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人找到了
晏谪江欺身压了上去,手指挑开她的系带,衣裳瞬间散开。
舒雨微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纵然没有铁链锁着她,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或是顺从,活像一条死鱼,任人摆布。
但她越是这样,晏谪江心里的怒火就燃烧得越厉害,捏着她腰间的手骤然一紧,想要看到她吃痛的样子,然而舒雨微仅仅是眉头微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迎合我。”他捏着她的下巴,即便看不到她的眼睛,他的目光也没有片刻离开:“舒雨微,我叫你迎合我!”
身下的人头一偏,看不见眼神却也能感受到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晏谪江愈发气恼,但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僵持许久,终于舒雨微的低声开口打破了平静:“何必呢……你困着我,我觉得痛苦,你也并不舒心,难道互相折磨,才是你口中的爱吗?”
晏谪江狠狠地抓了一下床单,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愈发复杂。他从床上坐起,声音冷淡:“舒雨微,因为我不信你的话,你有那么多次可以离开我的机会,若真心想离开我,为何要拖到现在?”
“因为常承潇在你的帮助,已经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你也就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
晏谪江偏头看着她,脸色从一开始的怒意渐渐转为忧心与沉闷,他就这样看了她许久,才低声问她:“你就一定要走?”
舒雨微没有半点犹豫:“是。”
晏谪江的目光渐渐朝上,他看了眼房梁上的东西,淡淡道:“那好,如果你能熬过今晚,我就放你走。”他说着,伸过手去掰动墙上的机关。
随着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声,舒雨微突然感觉自己额间一凉。
一滴水花自她的眉心绽开。
舒雨微心尖一凉,身子明显一怔。
晏谪江收回了手,坐在床边重新看向她,出声道:“害怕的话,就跟我说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原来他根本没信自己说的话……
舒雨微在心底苦笑一声,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
水滴冰凉,与几年前的一幕重叠,只是如今她心里清楚,不论有多害怕,这一次也一定得撑过去,否则晏谪江不会放她离开的。
不过,其实晏谪江没有相信这些话也挺好,他这一生想要的得不到,珍视的人也一个个地弃他而去,若是自己也这样,未免太让人觉得可悲。好在,晏谪江没有信。
可他不信的话,她要离开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舒雨微想了很多,完全不似第一次遇到水滴刑时那样害怕,满脑子都在数水滴,聚精会神地感受着这种幽深的恐惧,此时此刻的她,脑海里只顾得上想这些眼下要紧的事。
然而一旁的晏谪江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滴落在她的额间,心中默念着水滴的数量。
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害怕,但经受的时间一久,对于这种刑罚的恐惧感又难免浮现出来,舒雨微眉间紧锁,被锁住的双手也渐渐地打起颤。
就在此时,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大盆水浇在了她的上半身。
舒雨微打了个冷颤,和缓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额间不再有水滴落下。
“你就这么执着,就一定要走?”
晏谪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近咬牙切齿。他离舒雨微很近,所以方才他用飞镖将水桶破坏掉的瞬间,也自然而然地淋了一身的水,此时看着,难免有几分狼狈。
“是。”
依旧是这样简洁明了的话。
屋子再一次寂静下来。晏谪江就那样看着她,似有千万句话欲言又止。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将铁链和舒雨微眼睛上的布解开,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走吧。”
他缓缓起身,没有与她有再多的接触,先一步离开了屋子。
天色已经入了夜,淅淅沥沥的秋雨夹杂着夜的寒风,听着有些凄冷。晏谪江从刑屋出来时,若歆正撑着伞站在门口。
他推开了若歆伸过来的伞,低声道:“让下人去库房找一件斗篷出来,等舒雨微出来,把伞和斗篷给她吧。”
“小少爷?”若歆一愣,她道:“……您的意思是,要放夫人走?”
晏谪江抬头看了眼漆黑无星的夜空,几滴雨水砸在他的脸上,他复又低下头,声音低微:“告诉她,若不想跟我说缘由,我也不强求她,但和离书我是不会写的。”
若歆更为诧异。
怎么还跟和离书……扯上关系了?
