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眼千年

时光如梭，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小学的最后阶段，古凌云没有跳级，对于智商只是正常的她来说，虽然内容学过一遍，想要名列前茅，还是要付出不少努力。

也许一般人看来，在不到十岁的年纪，就即将要进入初中，已经是神童，但她却不这么想，自己的每一分成绩，都是拼尽全力换来的。

快要小考了，每天下了晚自习到了家，她还要再做一个半小时的题。每个夜晚，温暖的黄色台灯下，爸爸都在旁边陪伴着，他的侧影那么英俊，当然，岁月的痕迹也慢慢爬上了他的面庞。岁月催人老，时光如梭，虽然上一次的记忆已经恍如隔世，但是那份情感依然深深埋于心中，我一定让爸爸的命运改写，她想道，那首先就要改写自己的命运。

和上一世每天“继续睡，继续废，发奋图强我不配”的人生完全不同，现在她每天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恨不得有二十五个小时的时间，不舍得浪费每一分钟，生怕到头来南柯一梦。

一天晚上古凌云从学校回到家，就看到爸爸兴高采烈地说：“云云，等你小考完，要不要去京城转转？作为你这么长时间努力学习的奖励。”

“哇，太好啦，但是爸爸你为什么会去京城？”古凌云给爸爸按着肩膀问道。

“暑假爸爸要去教育局培训几天，然后可以带你和妈妈到处转转，带你爬长城，逛大街，吃好吃的！”爸爸闭着眼睛享受着女儿的按摩说道。

“我同桌去年寒假去过，他说北京的马路特别宽，特别直，涮羊肉也可好吃了！”古凌云开心地拍起手来，当然，她内心最渴望的还是希望能尽早熟悉以后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为带爸爸去京城看病做点准备，“对了爸爸，我还想去清大京大看看呢！”

其实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古爸爸也去北京培训了一段时间，可惜那时候古凌云实在年龄太小了，爸爸怕照顾不好，就没有带去。

考完小考这一天，古凌云回到家里，蹬掉鞋子，拆开头发，在床上摊成大字。每天早起练功，晚上还要挑灯夜读，三年来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好在中考发挥不错，感觉应该能进市一中尖子班。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到京城的这天，她坐了十个小时的硬座，但是却感觉一点也不累，满心都是兴奋。

到了爸爸的招待所，爸爸去学习还没有回来，古凌云就和妈妈在附近转转。上一次人生，她也曾来过一次京城，那时候在公司里打杂，一次订货会人手不够，就让她这个文员也一起去了，做一些零碎的工作。为了节省费用，员工住宿安排在五环外的一个七天酒店，去会场要坐快一个小时的地铁。

她还依稀记得是十一月的时节，寒风瑟瑟，虽然带了一件大衣，依然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秋日路边的红叶黄叶煞是好看，她听闻香山秋色最为闻名，只可惜一忙完工作就要赶回去宜市工作，并没有时间去观赏。

她看着，想起上一辈子那依稀记忆中的京城，和眼前的有很大的差别，现在虽然没有高楼大厦，路上也没太多车来来往往。但却有着爸爸妈妈的陪伴，内心是温暖的。

古爸爸完成学习后，一只手拉着妈妈，一只手拉着古凌云，在前门大街上走着，远处就是紫禁城，红墙黄瓦，她想着，古代的皇帝也没有我们幸福呢！

第二天，古爸爸带着他们坐了两个小时车前往八达岭，长城陡峭的台阶，在长期练武的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不过爸爸有些气喘，但是还是坚持爬上了八达岭长城最高的烽火台。

踏上去那一刻，关外风光，一览无余。今天是难得的蓝天白云，绿色的草原衬托古妈妈米白色的长裙和飘飘长发，让她心醉。那时古凌云已经一米五了，她把头靠在爸爸的肩膀上，享受着。

