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心插柳

苏州的九月份和北方不一样，北方的秋天号称金秋，是收获的季节，可是在苏州这边，已经进入九月份几天了，可是树上的叶子并没有几片变黄，正是上午九点多钟，碧螺春茶馆已经开始上人了，零零散散的，虽然没有坐满，可也有半数以上的座位有人了。

“听说了吗？黄家完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说来听听。”

“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知道的，我有一个表弟在黄家的店铺当掌柜的，这事情我还是听他说的呢，他还让我不要外传，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说出去啊。”

一个中年男人不无得色的坐在那里，有些大声地宣扬道，根本就没有一丝不能说出去的意思，而听到他们这个桌子上的对话，周围的一些人都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微微的倾斜了过来。

眼珠子一转，环视了一下周围人的动静，中年男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得色，然后开口说道：

“唉，我表弟可是再三嘱咐我不要我说出去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听到他这样说，同桌的几个人不由得都着急了，他身边一个年岁差不多的男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说道：

“今天你的茶钱我出了，你就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听到这个。中年男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随后也就不再拿捏了，开口说道：

“既然大家都这样热情，我也就给大家说说这件事情。”

听到故事终于要开场了，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迫不及待地神色。谁知道哪个男人张了张嘴，却开口说道：

“口渴了，喝点水，哎呀，这茶叶都冲过好几泡了，光是水味了。”

同桌另外一个人一样水，一扬手，高声说道：

“小儿，在给来壶新茶！”

这次中年男人是真正的满意了。抱拳对着同桌的几位作揖，笑着说道：

“多谢诸位。”

而那个叫茶水的男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倒是说不说啊，这茶钱也有人付了，新茶也有了，你倒是快说啊。”

对于别人话语之间地嘲讽，那个中年男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说道：

“要说这件事情啊。还要从咱们所在的这家茶馆说起，诸位也都知道，早在去年这个茶馆才开市，那个开张的时候，啧啧，全苏州的商人百姓都来了，就算是府学里面的学生也都来了不少，那个时候咱们苏州的四大花魁都还在呢，一下就来了两位！”

“四大花魁是谁啊？”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可是随后这位仁兄就被在场的人用眼光给杀下去了。在苏州的地面上不知道四大花魁是谁，就好比是吃饭不知道什么是大米一般，你可以因为穷没有吃过，但是却得知道。

而中年男人也用鄙夷地目光望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不知道就不要说吗，在这里丢人显眼的，而且更让他不能够忍受的就是，他一句白痴一般的问话，却把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大家地兴趣很快就回来了。大家再度静悄悄的听这个男人讲起来，很有一些下午书场开书时候的气氛。

杜义微微的一笑，将撑着窗户的手放下，不由的摇头笑了起来。这才是上午十点多钟，茶馆里面的客人并不算是很多。只有一些中产阶级的闲人在这里聚集起来闲聊。

“东家。这次可是太好了，邵家那边已经把银子给了。而且黄家这次也彻底了完蛋了。”

不过杜义却并没有表示什么，有了姚广孝这样一个背景，他对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感到惊讶，看起来还是自己的舅老爷活动地结果了。

走回到了桌子边上，随后杜义却想到了黄琦仁，不知道这次他如何了。黄家和邵家的合同到期了，柴薪场却被付之一炬了，上万斤的茶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烂掉了，而随后邵家的落井下石，更是让黄家处于了悬崖边上，最后的一根稻草却是被徐军压下来的。

理由？串通山贼劫杀苏州地上的富商，曹家父子就是受害人，至于证据吗，锦衣卫抓人什么时候缺过证据了？

苏州府衙自然也是要开始处理这个案子了，可是杜义还是只能够置身事外，他现在只能呆在书院中了，不过在学问上倒是也精进了不少，总算是没有辜负姚广孝对他的一番期望。

房门忽然间被人敲响了，打开一看，却是一脸笑意的徐军，虽然有些愕然，可是杜义却还是笑着招呼说道：

“原来是徐千户啊，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啊。”

杜义地身份现在自然是和以前不同了，有道是鱼跃龙门，虽然说并没有在科考中跨过那一道龙门，可是毕竟也算是不比往昔了，就算徐军是锦衣卫的新贵，年纪轻轻的就能够当上千户，可是在杜义的面前却还是不够看的。

