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还是提个醒吧
陈鸭儿又问王铁军：“你填的什么专业？“
还是提个醒吧。
毕竟一辈子的事情。
有时候，很多当时觉得正确无比的决定，回头想想，其实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比如，陈鸭儿这次报考专科，别人看来是错误的。
但陈鸭儿自己心里清楚，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王铁军道：“我报的是生物工程类专业。我爸特意找人问了，现在人们越来越注重自身身体健康，生物工程类专业，一定会很吃香的。”
陈鸭儿点了点头，这个决定的确没毛病。
脑白经，黄金拍档等保健品，就是这个专业鼓捣出来的。
“不过，你毕业时，都得四年后了吧。我要是没猜错，你估计还得读研，那就得六年后了。六年后，你爸有没有替你算过，有多少毕业生从这类专业毕业？”
王铁军眨巴了几下眼睛，有点懵。喃喃道：“没有算过，是多少啊？”
“我替你算过，”陈鸭儿白捡了个儿子，“六年，每年少说也有一万个生物工程专业的毕业生出来找工作。打个八折，少说也有八千个人会做本职工作。
“这八千个人里，再打个五折，有四千人想要走进拜儿生物，华贝制药这类大公司。这些个大公司，顶到天，一年能提供一百个岗位。你掰指头算算，你凭啥能够脱颖而出？”
“才一百个岗位，不会这么少吧？”王铁军有点不相信，“一年才有一百个岗位，那不是很多人一毕业就失业吗？
“我当然说的是比较好的研发岗位。要不你就去做销售，你愿意吗？”
王铁军点头道：“销售也不错啊，我爸说，他那些跑销售的朋友，一年也都能赚五六万呢。”
陈鸭儿突然觉得很泄气，自己一个老混子，干嘛要跟一个愣头青讲道理。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不能半途而废。只能继续苦口婆心道：“那你问问你老子，那些人都活了几岁？”
“活了几岁？”王铁军又让陈鸭儿占了个便宜。
陈鸭儿道：“做销售，跑断腿，磨干嘴，喝倒胃，赚到钱了身体废。做销售的，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各地跑。客户来电话了，哪怕你在生孩子，都得接电话。
“跑还不算，你还得能说。产品都差不多，凭啥用你的。那就看你有几成本事，能够说得人家动心。
“说动了那还不到位，感情也不牢靠。还得有事没事的吃吃饭，维护下感情。要不，前脚走了，后脚就被其他竞争对手挖走客户。
“所以，做销售的，十个有几个身体不好。活到六十岁，肝不出毛病的，肠胃也得出毛病，肠胃不出毛病的，肾也得出问题。再说回来，上面这些事儿，需要你花六年时间学生物工程？”
王铁军有点懂了：“那看来，生物工程专业也不吃香了。”
陈鸭儿又道：“以前大家觉得进了工厂，就是端上了铁饭碗。可是，一个国企改制，是不是就让这些铁饭碗都碎了。
“所以啊，没什么吃香的专业，只有吃香的机会。你现在报的这个专业，看似是个铁饭碗，可等你毕业的时候，他就得碎了。“
王铁军道：“那我再问问我爸。“
陈鸭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丫是自己上大学，还是你爸上大学？“
王铁军道：“废话，当然是我去上。“
“那你问你爸搞毛，听我的，比你爸靠谱。“陈鸭儿拍了拍胸脯。
王铁军终于意识到陈鸭儿在占他便宜，这还是他认识陈鸭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比他矮了一截。
以前都是自己压着他的，偶尔被反超，也是自己的失误。
但是刚才陈鸭儿那一番分析，又很有道理，他没法反驳，只能回过身，自己咂摸。
肖鹏飞这时候凑了过来，一脸崇拜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那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这个土木工程专业好不好？“
陈鸭儿一本正经道：“你要住房子嘛？“
肖鹏飞由崇拜表情变成看智障的表情：“这不是废话吗？我不住房子，难道还睡大街吗？”
“那你会跟你爸妈一起住吗？”
“估计不吧，我爸在如城这边有两套别墅。在魔都那边也有三套别墅，他前年去金陵那边开工程，也买了两套…”
陈鸭儿越听越迷，我不是在忽悠他的吗？
怎么变成他在侮辱我了？
陈鸭儿立马打断他：“你都有这么多别墅了，谁还要造房子啊？你这个专业，前景堪忧啊。”
肖鹏飞瞪大眼睛：“真的吗？那我是不是要换掉？”
陈鸭儿懒得再搭理他。
人家家底厚实，再过几年，房地产崛起。他爹也瞬间成为产业大亨。他这个书，念不念其实都无所谓。
也就在这时，王铁军又转过了身来：“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生物工程专业不错。金陵林业大学毕竟也是一本，不会那么差的。”
陈鸭儿嗯了一声，不再说啥了。
意思到了就行，自己也劝过他了，又不真的是他爹，没必要非得劝他改专业。
万一改的那个专业再录不上，那自己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时候庄大刚示意大家将志愿书上交，随后又说了些离别的话。
陈鸭儿此次重生后，感慨万千。
以前觉得庄大刚这人刻薄无情，成天为了升学率拼命压榨学生。
现在听他说话，突然明白了，他其实还是为了自己学生好。
方才他劝自己复读，也是替自己可惜。而且也是点到为止，不像以前那样强推硬逼。
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陈鸭儿决定，以后每年都回学校看看。
交完志愿表，肖鹏飞突然神秘兮兮道：“你知道张梦雪报的哪里吗？”
陈鸭儿心里咯噔了一下。
张梦雪，是自己这一届，甚至是后面连续三届的校花。
自己从高一开始就追求她，但是她死活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搞得他也灰头土脸的。
不过，这次重生回来，自己居然都没有想到她。
看样子，时间真的可以冲刷一切。
只是，肖鹏飞这么一提起，他内心还是感到了一阵悸动。
“她报的哪里啊？”陈鸭儿漫不经心地问。
虽然心里感到悸动，但他很快控制住了感情。
在社会上混了二十年，感情再浓烈，也早已能够控制了。
肖鹏飞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鸭儿，这在以前，陈鸭儿一定会很激动地问自己的。没趣道：“你要请我喝可乐，我告诉你。“
陈鸭儿白了他一眼：“妈的，不说拉倒，老子懒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