“看来云儿真的长大了呢”，爸爸感叹道。

就这样，一家三口相互依偎的站了很久很久，那一刻，她真希望时间能慢点走，能永远不要长大。

还有一天就要回宜市了，古凌云还真的舍不得，早上古爸爸如约带她们去了清大和京大，在清大饭堂里吃了午饭。

“你要是以后能来这里读书就好了呀”爸爸一边把鸡腿往女儿碗里夹，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来呀？”古凌云吐了吐舌头，俏皮回应。

“我们云云可是小文曲星呢，说不定以后要考去外国挣外币呢是不是？”妈妈也打趣道。

“我哪里都不去，以后就要来京城读书”古凌云傲娇的说，这颗种子已经埋下太久了。

饭后，古爸爸说去天坛看看，那里是古代皇帝祭天的地方，有什么愿望也可以祈求，沾沾吉祥气，说不定上天能听到，小考女儿能顺利如愿考上市一中初中的尖子班。

中午时分，骄阳似火，空旷的天坛里，古树苍天，和故宫人头攒动的境况对比起来，这里可以说是十分清幽了。

天坛非常的大，他们走累了，坐在长椅上休息，爸爸在小贩那里买了一根奶油冰棍，递给女儿：“慢点吃，小心不要滴到新衣服上，还有就是吃完冰棍一定不要乱丢棍子，你看到前边那个戴红袖章的大妈没？专门罚款乱丢垃圾的。要找个垃圾桶丢了，知道了吗云云？”

古凌云吐了吐舌头，接过冰棒，觉得自己都初中毕业了，感觉爸爸还把自己一直当成BABY呢。不过也是，今天穿着妈妈前两天刚在王府井刚给我买的连衣裙，可不能弄脏了。

她坐在长椅上小心翼翼地吃完冰棒，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垃圾桶，于是走过了金水桥，是一个院落，于是好奇地走了进去。刚绕过云墙，只见一个黑衣少年，站在青砖铺成的院落中央，目光便不由得被他吸引住了。

他全身黑衣黑裤黑鞋，和游客们花枝招展的打扮截然不同，修长的双手，抱着一个白瓷坛子，全身散发出阴郁而悲伤的气息。宛如玉石雕琢出来的俊美脸庞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噙满泪水，一动不动。

古凌云远远地望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有的时候，心里有场海啸，可你静静站着，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的心像被揪住一样，呼吸不了，不由自主地默默转身回去，在小贩那里又买了一支冰棍，慢慢走到少年身后：“小哥哥，吃个冰棒吧，吃了甜的东西，就不难过了。”

他缓缓转过头来，那眼睛，像是一潭幽静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潭水，俊美少年的目光，让她沉没。

古凌云看得恍了神，也不知过了许久，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古凌云，古凌云，你在哪儿呀？”

是妈妈的呼唤声，她收回了意识，突然觉得看他那么久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好在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不过脸也咻一下红了，忙把手中的冰棍塞进少年手中：

“小哥哥，快吃吧，要不然冰棍就化了。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情那么难过，但是相信我，现在一切的苦难，都是为了将来变得更好。”说完就扭头跑了回去。

“云云，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半天，吓死我了呢，还以为遇到人贩子。”妈妈一边嘴上责怪我，一边却抱住飞奔过来的我，从包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我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没什么呀，刚去扔垃圾，看见个哥哥在哭，我用零花钱给他买了一支冰棍。”

古凌云不由得回头向金水桥那边望去，想着自己这么唐突，不知有没有吓到他，也不知道他吃了冰棍没有。

他刚才那样的悲恸，和上一次人生在亲人病床前的自己，是那么的相似。他怀里的坛子，古凌云一眼就认出是骨灰罐，上一世，她亲手捧过三次，那种揪心的痛，依然挥之不去。

冥冥中，她感到他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联结，才有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就像某禅师说的，如果你必将遇到命中注定的缘分，那会不早也不晚，不急也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