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 北坡
酉时一刻,天色阴沉下来,多雨之春。
“今晚可能要下雨。”竹莺一边替容歌收拾衣裳,一边问:“小姐,还赴约吗?”
容歌正看着时言送来的宫内消息,闻言蹙了蹙眉,说:“去。”
宿青乔推开门进来,对竹莺微点头。
容歌从渊王府搬出来后,宿青乔就主动来了梧桐院,他的诚心都剖开给容歌看了,容歌拒绝不得,便如愿用了他。
宿青乔的信息网很大,容歌都为之惊诧,他收起不着调的性子,办事也非常的快,他成了容歌与璃王旧人重新连接在一起的桥梁。
“魏常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容歌示意宿青乔坐,随口问道。
“按照殿下的吩咐,又送了一封威胁的信过去,魏常在府中一下午都没出来。”宿青乔一直让人盯着,笑了笑说:“他会赴约的。”
容歌说:“只能他一个人。”
“自然。”宿青乔担保道:“殿下放心,可今夜天气不好,小姐要不要换个时间。”
到底是春雨,还是颇为凌冽的,浇在人身上容易病。
“不了。”容歌起身,让竹莺带上披风,整理衣襟道:“出城。”
容歌带了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她前脚刚走,江驰禹就得知了消息,站在主院的廊下,抬头看暗沉下来的乌蒙天色,即将迎来一场去末寒的春雨。
“她带了几个人?”江驰禹沉着眸问泽也。
泽也想了想说:“宿青乔跟着,还有那个宫里带出来的婢女。”
剩下的就是驾车的刘卢山了,这几个人没一个会武功的,就连泽也一时间都猜不透容歌出城干什么。
“要属下跟吗?”泽也道:“远远跟着,安全些。”
“夜晚出城,定是约了什么人。”江驰禹鬓角的发丝微动,他原地思忖片刻,沉说:“会是什么人呢?时言那边有动静吗?”
泽也摇头。
不过一会,有近卫来说,时府有几人悄然出城了。
“是跟着一起去的,时言都不放心。”江驰禹说不出来自己此刻是什么滋味,心底空落落的,他说:“她从始至终选择的,好像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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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言。”
显而易见,很多事情时言一直都知道,可江驰禹不行。
泽也宽慰道:“那是公主还没想起来不是,王爷想让公主自己想起来,那就需要时间,公主从心底念起王爷,对王爷和公主都好。”
往日的不堪历历在目,江驰禹不敢深思。
他已经顺着苏府这条线查到了蛛丝马迹,可就在今夜,他心底莫名的担忧起来。
“王爷。”王府的近卫匆匆进来,拱手说:“耿博延有事禀告王爷。”
江驰禹疑惑,耿博延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顿了顿,江驰禹说:“让他进来。”
——
夜色同乌云交缠在一起,苍穹暗的没一点亮色,走在出城的小道上,漆色似乎要压到背上。
宿青乔打了个冷颤,挑开车帘去看,说:“希望别下雨了。”
“魏常出城了吗?”容歌再三确定道:“没带什么人吧?”
宿青乔问了探子,给了容歌一个安心的答复,说:“他就带了车夫,急着救儿子呢,一定会来的。”
哼!
容歌冷道:“他敢不来,身为文臣之首,天下学子敬重的老师,他徇私枉法,连一对为女申冤的老夫妻都不放过,这案子我回头就送到大理寺去!”
宿青乔也愤愤不平,“草菅人命,确实可恶。”
早知道魏项旭这么不是个东西,容歌当初救他时就该动点手脚,让他再也害不了人。
北坡亭是过往旅客的休息之地,亭子后面有处破庙,离官道不远,站在亭中能远眺汴京,大晴天的时候隐隐还能瞧见高耸的城墙。
夜风冷飕飕的,容歌先一步到了北坡亭,她裹上披风下车,换上一早就备下的面具,周边静悄悄的。
就这样等了半柱香,远处摇摇晃晃的行来一辆马车,除了魏常还能是谁。
魏常也是小心,让车夫远远等着,自己颤巍巍的走过来,大晚上的他依旧两袖清风,旧旧的常服,一步步的走到北坡亭的台阶前停下。
同容歌对视一眼,魏常就从几人中挑出了约自己的主子。
“老夫如期赴约。”魏常的声音在风中略显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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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拱手说:“不知姑娘夜半请老夫一见,所为何事?”
嘴硬。
容歌上前一步,打量着魏常,昏昏暗暗的光线下,魏常下垂的眼皮遮住了神色。
“魏阁老,不是来救儿子的么?”容歌压低了声音,沉沉笑了声,说:“令郎是生是死,得看阁老的诚意了。”
魏常愣了愣,又慢慢的走近容歌,说:“姑娘瞧着年纪不大,好好的怎么干起来强盗的勾当,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就该明白得罪不起啊。”
“阁老要与我争口舌之辩吗?”容歌双瞳一紧,幽幽道:“从黔州入京的那对老夫妻,是阁老命人除掉的吧?我的人此刻已经在大理寺门前,随时能击鼓呈状,阁老不怕一生清誉自此毁于一旦吗?”
魏常浑身一震,沉沉的盯着容歌,抵死不认道
“姑娘绑票就绑票,又何须编造出什么状子来,谋害我儿,再陷害老夫,歹毒心肠!”
容歌脸色一黑,隐隐察觉不对劲,可魏常就近在眼前,她不能无功而返。
“阁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容歌带着威胁道:“我耐心不好,一个不高兴就撕票了?想明日看到令郎的尸体吊在城门口吗?”
魏常指着容歌,“姑娘不可!”
这老头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慌色,容歌静静看着他,半天不语。
终于,魏常左右环视一圈,才无奈道:“姑娘到底是谁?想要老夫做什么?”
容歌心下微松,道:“问阁老一些旧事罢了,不知道阁老还记不记得清楚。”
“什么旧事?”
魏常皱眉,惴惴不安的看向容歌。
薄唇微抿,容歌的披风被掀起一角,她审视着魏常,缓缓开口:“不知阁老是否还记得璃王。”
魏常恍然一顿,半天没反应过来,倏然一惊大声:“姑娘是什么人!”
“阁老独自出城,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你和儿子的命都在我手里了。”容歌阴声:“我只要你所知道的内情。”
“什么内情?”魏常站在冷风口,浑身都僵硬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容歌说:“大胆!璃王一案二十年前就结了,人尽皆知,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