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们坏到刚刚好
“你好慢啊。”路星洲的眼皮半睁不睁,看到程念过来,才从靠着的树上起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再晚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了。”
“你怎么这么没精神,昨天熬夜了?”
少年拉长音嗯了一声,下一秒连打三个喷嚏。
“我去,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冷。”路星洲把校服的拉链拉到顶头,才转头向程念抱怨道。
“你里面穿的该不会还是短袖吧?都几月份了,你是脑残吗?”北方天气干燥,尤其是秋天,风刮的厉害,怕冷的人这时候早就穿上了秋衣秋裤,只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还敢敞着胸怀,露着脚踝,一副老子最酷的样子。
“程念你竟然敢骂我!”路星洲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原来从来不骂我的。”
程念:“哦,也许是我当时没有发现你这么脑残。”
其实这事儿程念确实是冤枉了路星洲,路星洲虽然是国内杀马特的领军人物,但是他还是很怕冷的,从来不觉得穿的少是潮流,做活动有车接车送,在家待着也不觉得冷,猛地一出来还真不知道早上竟然能有这么凉,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没有常识而已。
程念叹了口气,把书包递给路星洲,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露出蓝色的校服。她把书包拿回来,把外套放到路星洲的手上,“我买的大,你估计穿得下。”
“你让我穿女生衣服?!”
“怎么了?咱俩身形差不多,你应该穿得下。”程念扫了眼身型单薄的少年,“你这两年是不是没长个儿啊?到一七五了吗?”
“程念你不仅骂我你还侮辱我!”路星洲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念,随后往回缩了缩脖子,小声念叨到,“你原来不是这样儿的啊,你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少废话,赶紧穿上,又不是粉色的,磨磨唧唧真不像个爷们儿。”
路星洲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没没有吭声,忍辱负重的将外套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程念看着路星洲的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心里暗爽,碎嘴子VS老实孩子,老实孩子全胜,耶!
到了教室,俩个人放下书包坐好后,程念有点担心的看了路星洲一眼,从刚刚上学到进教室,总能听见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对着路星洲指指点点,有些话就连程念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放心吧,我从出道到现在挨过的骂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点儿程度不算什么。”
程念默默无话,如果回想起之后的事,在互联网还不算迅速发展的年代,路星洲这次经历的事件,确实还算是好的。
“真的没事,”路星洲见程念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在意,于是又接着说,“我们公司有一个屋,专放粉丝寄来的信,其中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的全是骂我们的信,然后里面有二分之一,全是骂我一个人儿的,说的要多难听又多难听。”
“而且这两天,总有人往我们家门口儿丢死老鼠,我都已经习惯了,我爸妈都跟着也习惯了。”
“诶程念你说句话啊,你一直不说话我心里发毛。”路星洲急了,“你看看我现在活蹦乱跳能吃能喝能拉能撒,完全不受影响啊?”
“那些信骂的有多难听?”
“哈?”
“我有点儿好奇。”程念本来一直低着头,终于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路星洲一时间愣住,随即也笑了出来,“成,改天拿来让你看看。”
“真好。”程念拿出书,看着教室里正在认真早读的同学们,看着黑板最左侧写着的课程表,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慢吞吞找着笔的路星洲,满足的笑了起来。
“什么真好。”路星洲依旧猫着腰在抽屉里费劲的扒拉着。
好不容易摸到一根笔,路星洲终于直起身子,却看到程念嘴角含笑,眼睛弯弯笑成一道月芽,“你能来上课,真好。”
上学,永远是一件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事情。如果让人回忆青春,总会以记得我上学那会儿为开头,以还是上学好啊类的感慨作为结束。但如果真要让谁重回学生时代,保不准还是会骂一句:今天的作业怎么这么多!
由此可见,对大多数人来说,学习只适合追忆,并不适用于享受以及乐在其中。
在繁忙的学业的压力下,唯一让程念感到欣慰的,就是她的英语。
好歹也是一个海归,要是连英语还不会做,不就白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谁还不要个面子呢。
因此秉着固强补弱的学习精神,程念果断开始在英语课上写数学作业。
数学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程念咬着笔头对着草稿纸上的坐标轴冥思苦想的时候,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的递过来一只耳机,程念悄悄扭头,用眼睛瞪他,“马上月考了,能不能好好听课?”