晏谪江没有再说话,只是径直回到了屋里,神情与姿态都略显疲惫。
舒雨微从刑屋出来时,院里已经没有来了晏谪江的踪影。下人照吩咐替她披上斗篷,若歆上前替她撑伞,见她十分虚弱,便伸出手小心扶着她。
她将晏谪江的话重复给舒雨微讲了一遍。舒雨微不说话,只是垂着头闷声朝前走去,由于身体的缘故,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极其沉重,感觉下一秒整个人就要散架了一般。
若歆看着两人这样,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她搀扶着身旁的人,低声劝道:“夫人,您这是何苦?这样死咬着不肯说实话,折磨了小少爷,也折磨了您自己。”
舒雨微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若歆见状,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遵从晏谪江的意思,先将她送子府去。
只是两人连院门都还没出,舒雨微的眼前突然一黑,意识也渐渐消散,身体自然朝后倒去,幸好若歆的反应够快,迅速扔掉了手里的伞,将她抱在怀里。
舒雨微满脸通红,即便是昏迷,也不难看出此刻她是极其的不舒服。若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和脸颊,霎时就感受到了一阵滚烫,她正欲回头喊人时,却见晏谪江已经从屋中冒雨出来。
他的身上还是那件湿透的衣裳,显然方才回到屋里之后,那么长的时间他也一直都没有去换衣裳。
晏谪江拦腰抱起舒雨微,大步、快速地朝屋子走去。
待回到屋里后,他又缓缓地将她放到床上,回头对若歆吩咐道:“去煮些姜汤,再让下人弄几个汤婆过来。”
说罢,他已经开始上手替舒雨微更衣。若歆见状,应了声“是”后,便迅速退出了屋子。
晏谪江刚替她脱去被水淋湿的衣裳,就发现她当日往她自己身上划的伤口已经结了疤,但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晏谪江没有着急给她换上新衣裳,而是出神地看着她身上的疤痕,满眼都是心疼。
“我都没舍得对你下这么狠的手,你自己居然真舍得……”
他颤着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就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收回手,拿过一旁的手帕替她擦干脸上的雨水。
舒雨微发烧烧得厉害,单是用手就能感受得出来,晏谪江越替她擦拭脸颊与额头,就越后悔自己方才在刑房的举动。
“我只是,想留你在我身边。”晏谪江眉头微皱,眼角破天荒头一回地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他一手握住舒雨微的手,声音低微:“你不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亦不知道你要离开多久。我没办法……我其实,也不想像从前一样总拿你的命来威胁你,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舒雨微,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伸手探上她的额头,不断地用手心的温度给她降温,直到屋门被人急促的敲响。
晏谪江迅速整理了情绪,声音平静地冲门外的人道了声:“进来。”
他本以为会是若歆,但实际上进来的,是同样一身湿漉的九翊。
九翊大步朝他走去,气喘吁吁,身上的雨水不断地往地上滴落,十分急迫:“小少爷,人找到了。”
晏谪江依旧不紧不慢,替床上的人盖好了被子,而后才转过身,对他道:“把人先带到前厅候着,我等下过去,记得,对人家客气点。”
九翊不敢耽误,连忙道了声“是”,继而迅速离开屋子,原路返回。
屋门被关上后,晏谪江仍然坐在床边,默然地看了舒雨微许久,才站起身,到衣架前拿了身干净的衣裳替自己换上。
刚一换好,屋门便再次被人敲响,这次进来的人是若歆。晏谪江接过她手里的姜汤,又让下人将灌好的汤婆都放到了桌上,随后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晏谪江放下了手中的姜汤,把桌上的汤婆一个个塞到了舒雨微的被褥里,复又端起姜汤,将床上的人搂在怀中,倚靠在床头,一点点地给她喂了进去。
他细心地照顾好怀里的人,看着有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直到将碗里的姜汤全部喂完,他才将怀里的人放回到床上,替她捻好被角。
又是深深地凝视许久,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晏谪江摸了摸她的脸,目光有些不舍。但他明白,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于是最后看了舒雨微一眼,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低声嘱咐门外的若歆去煮一碗退烧的药,而后他才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缓步朝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