“杜公子你可真是客气，我今天倒是特意来找您地，有些事情想要和你私下谈谈。”

听到徐军说这个，杨德喜连忙说道：

“东家，那我下去给徐大人沏茶。”

杜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杨德喜连忙就低头离开了，出去的时候还小心地将房门关上了，可是出来以后却看到了门口竟然站着几个人身着便装地锦衣卫。这些人平日里也会来茶馆里面喝茶，所以杨德喜倒也脸熟，看到这几位在这里呢，连忙打招呼说道：

“原来几位大人都来了啊。”

一个看似是小头目的家伙接口说道：

“原来是杨掌柜的啊，你去忙。这里就我们在这里盯着。”

话语之间不知道多了几多的客气，这让杨德喜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苏州紧挨着应天府，也算是天子脚下的了，对于锦衣卫地威名多少也知道一些，现在这些人却这样客气的和他说话。

“怎么，要不我几位跟我到一边的雅间里面喝点茶水，吃点我们茶馆里面招牌的点心。”

那个小头目依旧是满脸和气的回答说道：

“多谢杨掌柜的好意了，不过有令在身。实在是不方便。”

“那就等下，兄弟们都有空了，我才招待几位？”

和锦衣卫客套完了，杨德喜甚至感觉到自己本来日渐沉重的双腿，忽然间变得轻快了，对当初自己投靠杜义的决定更是感到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而房间里面却是另外一个局面，面对徐军。杜义现在根本就没有一点地不自然，坐在了凳子上面，一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

“请坐。”

徐军对杜义的话语丝毫没有在意，依旧是满脸笑意的坐下了，随后却说道：

“这次在下来呢，是要多谢杜公子你的。”

“谢我？”杜义有些满头雾水了，自己可没有帮助他什么。

徐军继续笑着说道：

“对！就是要多谢杜公子。”

“为什么？”杜义真是有些不明白的了，不知道这个徐军忽然间跑上门道谢到底是准备上演哪一出。

“你是有所不知道，前些日子从上面得到消息，让我搜索黄家的一些罪证。本来我还一位要费些心思呢，我们这些人地事情，想来杜公子你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可是谁知道我竟然插到，黄家竟然和上面的几个大人有勾结……”

徐军的解释让杜义明白了一些，当初徐军本来只是想要卖杜义一个人情，所以才告诉了他让他去找姚广孝，可是谁知道他后来奉命对黄家父子进行调查，竟然无意之间拉出来了一条大鱼！

黄家是苏州的有名的大富商是不错，可毕竟只是一个商人。而且平日间为人也还算是低调，所以锦衣卫也就没有太多的关注他，谁知道这次徐军接到要搞掉黄家的任务以后，本来还以为要费些心思的，可是谁知道竟然查出来黄家背后和朝堂上的人有联系。

听到徐军说完这个。杜义也不由的感觉到有些好笑。真是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子地，原来当初黄家看到了茶叶之中的利润。所以才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夸下了海口，后来将竞争者都挤走了以后，又跟邵家签订了协议，本来以为下面等着天上掉银子就好了，可是谁知道却出了柴薪场这样的事情。

经过了曹家恶意的哄抬价格，苏州临近的地区干柴的价格早就飞涨了，可是黄家手里面却根本就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和曹家交易了，再加上黄家也甘心就这样被曹家给摆上一道，索性就设下了山贼这样一条，杀人夺财，而且其中黄家根本就没有插手，就算是官服追查也无处可查，事实上也是如此，可惜的是最终他们却遇到了无孔不入的锦衣卫。

而徐军地话让杜义的心中多少也有了几分的庆幸，当初要是他也在苏州的话，说不定也就让人给一锅端了，到时候两家一个执事的男人也没有，章管事那些人还真地能够将曹家给瓜分地差不多了。

缓缓的端起来茶杯，刚刚凑到了嘴边，这个时候却听到徐军说道：

“而且我还发现黄家和原来那位有联系！”

“那位？”杜义开口发问。

虽然知道自己所在地是一个雅间，而且外面还有自己的手下看护，肯定不会有人接近这里，可是徐军却还是小心的看了看周围，随后低声说道：

“就是建文帝！”

“噗，什么！”刚喝道了口中的茶水猛地被喷了出来，随后杜义大声的惊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