颜色款式可不正是丢的那个?打开一看除了银瓜子还有几块碎银子,重量却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傻子,你自己去的?”展云声音拔高。
林蔚点点头,昨日蹲在街上等着那帮小毛贼,跟着到了他们老窝。几个小毛贼还挺嘴硬,被打了一顿才乖乖交出来。银瓜子花出去了点,所以补了几两碎银子进去。
展云火气颇大:“人家要是去军中告一声,颠倒黑白说你殴打良民抢人钱财怎么办?到时候免不了一顿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他们记恨上得且找一阵麻烦呢!没被人跟着吧?这种事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叫张安一起也行啊!”
张安武功不及,胆子也小,但说话却是很有分寸,对付那帮小贼绰绰有余,保管让他们服服帖帖不敢再造次。
林蔚挠挠后脑勺,自己好像又做错了,当时确实没想太多。
“唉...”
展云长叹一口气,也不指望林蔚能做得那般干干净净不留残遗,那也就不是林蔚了。真有麻烦解决就好。
军队里照常拉练,所有项目做完,后卫军统领突然说做得不够好,又加了八十里长跑。跑完回来,统领又说让打拳。
众人都不知‘一见生财’抽了什么风?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城中盛传青帝诞辰财神爷也来祝贺,散下吉风银雨,为百姓添财添福。
别人不知,展云却是明白。那双桃花眼水波荡漾,一直含情脉脉看着自己。想必是为了那日诳他怀恨在心,滥用职权,趁机找补回去呢!
直到一个个累成狗,展云喘着粗气终于想通要做一回英雄。
卫琅见着展云走出列,马上将他欲要出口的话封回去:“解散!你,跟我来!”
笑话,他不要脸,卫小公子可是珍惜这张面皮着呢!传扬出去自己那么好骗,跟个二傻子似的,多丢人啊!而且,那张嘴指不定说出什么,平白让他捡人情,美得他!
到了僻静处,卫琅斜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动手,从严青那学了许久剑术,自觉已经炉火纯青,以木枝做剑刺过去。
展云只歪了下头躲过,身子连动都没动,卫琅见之愠怒,使出剑招攻过去。展云不慌不忙,动作不疾不徐,松垮垮,连带着卫小公子认真耍剑招也变得像是小孩胡乱打闹。
那些剑招严青用可以,但别人却是不行。例如卫琅,没有速度和力量支撑,耍起来就像是舞剑,美则美毫无用处。
如是拆了十几招,颇为注意力道,不让卫琅看起来过于狼狈。只是卫琅并不领情,越发火大,最后招式都凌乱了,完全没章法,胡抡乱打。
等他打累了,展云攥住木枝巧劲将人放倒,十分好脾气说:“统领可是打够了?没有的话明日可以继续!”
“哼!爷才没拿功夫屈尊降贵跟你玩!”
卫琅神情淡然,即使坐在地上依旧显矜贵。气质这种东西有与生俱来的,也有被一日日沉浸温养出来的,两者兼顾则就是卫琅,美玉无瑕如天人。
这样的人若有一日跌入泥潭会是什么样?
此时卫琅却是在想:没见过小鬼出手,以为和自己差不多呢。幸好,幸好多了个心眼找了个僻静处,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丢人显眼。
他也只是想试试自己武功究竟练得怎么样?如今看来可能还差那么一点。
“你可知错?”卫琅声音不轻不重。
展云说知错,且带着十二分诚恳与他说了声对不起。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道歉了,瞬觉索然无趣,挥挥手撵狗一样:“好吧!大人有大量且先饶过你,下不为例!”
展云点头称是,保证不会再犯,而后就头也不回走了。
还是若风有眼力见,扶起自家公子,掸掸衣服上草屑尘土,小声提醒道:“公子怎么不将银子要回来?”
忘了
看他诚恳道歉,就没想到这茬。这厮一定故意的,根本就不诚心,吃进嘴的肥肉就没想吐出来。真能装,真不要脸!
隔日,展云就被升为后卫军统领传令官,口头上的,没涨饷银,也没啥特权。依旧要和其他弟兄一起拉练,完事了跟在卫琅身后,走到哪跟到哪,夜里在帐外守夜,美曰其名不能延误军机要务,得随叫随到。
对此展云倒也不觉什么,跟在他身边吃好喝好,展云天生一张好脸皮。刚煮好的鸡汤面,若风刚给公子盛了一碗端过去,转身那厮就抱着锅胡撸。若风想抢过来,论身手他哪是对手,展云两不误游刃有余在帐篷里与他耍闹一般,一锅干完了,锅子扔过去,若风一看简直比刷的还干净。展云刚够三分饱厚,吧唧了下嘴:“味道不错,再煮两锅吧!”
