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年

家乡很小，小到逛个庙会都能遇到熟人。

大年初三，这时候寒假假期已经过了大半。其实寒假在肖成眼中看来是最为短暂的，年前买买买，年后买买买，大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随着当今时代的发展，各类大型超市的分布，这种传统庙会越来越少，可能再过个几年，新生代的孩子们都不会知道还有这样一种大型集会。

肖成跟着奶奶，把手伸到口袋里，围巾裹了一圈，戴上帽子，只露出个眼睛来。

人很多很多，卖着卖那的，还有一些变戏法的，吹糖人的，种类繁多。人们总说年味变淡了，但是来到这种地方就不会这么认为，这里处处是年味。

摆摊的大多是中年老年人，现在的年轻人哪里会沉得住气，来到这种地方。

就比如现在，肖成走到了一个写毛笔字的地方，老板看着很像一个民国时代的文化人，戴着眼镜，留着胡须，穿着长袍，坐在桌子前，黑墨飘洒，毛笔飞扬，就写出几个大字来。

定眼一看，赫然看到了情，财，愿三个大字，被精美的框架框柱，高挂在铁栏杆上，很是显眼。

见奶奶在和一个菜摊老板讨价还价，肖成悄咪咪地走了过去。人不少，上到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都团团聚在一起，看着这个有几分大师模样的人舞动笔墨，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写了一张好字幅。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显然是为了一个学生所写，上面写到：

寒窗苦读，圆梦高考，愿。

老板将这幅红纸黑字用几根简单的木条定装在一起，一只手用另外一个笔杆沾了些许金粉，轻轻一抹，这秀气中又不失华贵的字愿就好了。

那学生戴着眼镜，长得挺高，在人群中有些显眼，这一看不就是班里的大高个刘正吗。

刘正满脸笑意，手里拿着手机，扫了码，只听得一声十块钱到账的消息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速度之快，肖成都还没来得及与对方打招呼。

老板陆续又写了几个不同的寄语，有的是关于财的，有的是关于情的，也有的是关于愿的。

只不过，他们的价格又分别不同，关于财的收费就要贵一点，差不多三十一幅。而关于愿的则要十块钱一幅，至于情的，如果肖成没看错的话，好像是不要钱。

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肖成也被挤到了前方，看着老板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肖成这才回过神来。

“小伙子，要写个什么？是关于愿的还是关于财的，或者是关于情的？”老板趁着肖成思考的时间，喝了口水。

他刚要继续张口，肖成道：“要一份情的吧。”

“哦？”老板好像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抽出了一张红纸，沾染笔墨。“写什么？”

肖成想了想说：“择一而始，从一而终。”

此言一出，身旁的阿姨大婶就嚷嚷了起来：“这小伙子挺痴情专一的嘛。”

“是啊，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沉稳，以后必然是一个好女婿。”

听着这些人的讨论，肖成一个大男孩也羞红了脸。刚才自己看得入迷没有注意到自己也被挤到了前面，他这跟着奶奶出门，身上是一分钱都没带，手机也没拿，还能写些什么？

“小伙子拿好。”老板将红纸用木条固定好，其制作过程与花了钱的顾客别无二致，肖成总感觉心怀愧疚，但是老板却是笑道：“这就是本店活动，每一年我都会在这里写上几幅字，不求赚钱，能给现在这个快节奏且急躁的社会，留下些许人文气息就好。”

“小伙子你的这个爱情观就不错，择一而始，从一而终，啧啧，有点意思。”

肖成道了声谢，拿着东西就离开了，正好这时候奶奶也买完了菜，到了回家的时间。

寒假的快乐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开学一个月后，天气也逐渐转向温和。

谁也没想到，上学期还天天腻在一起的一对所谓的暧昧对象，就这样分开了。两个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之下，见面之后就犹如两个陌生人一般，谁也不理谁。

这学期开始后，肖成就再也没有受到过小纸球的攻击，孟晓月好像也是发现了些异样。戳了戳肖成的胳膊小声的问：“那俩人怎么回事？”她指了指高振阳，又在暗处指了指杨凡。

肖成一头雾水，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