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我要你们陪葬
那个男人原本就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整日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偏偏手气还很烂,十赌九输。
他没钱了就去一些小店里要保护费,不给钱就搅乱生意,轻则拦着大门不让客人进来,重则直接砸店。
有了钱就去赌,或者喝花酒。
这样的人谁敢嫁?
久而久之,他也已经到了中年,身体也大不如前,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威慑力,自然也就不好要钱了。
于是他找了些卖力气的活,勉强度日。
他也想娶老婆啊,别人都有,就他没有。但是正经人家的闺女谁敢嫁给他?
直到有一天,他走在路上,看见了一个女乞丐。
那乞丐似乎智力有问题,呆呆傻傻的,但长得还不错,于是他就把乞丐带回家绑起来,做了自己的老婆。
一年后,女乞丐生下一个女儿,又多了一张嘴要养,他就更没有多少赌资了,气的他常常打骂这对母女。
这些事都是这一年内荀世了解到的情况,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就这样杀了这个男人。
也就是这一天,他才知道,这个女孩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孙雅芸。
孙雅芸告诉他,那是她母亲起的名字。
荀世看着眼前这个痴傻的女人,她虽然看上去痴傻,但气质很好,似乎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这样。
孙雅芸道:“我小时候,娘亲偶尔会恢复正常,和我玩乐。但前几年开始,她就一直这样了。”
这个痴傻的女人呆呆的看着眼前丈夫的尸体,咧着嘴笑了起来。
荀世拿出一笔银子给孙雅芸,让她带着母亲去过好日子,孙雅芸很诧异这些钱是从哪来的,但荀世没有回答她,而是对她说:“我要去做一件事,需要很久,也很危险。如果你愿意等我,给我十年时间,十年后,我来娶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孙雅芸,真的等了他十年。
“你都等了我十年,现在就差一天,就一天!你怎么就……等不及了呢?”荀世说着,竟然有一滴泪滑落脸颊。
都怪那个狗皇帝!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家破人亡!要不是他,医书怎么会少一半!要不是他,我根本就不用找这么久的医书!
在我知道她病了的时候,我就可以治好她!
都怪他!!!!!
他抓起佩剑冲了出去!
这一天应该是继当年夺嫡之战后,皇宫里最血腥的一天。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刺客,他们武功高强,见人就杀,一路从宫门杀到了仁寿宫。
彼时刚下早朝,文武百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躲在金銮殿不敢出来,沈瀚辰连忙带着一群武将赶到仁寿宫救驾。
江涟漪听说宫里刺客,也赶了过去,把江团团留在王府,让千娆保护起来。
“竟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李慕雪看着步步逼近的荀世,强装镇定的吼道。
荀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你们皇族灭我满门的时候,我的胆子就已经这么大了。”
李慕雪瞪大了双眼:“你……你是荀家的?!”
“这些年你一直枕着我荀家的医书入眠,不知夜里是否听到过他们的哀嚎?”
“杀害他们的是先皇,与我有何干系?”李慕雪把小皇帝护在身后,一步步往后退。
月娥拦在她面前,对荀世道:“你胆敢伤害太后娘娘和皇上,摄政王是不会……”
话音未落,就看见荀世一挥手,月娥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迹。
“沈瀚辰?”荀世冷哼一声,“我看不起他!”
他举起长剑,剑尖对准李慕雪母子,冷冷的道:“你们去给她陪葬吧!”
长剑挥下,却只听见“当”的一声,沈瀚辰持剑拦住了他的剑。
“是你?”荀世用下巴看着他。
“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沈瀚辰劝道。
谁知荀世却笑了起来:“我原以为,我们俩有着类似的经历,你应该是最懂我的人。”
随后他话锋一转:“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娶了害你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女,还助纣为虐,辅佐这样的皇室,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吗?哈哈哈哈哈哈!”
“我呸!”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你根本就是一个忘祖的小人!”
“你冷静一点!”江涟漪赶了过来,和沈瀚辰并肩站着,“芸姐姐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想?”
荀世的眼瞳动了动,他喃喃道:“怎么想?要是她还能看到,要我怎样都行啊!”
江涟漪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荀世笑了起来,笑的比哭还要悲伤:“她死了!死了!再也不会看见了!”
江涟漪的心跟着揪了起来,她知道孙雅芸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就非常清楚她的死意味着什么。
这个少年世界里全部的光,都消失了。
“要不是那个狗皇帝非要抢我家的医书,要不是这个臭女人霸占着医书不肯给我,她不会死的!你知道吗?她原本可以活下来的!”
比注定会死更可悲的,是她原本可以活。
“芸姐姐的死,我也很痛心,但是,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大开杀戒!”江涟漪忍住心中的悲痛,举起了剑。
“你要杀我?”荀世诧异的笑起来,“在门青郡的时候,要不是我放你一马,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你现在要杀我?”
“你放了我一马?”江涟漪惊道,“什么意思?”
那日,江涟漪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荀世掏出一把匕首缓缓走近她。
匕首发出森森寒光,锋利无比。只需要用它在这个女人脖子上一抹,她必死无疑。
荀世缓缓靠近,握紧了匕首。
就在他要割下去的时候,江涟漪说起了梦话。
她喃喃道:“芸姐姐,这个给你吃!嘿嘿嘿,我偷偷给你藏的,好吃吗?”
他愣住了。
“你快点好起来,我还要带你周游列国呢!”江涟漪吧唧了一下嘴巴,又睡了过去。
他拿着匕首的手颤抖起来,终是收了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