煮了一上午的鸡汤呢,味道能不好吗?
若风当然不可能再给他煮,展云看见案几上放着点心,拿起来就往嘴里放,就这样,帐篷里凡是能入口的一律没放过。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卫琅气得吃不下,展云也不嫌弃端起他那碗面就给干了。
至于守夜,卫小公子帐篷里就俩人,里里外外都是香喷喷的。相比几十个人的帐篷,这儿简直就是天堂。那群人打呼噜放屁磨牙说梦话的都有,伴随着脚臭汗臭狐臭各种气味,现在天气正热味道似乎都要发酵了,蚊虫进去能直接熏死。那都能睡着,到这还有什么可挑剔呢?
卫琅让他去城里买东西,三十里路程一个来回才用了一个时辰,如此跑了三趟,丝毫不显疲惫,反而越发有精神,甚至主动问还要买什么?只有展云自己知道从中赚了多少差价。
这速度,卫琅十分满意,办事也干净利落,但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与卫琅原先设想大相径庭,本以为将门之后哪怕流失在外颠沛流离骨子里也是有傲气的,哪怕有展霖万分之一也该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最最不济,随便叫个人过来呼来喝去无理取闹久了也会有脾气吧?可这位活脱脱一块滚刀肉,蒸不熟煮不烂,惹人厌的很。
卫琅设了两次陷阱,结果整盆水一滴不浪费泼到主仆俩身上,另一次若风摔得差点毁容。
其实,莫怪展云皮太厚,实在是这位千金大少太嫩了。用在教书夫子和府里下人身上的恶作剧手法,照搬过来对付这个千锤百炼百毒不侵的人精,实在不够看。
展云心里暗笑,若是换成以前那位心比锅底黑的笑面虎,可能展云早就得夹着尾巴讨饶了。
也得亏有卫大少爷这么一通闹腾,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卫琅琢磨着不能这么下去,这不相当于奖赏?正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找严青,说说好话,让他帮忙教训一下这脸比城墙厚的无耻之徒。
说得巧不如来得巧。
回去时远远就见一身影立在自己帐篷前,欣长笔直。卫琅依旧行的慢悠悠,严青迎上前去,不由分说拉起人就走。
“出了点麻烦”严青惜字如金,仅用五个字就说明来意。
若风没跟上,催促展云赶紧追上去瞧瞧。久居宫斗圣地,若风十分记仇,无论脑补还是脑残都是十分一流,且深谙用人之道,塞了块银子给展云,嘱咐他千万千万不能让公子挨了打!
展云收下银子,暗自腹诽:这人是聋吗?人家那不说‘出了点麻烦’吗?
实在是因为若风被严青打怕了,而且平常人哪有他那般好耳力?
严青轻功好,即使带着卫琅这么个大拖油瓶也丝毫未显拖沓。展云也不差,虽然不及严青那般飘逸,但速度绝对没的说。
严青略微侧目,被卫琅发现,没好气说:“你看着点前面,仔细别摔着我”
一直往东,目的地在港口码头。
原来是吴广禄派人将港口未查验的货船全放行了,秦伯章派士兵跑回来禀报,蒋镒二话不说拿起刀就走了。这还得了?张屹山赶忙去追。展霖出去公干,走时吩咐过,倘使吴广禄为难让卫琅过去就好。
港口那场景简直乱得不能再乱,赶到那时蒋镒已然举刀,口中喊着:“就是犯了死罪我今日也要将你劈了!”
张屹山在后面抱住蒋镒,秦伯章挡在前面,吴广禄真乃奇人也,这种情况下还能卖弄三寸不烂之舌:“我乃朝廷命官,尔等岂敢造次!本官乃是奉旨行事,监管两国通商一事。如今尔等多加阻拦本官定要上报朝廷定你们不尊圣旨之罪!”
“你他娘有病吧!狗日的什么玩意?什么狗屁两国通商?草你祖宗的跟北蛮子他娘的点头哈腰!你都忘了祖宗是谁了吧?猪油吃多糊住脑浆子了?你他娘的......”蒋镒破口大骂,真想一刀劈了那没脊梁的狗腿子。奈何张屹山抱的太紧,秦伯章那走位活像是要用自己接刀子。
吴广禄被骂的头脸涨红,手指着蒋镒喊道:“大胆!竟然敢辱骂朝廷命官?辱骂朝廷命官是死罪!来人啊!将他给我拿下!”
