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欺少年
宁成将封云亭夫妇二人带进清净殿之后,就识相地站到了一边。
梅女与清净道人各各寒暄几句之后,谢过美妇人收留二人的恩典,正欲叙叙旧情。
但那美妇人却摆摆手,吩咐手下女童子拿来了一个长方形的黑漆木盒。
“这是一本极好的奠基功法,是我云游之时偶然得到,并非青云观的本门道法,如今看来正适合你,现在大乱之世,你学了它也好有点自保之力。”
这话是对着梅女一人所说,梅女不好推却,再次深深拜谢收下。
美妇人受了这一拜谢,又随手从身旁一排木质架子上抽出一本印制粗糙的武诀,丢到宁成脚前,语气中略带不悦地说道:
“你这个杂役姓甚名谁?看在你带路的功劳上,这本武诀就赏赐给你,拿了它就赶快出去,往后没有传唤不许再踏进此殿一步!”
美妇人话语当中对宁成的不喜,十分明显。
刚刚受了恩赐的梅女,一下子就敏感地意识到宁成一定是在哪些地方遭受了误解,刚想为他辩解几句。
宁成却一眼就看出了美妇人丢给他的武诀,和老道人赠与他的《五形拳》,质量相差无几,都是仅供杂役修习的低等武学。
这就没什么必要花费精力去学习了。
于是他踏前一步,面向着美妇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这武诀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大用,谢我就不谢了。这种程度的功夫,我自诩早已练到炉火纯青,长老如有空闲,我可以为你施展一二。”
宁成在说话间,就摆出了《五形拳》中“鹤拳”的一个起手式。
这招起手式源自于《五形拳》,却又融合了《小武经》当中的一些奥妙拳法。
一个看似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鹤拳”起手式,当中却又蕴含着许多种可能的变化。
尤其是拳中隐隐就要喷吐而出的拳劲,正是一门拳法修炼到了巅峰的标志。
“咦!你一个小小杂役,是什么时候将鹤拳修炼到了这等境界?玉玄,你给我查查这人的来历,加入本观多久了。”
美妇人一双慧眼,自然是看得出宁成所展示的拳法精妙之处,于是美目中隐含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令手下女童赶紧去查明这个杂役的根底。
“不必去查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数十里外的南坡村,半个月前才进这青云观,赐予我拳法的是吴执事,我之所以这么快学会这《五形拳》,那自然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悟性奇高。”
宁成的话中虽略微有刺,隐含着对美妇人“狗眼看人低”的不悦,但那是因为美妇人从一开始就没给他好脸色。
实际上,美妇人从一发现宁成的修武天赋开始,之前心中因为他擅自逾越规矩而产生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你既然有如此天赋,那我就看在梅女的面上,送你一本好一点的武学典籍。不知你想要哪一类的武技?我这里刀枪剑戟斧钺弓矛棍拳鞭等样样皆有。”
“此外,既然你天赋比别的杂役高出不少,这杂役的身份也有点委屈了你。稍后我可以为你禀明观中,提升你为外门弟子,一应弟子的福利都少不了你的。”
宁成原本只是有些不喜欢美妇人对他的冷淡和瞧不起的态度,这才站出来显露一番自己的拳法修为,意图得到相应的重视,至少不能被看得太低。
现在这位贵为观中长老的美妇人,既然态度发生了转变,也给与了他这么些早就想要争取的好处和福利,心中的这点芥蒂也就可以放下了。
于是他点点头,拱手向美妇人施礼表示感谢,向她要了一本关于棍棒的武技典籍,然后在女道童玉玄的亲自带领下,去执事殿领取相应的弟子福利去了。
清净殿中很快就只剩下梅女、封云亭和美妇人三人。
梅女愣了片刻,这才回过味来,得知宁成竟然以一个道观杂役的身份,练得那么一身好武艺,还救了她的相公。
这种第一印象和宁成真实身份之间的反差太大,令她几乎不敢相信。
当梅女将宁成仗义救人的情况说出来,就连一向清冷严厉的美妇人清净道长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惭愧道:
“没想到我还错怪了他,以为他是个无礼之人。也罢!待我空闲之时,再去考察一番他的武学进展,额外多给他一些照顾和福利吧,就当做是误怪他的补偿了。”
对于美妇人这样一位长老来说,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给足了宁成面子了。
这事就这么揭过不提。
……
半月后,宁成终于将清净女道所赠的武技典籍《少阳棍法》领悟成功。
同时,他和妹妹的住处,也早已从马厩旁边那间狭小的柴房,换到了普通外门弟子所居住的一带平房附近。
甚至由于清净道人的特殊照顾,宁成所住的房间,也比普通的外门弟子要宽阔一些,其间有布帘相隔,兄妹二人终于可以有点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一系列待遇福利的提高,使得宁成终于不需要再将日子过得苦哈哈的,生活水平得到较大的改善。
妹妹宁馨现在每天都有一顿肉菜,营养得到改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快,脸上都有了些红润的光泽。
而小白狐则不但拥有了自己的小窝,而且每日面包野果不断,再也不用担心会饿瘪肚子。
唯一让宁成忧虑的事情,就是他丢掉了每日外出割草砍柴的差事,作为外门弟子,也不需要再去照料牛马牲畜,黄泉剑胚中魂力的来源严重短缺。
否则的话,早在七八天之前,他就该攒够魂力来领悟手里的这本《少阳棍法》了。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就是这本《少阳棍法》,在宁成消耗魂力领悟它里面的招式之后,毫无意外地变成了一叠线装白纸。
宁成一手拿着这叠空白的纸张,一手托腮坐在自个儿的木床上,苦思冥想:
这件怪事,该怎么向那位看起来很凶的清净长老解释,才能得到谅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