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家
风从漏风的祠堂吹过,带起一“呜呜”的声音。
小七的疑惑,金毛和丁丁的不知所答,让三犬楞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时一条躲在墙角的腊肠犬,挤出狗群走到前面说:“你说的本地狗群和杂交犬群我听过,刚才你煞气太重了,一时将我吓糊涂了,我也是听我的前任花白说过,好像是黄鼠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又突然回来。”
“然后在某个晚上同常胜交谈了许久,至于内容花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两个族群,以前和花白敌对的狗成了好朋友,我每天见它们搂肩搭背的别提多自由,直到蔬菜加工厂建立,花白开始变得忐忑不安,然后问我愿不愿加入组织,我当然愿意啊,而我和丁丁,金毛便是最早加入的。”
小七做着最后的坚持,表情狰狞,如发疯一样喃喃的念念:“怎么可能,我不信,你们骗我,骗我,骗我。”只是矗立在原地的身体出卖了它内心相信的事实,此情此景让它觉得自己千辛万苦的回归像一个笑话。
或许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个小丑,一个害死了初雪,懦弱胆小只会逃避的小丑。
小七的眼泪顺着眼眶轻流而下,眼泪是为什么而流,此刻早已不重要,无声的沉寂后是疯狂的大笑。
丁丁等宠物犬见小七时而沉默流泪,时而疯狂大笑,看得出此它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尤其是从小七肮脏的外表下不难看出,它肯定一路风霜,受了不少苦难,不约而同生出怜悯之意。
不知是谁率先开口咏唱:“再见了,我的兄弟。。”。
一直躲在窝中的宠物狗跟着齐声咏唱:“再见了,我的兄弟,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虽然你走的很快,但你不会孤独,因为有先辈在前面为你引路,后面跟着的是我们这些好兄弟,这片土地中我们能证明你来过,你也见证过我们的到来。我们彼此见证了我们活着的忠诚,就算是死,我们依然是带着忠诚勇敢面对。”
“哈哈哈,呜呜呜!”小七听到这首歌笑的更加癫狂,癫狂中的小七内心反而平静了,这首被视为传承的赞歌,再次响起之时咏唱者早已物是人非。
它平静了,不在动怒,此情此景它连动怒的资格都已被剥夺,因为在小七眼中这群名犬是外来狗,可这首颂歌的传承,让小七清楚的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外来犬,因为它们已经继承了这个村子里所有。
平静的小七用颤抖的嗓音问出:“那它们呢?”它们,是的,那些曾经认识和不认识的狗,那些一直在为了生存争斗的狗!
丁丁没有犹豫,率先开口说:“黄鼠被主人送上了一辆车,好像是拉去别的地方看院。”
“哎,花白比较惨,虽然我没见过,但我听其它狗说,它被拉去大棚里宰杀了。”腊肠犬心事沉重的说,毕竟以前花白和自己的关系还不错,对于花白它还是念念不忘的。
金毛犬同样眼圈微红的回忆:“常胜跟花白一样,我虽然没见过,但,,哎!”
“我前任小黑被放生了,主人说养了那么多年,不忍心杀,但养两条狗花费又太大,所以某个赶集的日子,小黑被遗弃在了回来的路上。”一条哈士奇突然跳了出来嚷嚷道。
在这条哈士奇的带动下,胆小的宠物狗们,突然变得胆大起来,一条条狗,开始诉说前任的遭遇,无外乎丢弃和吃掉,至于自然死的基本没有。
在这些宠物狗七嘴八舌的讲述前任不同的故事中。
小七得到了一个模糊的推理,那便是由于蔬菜加工厂的建立,村民的生活得到显著提高,攀比的心,让杂交犬和本地犬同时没有了市场,那些即将被遗忘的狗感受到了生存危机,在严峻的形势下,它们选择了妥协,向现实折腰,向命运低头。
曾经的卫道者,昔日的执着者,争斗不休的彼此,最后都成了失败者,现在反而成全了它人!
值得吗?小七不由扪心自问,为了一个虚无缥缈般的答案,历经万般艰难回到这里,得到不是一个句号,反而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村子上方的天空依然蔚蓝,仿佛从未改变,仔细一看却又生疏无比。
故乡任然是这个地方,可早时过境迁。
此时小七突然发现比起预想中回来的场景,陌生的变化才是最让人无望的,此时此刻以前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狗带来的嘲讽和奚落突然变得奢侈。
走吧,走吧!这里不再会有答案,不会有乞求原谅,寻找解脱的身影。
小七失落的隆拉着肩膀,缓步走出了往日聚集的地方,留在身后的犬吠声此起彼伏,可早已没有了昨日的亲切。
小七失落的离开了,眼里充满了绝望,如同僵尸般穿行在宁静和吵闹交织的村路上。
时而路过的村民被这条毫无避让之意、犹如风中之烛的流浪狗吓了一跳,男人警惕的防备,女人拉住小孩靠到一边。
这在以往的村中是从未发生过的,毕竟村中养狗的人家颇多,害怕狗?那是不存在的。
可当人作为动物的本能感受到迟暮般的冰冷气息时,总会下意识感到惧意和避让。
心愿落空的小七恍恍惚惚,游荡在熟悉的村中,走过几条羊肠小道,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以前居住的地方,山还是那座山,密密麻麻的果树却已经换了模样。
曾生活过的家也变成了一栋颇具特色的农家乐,翻天覆地的变化不难看出此处主人的富裕。
小七凝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轻轻呢喃着:“回来了,我回来了”。虽然那些认识的朋友和不认识的朋友都走了,但家还在。
小七期待着与主人一家的相遇,脑海中不断翻滚出各种画面碰,他们会惊喜的迎接、又或是遗忘的驱逐,还是冰冷的屠刀,然而这些幻想难以压制回家的渴望和激动。
抛开脑里的幻想,小七迈着欢快愉悦的步伐一路狂奔冲入农家乐,狂吠着发出兴奋的声音,然而近在咫尺的农家乐院门口,响起的却是妇女惊叫的声音,还有一根快如闪电的木棍。
小七直觉眼前一黑,强烈的疼痛和巨大的冲击力将它击飞退后,然后一道粗犷的声音震耳欲聋的骂道:“哪里来的野狗,居然敢到这里撒野。”言毕,撸起胳膊予以戒备。
小七摇晃着脑袋,许久才站稳了脚跟,定睛一看,一个身穿厨师服的胖大汉手持木棍,横刀立马的站在门口。
旁边摘菜的几名妇女望了眼大汉,又瞅了瞅小七狼狈的模样,嬉笑的交谈着:“张大厨真强壮啊”。
“浪蹄子,想什么呢,也不看看你的腰围比胸围还大,人家大厨能看上你,再说,你家那口子难道不能满足你?”
“呸,瞎说什么啊!你才浪呢,是谁昨天还叫张大厨给你留点客人剩下的腰花呢?怎么你家那口不行?要补补”
“去你的。”
小七无心理会这些妇女们的疯人疯语,只是用恳求的目光,在原地哀嚎着,希望这如同守门神的张大厨,能够大发慈悲让它进去,可现实是残酷的,谁会细心聆听一条狗的心声,更何况是只流浪的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