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宿命

他乡明月高照,天下纷乱。

月色升起,这荒郊野岭没有一个人,连一只鸟儿都没有,四面荒芜,远处的黑夜像一团墨,晕不开,走不出去,风吹过来也没有响动。

莫良邪牵着马儿,他们孤独的站着,站在一棵树下,树上散落着几片叶子。

马儿可能太累了,用头蹭了蹭树干,然后卧倒,他们饥肠辘辘,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莫良邪感觉头昏眼花的,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他还是四周环顾着,想找一点吃的,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河边。

他把马儿拴在树干上,摸了摸头。

“我去找点吃的,你在这里先休息会儿吧。”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浅一脚深一脚的往前走着,这荒凉的土地上地面坚硬的发干,他朝着黑色深处走去,用耳朵静静听着看能不能找到水源的地方,月光升起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的见地面上,莫良邪眯起眼睛向周围看去,他好像看到一片叶子茂盛的田地,但是看不清里面种的是什么东西,怀着喜悦他往前快步的走去,跑到田地边上,里面全是萝卜,他开心极了,萝卜是可以吃的,他顾不得那么多,双手用力的拔了五个,这大半夜的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他慌忙的抱着萝卜就跑,一股气跑到马儿跟前,累瘫了,他拧掉叶子,上面的泥巴都没有擦干净,就大口的啃起来,这生萝卜微辣微辣的,。

他辣的心里发慌,可能是没有吃主食的原因,饥肠辘辘瞬间变得难受,他回头看了看马儿,倒是吃的很香,没有嫌弃。

荒郊野冷的,有吃的总比没有的强吧。

月色正浓,周围依然是寂静无声,偷来的萝卜都被吃的什么都不剩下,连那绿绿的叶子都没有了。

越到深夜越冷,空旷处没有一点遮挡,风吹来的时候莫良邪的全身都凉凉的,身上单薄的衣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马儿咀嚼着牙齿,莫良邪半躺下来,靠在马儿背上,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乌黑的云朵遮住月亮,仿佛渡上了一层阴郁的光圈,光圈漫过全部月亮,整个天空都变成乌黑色的,厚重的云层压下来。

狂风四起,远处的黄沙漫天,马儿被惊醒,站起来在树下嘶鸣,狂暴的风沙吹的马儿几乎都站不稳,莫良邪一阵惊吓,他惊慌的站起来,牵着马儿的缰绳。

电闪雷鸣,大雨倾泻,整个郊外可怕极了,那一道道的闪电犹如一把利剑一样,猛烈的劈下来,砸在地上,那地面都能砸出一个坑,远处的树林了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不是鸟叫声,不是动物的叫声,也不是人类的声音,只听见那声音哀鸣,低怨,幽冥,此起彼伏,像声波一样,从远处传来,渐弱,渐强。

马儿前蹄向空中咆哮着,莫良邪使劲的拽着缰绳,脚上的鞋子都裂开了几道口子,瓢泼的大雨中,少年那单薄的身影像纸一样,风稍微一吹,就能飘向万里的荒芜。

莫良邪的力气实在拽不住缰绳,被马牵着往前走,走进迷雾般的森林里去。

森林到处都是漆黑,连一个光的影子都看不见,也许是高高茂密茂密树木的遮挡,里面的雨倒是小了不少,但是里面的地面一点都不好走,一脚踩下去都是枯树根和坚硬的壳子,马儿没有方向的往前走着,莫良邪感觉自己脚下的鞋子在流血,是自己脚上的血液浸透鞋子留在地面上的。

前面有光,终于看到一束光了,马儿站着不动了,两个人静悄悄的,这茂密的林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怪可怕的,毛骨悚然,莫良邪紧紧的抓着缰绳。

忽然一股剧烈的香味传来,那味道淡雅迷醉,瞬间钻到人的鼻腔里面,让人嗓子难受,呼吸困难,莫良邪咳嗽着,他的嗓子剧烈的难受,连气都喘不出来,他的胸腔发闷,一下子倒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马儿在吃草,一直围在跟前,并没有走远。

他们闯进了迷雾森林,传说中凡是进入到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去,迷雾森林深处的迷醉香味是守泉女设置的结界,凡是人类进入到里面,存活的几率都不大,她掌管这着片森林,里面的花鸟飞鱼,草木禽兽都是她听她的话,千万年来,这里都没有被破坏和被发现。

蓝色的长耳朵兔子发现有人类进来,慌里慌张的跑向木屋子,它用爪子使劲敲着门,开门的女人随着蓝色的长耳朵兔子跑过去,看见一个少年躺在丛林深处,他的脚上都是血迹,一双破烂的鞋子大拇指都在外头,衣服破破烂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脸上全是土和沙子,头发干枯蓬乱。

守泉女用手摸了摸莫良邪的额头和气息,是中了百花之毒了,他使劲拖着往屋子走去,虽说是个少年,但是一点都不轻,沉重的身体死沉死沉的,守泉女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少年拖回屋子,她拿出玉碗,接了一碗泉水,灌下去,不大一会儿,人就有了气息,眼睛睁开了,但还是没有意识,整个人稀里糊涂的,嘴里胡言乱语的说着。

“娘亲,姐姐,阿宁,你们在哪里,娘亲,姐姐,阿宁,你们在哪里。”

他一遍又一边的重复着嘴里的话,全身发抖,发热,还时不时的抽搐着,双手紧紧的抱在一起。

“外面好多敌人,外面好多敌人,他们有好多人......”

