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逆境
林芷雅在众目睽睽下晕倒了。
她躺在狐皮披风垫着的竹席上,陷入了悠长的一个梦境。
昭历二年林芷雅入宫,熬了五年成了美人,她没有获得签到系统,赵小熊也被年昭仪领养,赵沉也对她误会渐深。
赵沉的朝廷被年家人占据了一半,年昭仪像是给他灌了迷魂药,赵沉越发暴躁,动辄打杀官员。
昭历七年,那天大雪,林芷雅的神魂来到了这具躯壳,怔怔的发现年昭仪踏着雪来了。
她的手已经被冻僵了,林芷雅扯了扯身上单薄的衣服,殿里什么人也没有,年昭仪带来的精兵把守着门外。
林芷雅咬着牙的说:“你来干什么。”
年昭仪在她对面坐下,从容的抚平衣裙,“今日池容这个小贱人被处死,你没救下来,一定很失望吧?”
林芷雅站起来要走,她怒气冲冲的来到门口,被精兵给挡了回去。
这些人彰显了年昭仪的权利,她在后宫已经一手遮天。
林芷雅转过来,对着年昭仪弯下腰,“池容已经死了,求您放过我吧,让我离开这里。”
年昭仪得意的笑起来,扔下了一瓶毒药:“想离开,除非你喝了这个,等到明天你的尸体会随着泔水桶被送到宫外。”
林芷雅盯着那瓶毒药,一言不发。
年昭仪喜欢欣赏表妹的落寞姿态,这是缓解她压力的良药。
年昭仪说:“池容太过愚蠢,真以为她和皇上一点旧情就能挤进宫里了,其实进了这宫门,我说杀就杀了罢了。”
年昭仪:“要怪只能怪她自己非要在这个关头生事端,这宫里也只有我们俩能一争高下,她看不清楚情势。”
林芷雅却说:“这天下没有人能治的了你了是吗?”
年昭仪眼神凶恶:“池家人已经被调离京城了,池家的小将军也在关边没法回来,我连池容死的消息都不会给他知道!”
桌子上的毒药是年昭仪留给林芷雅的最后一句话,“你不喝,很快也要轮到你了,到时候五皇子对我仇恨,你想想他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林芷雅孤零零的坐在屋子里,过了很久,一道声音惊醒了她。
是一个圆脸的小宫女趴在门缝上:“林美人,五皇子今晚会过来,奴婢会为您把守外面。”
林芷雅把毒药塞在了袖子里,在铜镜前扑了些胭脂水粉,想要显得气色好一些。
……
昭历七年,春节那天,空气很寒冷。
宫里张灯结彩的,外面正在放鞭炮,林芷雅待在院子里仰头看烟火。
今天是年昭仪给她最后的期限,年昭仪说不想再来年还看见林芷雅。
林芷雅早上得到消息,林易元已经被下放到偏僻小城做管,母亲和尚没出嫁的小妹也跟着他离开了。
这偌大的皇宫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迟迟没法自行了断,林芷雅内心平静却又不甘心,等待放完了鞭炮,宫里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一群侍卫踢开了门:“林美人欲要对年皇后行凶,她手中的毒药就是证据,年皇后命我们来捉拿林美人。”
林芷雅被侍卫带出了院子,她要被下狱,等待招供,但林芷雅知道年昭仪不会让她活到那一天,她会被‘病死’在监狱里。
在监狱里,林芷雅整夜无法入眠,身上被泼了凉水,看守高高在上的等着她画押。
林芷雅只是说:“劳烦了,只是我不想死的太难看,会让五皇子难过的。”
晌午,林芷雅等到了赵沉的圣旨,赵沉匆匆的判定了林芷雅的罪名,却不是要秋后问斩……而是让她去边关,即刻就去。
赵沉还有一丝清醒吗!林芷雅眼睛一亮,激动的站了起来。
圆脸的丫头带着一个包袱正在等着她,“林美人快些走吧,再晚皇后娘娘追来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她便去边关了。林芷雅期待着有一天赵沉能清醒过来,到时候她也许可以和五皇子以及母亲团聚。
……
昭历八年,林芷雅走后的第一个月。
赵沉叫来了于老太医诊脉,他如今已经不再叫太医院的人了。
赵沉眉宇间有一股戾气,浑身都是烦躁的气息,皇宫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他想要撕碎这一切。
只有在年昭仪身边,赵沉才会有片刻的轻松。
想到这里,赵沉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他已经让大殿里的下人都离开了,询问于老太医:“朕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于老太医颤抖的说:“老臣觉得皇上的脉象不对劲,像是服用了南疆的毒方,只是老臣实在不懂这个……南疆的毒医过于诡异了。”
赵沉砸翻了桌子:“滚,都给朕滚,废物,全是废物!”
这时候一个披着黑布的老妇进来了,露在外面的手皱巴巴的宛如树皮,“皇上,老丞相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皇后娘娘想要皇上处置老丞相。”
观树老妇,年昭仪带来的人,说是给她调理身体的。
赵沉冷笑,刘丞相又作怪了吗?斩了就斩了吧,反正这些老臣就没有一个安分的。
但有一瞬间,赵沉脑海中闪过了一丝清明,刘丞相罪不至死……下一刻,赵沉又被涌上来的烦躁和残暴给淹没了。
在下令的前一刻,赵沉忽然想起来询问:“观树医师是从南疆来的吗?”
观树老妇诡异的一笑,“承蒙皇上的挂念,老妇确实是从南疆来的,如今侍奉皇后娘娘,赵国就是老妇的家了。”
一声尖锐的喊声从殿外传来,像是刀子一样撞进了赵沉的心窝里。
赵沉冷汗淋漓,那颗不断跳动的,宛如石头坚硬的心出现了一道裂缝,他只想说这不可能。
报信的太监跪在地上:“皇上,从林家的宅子里搜出来龙袍,林大人私制龙袍的事,已经被验证了!同谋池乐苏已经招供。”
赵沉快要被狰狞的情绪吞噬,他大喊道:“传池乐苏来见!”
池乐苏,池家长子,新科状元,最正直不被污染的那个人。
他穿着为池容哀悼的白衣,为了边关的幼弟不被皇后所动,在大殿上验证了林家的谋反心。
这是池乐苏唯一一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