“你不也没听。”少年扬眉,表示不服。
那是我都会。程念在心里反驳到,但也没好意思说出来,这么狂的话可不能乱说,毕竟她也没牛到敢拍着胸脯说考满分,但她现在倒是有本事打着包票说数学能考六十。
……算了,还是低调一点吧。
“我这儿也是学英语的另一种方式。”少年不容分说就把耳机塞到了程念的左耳,重金属音乐独有的喧闹声瞬间激醒了程念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Don’twannabeanAmericanidiot
Don’twantanationthatunderthenewmedia
Andcanyouhearthesoundofhysteria
ThesubliminalmindfuckAmerica”
GreenDay乐队一直是路星洲的偶像,从路星洲玩朋克的第一天起,GreenDay就一直充当着他的精神领袖的角色,他收集这个乐队发行的每一张专辑,就连MP3里也全是他们的歌。
“好听吗?”路星洲一脸期待的看着程念。
“好听。”程念点头,其实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很闹腾的歌,以前受路星洲的影响,乐队出新歌的时候也会关注,只不过后面的几年程念也就慢慢的不再注意了,但有几首老歌却还是一直在程念的听歌列表里。
“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美国傻瓜》?”程念继续打开自己陈年的记忆,努力地搜寻着,模模糊糊的说了一个名字。
“嘁,原来你已经听过了。”少年不满,但还是凑过来,压着嗓子兴奋地说,“你觉得我写一个《中国傻瓜》怎么样?”
“我觉得吧,你还是慎重。”程念一脸认真。
“为什么?”少年不解。
程念本来想的是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杠精越来越多,现在写虽然没什么事,但保不准以后会有人翻出来做幺蛾子,但话说出来却又变成了,“傻瓜写傻瓜是不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路星洲悲愤的看了程念一眼,算了,他不准备计较了,再计较计较不过来了。
“那我开头可以写‘不要做一个中国傻瓜,如果你已经是一个中国傻瓜,就当我没说’。”
程念一听,笑出声来,她急忙捂住嘴,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台上讲课的老师,小声道:“你这什么歌词儿,既不对仗也不押韵。”
“只有中国傻瓜才在意这玩意儿,潇洒人儿唱歌只要唱的快活就行。”路星洲甩了甩自己过长的刘海,没喷发胶的头发此时全都乖乖的贴着头皮。
“路星洲程念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英语老师惊天的一嗓吓的程念赶紧扯下了耳机,两个人立刻老老实实的站起来。
“不好好听课在这儿说小话,路星洲,这回月考能考几分儿啊。”英语老师微仰着头,鼻孔好像要仰到天上,她慢悠悠的走到俩人身旁,冷哼一声,随后阴阳怪气的对着全班说到,“路星洲可是咱们班最有本事的人呢,大歌星呢,人家光靠唱歌就能给家里人挣钱了,人家不听课也就算了,你们呢,不好好学习,也想像他一样去唱歌吗?你们倒想,可你们比人家会抄吗?”
“老师……”
“老师说的对,是我错了。”
路星洲抢在程念前面把话说完,程念没再吭声,一言不发的听着英语老师的数唠,“程念啊,我记着你平时上课挺认真的,成绩也不错,怎么现在开始说起闲话来了,一会儿我得和你们班主任说说,把你们调开,可不能再让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你的学习。”
程念低着头嘴唇动了动,依旧没出声。英语老师这学期才接手他们班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带着厚厚的眼镜片儿,走起路时挺着肚子仰着头,感觉看谁都不顺眼。除了几个好学生,谁都听过她的冷嘲热讽,尤其是路星洲,这个英语老师好像格外看不惯路星洲,平时只要一逮着机会,就话里话外的挤兑他。
“你们俩这节课别上了,外面站着去。”
程念听到这话,腾地拉开凳子,越过路星洲直径往教室外走,重重的往墙壁上一靠,路星洲追上去,挨着程念站好,“你这人儿,又闹什么别扭呢。”
“这个老师有病。”程念闷闷的说。
“害,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都没生气呢,你又置什么气。”
程念瞪了他一眼,“我置什么气了,我就是单方面谴责她的教育方式。因材施教做不到好歹也要一视同仁吧。”
“好了,来,接着听歌儿。”少年把耳机塞到程念的耳朵里,音乐自动播放,已经放到了《WakeMeUpWhenSeptemberEnds》,这首歌的曲调歌词均透着淡淡的悲伤,就好像一个企图在黑暗中寻找光亮的人,虽然结局美好,但过程却残忍难忘。
两人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程念开口:“我觉得这首歌儿主唱的声音和你挺像的。”
清澈、干净,好像走了好久,又好像第一次在路上。
“这是在夸我吗?”
“嗯。”陈念大方承认,“你还没写过全英文的歌儿吧,要不你试试?”
路星洲感动的话还在喉咙,只见程念又皱起了眉头,好像在严肃的思考着什么:“不过,就你的英文水平,能行吗?”
路星洲:“程念,虽然我知道你是女的,但我真的受不了了,咱俩约一架吧。”
程念扫了他一眼,略带嫌弃:“就你?万一你哭了怎么办?”
路星洲:“……”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现在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