守泉女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一下子心软了,她知道前不久南方的土地上发生了战乱,大夏国遭遇了屠杀和灭国,那天夜里大夏国的城土全是红色的,那条河的水全是黑红色的血水,一直流,一直流,流到迷雾森林这边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年就是大夏国唯一存活下来的人,看他的脚和行囊应该是经历了长途跋涉和风餐露宿,战乱和屠杀的阴影还没有散去,肯定这几天的逃亡路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到。

守泉女用湿帕子轻轻的擦着少年头上的血迹,他的睫毛浓密,剑眉目星,那硬气的样子和轮廓像天上的星月一样,他的模样好看极了。

守泉女找来干净的衣服放在旁边,又用圣水点醒他的眉头。

“睡一觉就好了,你好好守护着。”

蓝色的长耳朵兔子点头答应到。

它跳起来趴在塌子上,无辜的看着,机灵的眼睛像一颗大葡萄一样,它还用他的小爪子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弯弯的月儿挂在窗前,百花园的花香好闻极了,夜色阑珊,树影摇晃,少年躺在软香的塌子上,盖着纯白色的柔软缎子,脚上的血沾染的白色的缎子像是雪地里开着的梅花,醒目又可怜。

破晓

温暖的太阳照进来,照在少年的脸上,他的气色好多了,比起昨夜的惨白,今天气色红润了不少,人也不说胡话了,也不发抖和哆嗦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昨夜还是风沙夜雨,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记得自己很饿得时候跑到别人的农田里偷了几颗萝卜,吃完心里火辣辣的。

“你醒了。”

莫良邪看到一个女子进来,她穿着鹅黄色的半身紧身裹裙,露着肚子,上衣是白玉一样颜色的斜襟衫子,乌黑的头发高高的盘在后面,冰肌莹彻,弯弯的眉毛像柳树叶子,雪白的牙齿镶嵌在微微粉的嘴巴里,后面别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她就那样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周围萦绕着百花,屋里飘满百花香。

“你好些了吗?”

“我是玉簟秋,这里的守泉女。”

莫良邪这才反应过来,他痴呆的眼睛缓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叫莫良邪,是你救了我吗?”

玉簟秋没有说话,她用绿色的叶子做成的盘子,端来一些吃的,是一些糯米团子和芒果汁,还有一些绿色的菜叶子,她将盘子递给莫良邪,示意他吃盘子里的食物。

“你应该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吧。”

“你是大夏国逃亡过来的吧,看你的衣服很脏,我这里没有男子的衣服,昨夜给你缝制了一套简单的素装,一会儿你可以先换上。”

玉簟秋拿出一生素雅的白色衣服,示意他吃完换上,然后走出去,她是光着脚,她的每个动作都是那般娴淑和玉立,尤其是在被百花萦绕的时候,简直不是人间女子的模样。

莫良邪大口的吃着盘子里的饭,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尤其是这芒果汁,甜糯糯的,简直太好吃了,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这里人的饮食完全和大夏的不一样,这里的气温也很温润,到处是暖洋洋的,满屋子的花香让人心情舒畅美好。

他放下盘子,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换上仙女姐姐缝制的新衣服。

外面阳光温暖,这森林真是大,高高的灌木丛向着天空伸展出去,遮住了阳光,美丽的花朵开的满园子都是,他看到仙女姐姐在中间修剪着花枝。

“谢谢仙女姐姐的衣服,很合身,想问一下仙女姐姐,有没有看见我的马儿,我想是时候该走了,打扰了你一晚上,非常感谢。”

玉簟秋转过身来,剪下一枝玉兰花,递给莫良邪。

“来,给你,带着吧,此行山高路远,这里很偏僻,不知道下一次遇见有人家的地方会是哪里。”

“你的剑不错,看起来很特别,不是俗物,想必这铸剑之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玉簟秋温柔的看着那把剑,眼眉细细的端详着,他似乎是认得那把剑,好似一个熟悉的故人。

“我可以看看你那把剑吗?”

莫良邪将剑递给仙女姐姐。

“大夏龙雀,好剑,果然是把好剑。”

......

他牵着马继续赶路,外面是完全另一个世界,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

沙漠里的路并不好走,他牵着马儿一步一步的走着,这沙漠实在是太大了,寂寥和荒芜是唯一的伴侣。

少年想哼唱一首歌谣,他在满脑子的找,一首也没有找到,突然又悲伤起来,那天,在那些尸体里面他没有找到姐姐,娘亲,阿宁,也没有找到顾长安,小蛮,他看着手上小蛮留给自己的祈福带子,又想起她那美丽的像湖水一样的眼睛。

......

少年有剑,来日方长。

江山云雨乱世人,卷土重来,荣归故土,扫平城中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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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马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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