自然无人上前,吴广禄大怒,一条条罪行往上加:“都反了!你们竟敢不听我号令!尔等妨碍公务在先,又辱骂朝廷命官,不听号令,对圣上下旨通商之事也颇有微辞!如此胆大包天必定有人指使,是展霖指使你们的吗?如此可见展霖必然有谋逆之心,等本官上报给朝廷,必然龙颜大怒,尔等就等着被斩首示众吧!”
此话一出,瞬间静了。
张屹山松手,秦伯章也闪开,心说:砍死他吧!
没有预想中求饶或是讨好,迎接他的是一记砍马刀
“嗷......!”
惊出猪嚎,那一瞬吴广禄毫不怀疑眼前这位壮士是真的想要劈了他。
“锵”
一声铮鸣,刀剑相触擦出火花
吴广禄捂着头蹲在地上闭紧双眼,没有感觉疼痛,睁开眼只见身前立着一人,身姿欣长凛冽,一如方才一闪而过的剑影。像是看见救命恩人,吴广禄躲在其身后继续作死:“壮士救我一命,来日定当涌泉相报!等我将展霖谋反之事上报朝廷,届时他革职查办,以恩公武功身手,再有本官全力上荐必定前途无量!”
严青忽而后悔了,想转身送这一心寻死的人一剑。
蒋镒一副早就窥见他肚肠的模样:“看吧!你还拦我!这老王八蛋净想着害人!今日放过他指不定往后成多大祸害!”
严青也是这么想,微微有些动摇。
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无论主从皆是死罪。卫琅收起想要看戏的架势,走过去,清清嗓子说:“堂堂朝廷官员,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不得不说卫琅在京城还是颇为有名气的,那身份,那气质,往那一站就是块活门面,门面之后是滔天权势。
蒋镒看过去不由骂了句小白脸,嚷嚷着刀剑无眼伤着也是白伤。
反观另一面吴广禄却是无比恭敬,作揖躬礼,收敛起刚才嘴脸,彬彬有礼人样似的。
在青州这块地方谁拿着卫琅都不当回事,可是京城来的官员却是像看见真佛一样。
卫琅闲庭信步就像走在自家府中花园,看待吴广禄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奴才,悠悠开口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吴广禄垂首回道:“下官姓吴,名广禄。”
“好名字”
卫琅赞了句,蒋镒刚要开口骂人就听见他又说:“志广才疏,无功受禄,令堂取这两字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吴广禄怔住,本想纠正,却又想这位爷显然是在骂他,莫说语句婉转,就是像刚才那莽夫一样口吐污言,自己也是得听着。没办法,谁让人家出身好,生来就比常人尊贵。
“刚才听闻吴大人说谁要谋反?恰巧爷也在展霖将军手下当差,若不然咱们一人上一道折子,看看圣上到底信谁的?”卫琅慢悠悠说着,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颗铁钉子,直戳人心。
这话摆明了立场,就算给吴广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卫琅为敌。忙谄媚走近几步,讪笑道:“下官失言,失言。方才实在是被吓着了,胡言乱语,卫公子......不是,是卫统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下官一般计较!”
卫琅轻轻一笑端的人间富贵繁华:“吴大人,刚才那般架势呢?可是将爷吓一跳呢!”
“岂敢岂敢!下官实在是糊涂,冲撞了统领大人您,实在是糊涂,一时胡言乱语,统领大人千万莫怪!”
吴广禄那谄媚模样着实让人看不下去,蒋镒放下刀,杀了这人都污了自己的刀。
卫琅却仍旧不依不饶:“这些都是爷同僚,也是挚友,今日你所说的话爷却是不能当做没听见。给你个机会从这跳下去,否则......”卫琅转过身赏给他一个眼神:“否则你这乌纱帽隔日就会有人来替你顶!”
不远处海浪翻滚波涛汹涌不时拍打岸滩,下去立马就会被海浪带走,援救及时可能多喝几口盐水,援救不及时自己这条小命也就算交代了。吴广禄拭汗,谄笑上前想说两句好话,结果被站在一旁的小兵拦下:“大胆!你竟然意图行刺卫统领,是谁派你来的?”
这一问问得实在突然。
“冤枉啊!冤枉啊!”吴广禄直喊冤枉,竟一时间想不起别的话去应对。
说话的小兵正是展云,一拧眉,厉声道:“岂会冤枉你?你明明就意图行刺,在座诸位都看着呢!都能证明!你可知罪!”
吴广禄环顾四周见众人那神情毫不怀疑对薄公堂时他们都会去做‘证人’,抖着手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说话都有些哆嗦了:“卫大人明鉴,明鉴啊!小人文士出身,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是怎会谋杀您啊?”
卫琅却是顺着话茬往下说:“手无缚鸡之力?爷看你刚才气力足的很!刚才那股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劲头哪去了?”
吴广禄何等精明,听出话里意思,忙摆着手说道:“都是误会,误会!展霖将军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小人是被吓得慌不择言,胡言乱语!求大人开恩啊!”
卫琅刚想说证明一下跳下去,却被展云抢先:“误会?分明就是栽赃!既然你自己承认了,说!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与北蛮人早有串通?!”
环顾四周,新搭建上没几日的司办处,放眼望去全是靖北军中兄弟。
展云冷声道:“刺杀卫统领,与北蛮人勾结这两件事,不知圣上知道会怎么想?斩首示众恐怕不够吧?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大概没准还会累及家人......”
展云特意留了空间让他自己想象。
吴广禄早已没了往日威风,瘫在地上直冒冷汗。
顿了会,拽下根捆绑货物的麻绳,扔在地上:“大人可要想好了,身前身后都仔细想好。若想通了,我等自会对外说‘大人不慎因公殉职’!放心,有的是办法让仵作验不出!”
这话一出不光是吴广禄,在场所有人都怔住。
只听展云又说:“吴大人若是下不去手也无妨,有人可以代劳。你想要刺杀卫统领,卫统领出于自卫防护做出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
此话一出,没人当做是开玩笑,毫不怀疑,此时此刻展云是真动了杀心。
秦伯章一脸凝重,上前去背对着吴广禄,小声对展云劝道:“这可不是小事,三思而后行!”
展云抬头看向这位向来稳重之人:“小人难防,后患无穷!”
仅八个字已然理由足够。
权谋之术他不懂,但人心险恶却最为清楚。
秦伯章一时竟想不起什么话去反驳,严青耳力好也听见这几个字,细想之后眯起眼,眸光冷厉如锋刃。
张屹山左右看看眼皮子直跳,一种不祥预感油然升起,赶忙上前去打圆场:“你这小鬼快别作妖了!当是过家家呢!快别瞎胡闹了!青子,你怎么也糊涂了?想什么呢,还嫌大哥不够麻烦?”
最后一句话起到作用。
收敛起杀意,展云跟秦伯章要来笔墨纸和印泥,让吴广禄将‘刺杀卫琅’和‘通敌叛国’之事陈述画押按了手印。吴广禄哪会乖乖照做,被展云卸了胳膊,‘咔嚓’一声卸下来,须臾疼劲过了又‘咔嚓’一下接好。既不会留下严刑逼供的证据,又能让人乖乖就范。
卫琅瞬间跳开,脚踝伤痛记忆犹新,似乎又在隐隐作痛,赶忙往严青身边靠了靠。
张屹山咧了咧嘴:死小鬼,恁的手黑,等回军营必然要让林蔚离这厮远点。
吹干墨迹,折好放进怀里,忽然想到与展霖同住府中,难免哪日疏忽。遂而交给秦伯章,他最细心,一定能妥善保管好。
倘使有一日,吴广禄心生歹意构陷展霖,必定是自己也不想活了。
临走时,展云最后一个出去的,吴广禄在地上瑟瑟发抖,状如癫痫。展云俯下身,将一枚玉牌展现在他眼前,玉质纯白无瑕,雕着华美的龙凤呈祥图纹环绕在中一个‘显’字。
如今圣上名讳正是‘显’,这玉佩上纹饰只有皇家才能用,原物主是谁不言而谕。
展云阴恻恻说:“这是圣上亲赐,你说圣上为何会将此物赐给我呢?”
他是什么人?圣上为何会将此物赐给他?代表什么?可有什么特殊权利?.......吴广禄后背冷汗直流,难道圣上是因为不信任自己?......帝王心术何其深沉,吴广禄暗骂自己太过冲动。
展云最后瞥他一眼,转身离开,话多无意,任他自己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