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吞噬世界之龙
天色很昏沉,世界破碎而神秘,吹着带有血腥气的咸风
路明非亲眼目睹了一切,他亲自见证了自己的死亡。
他坐在最熟悉的那个天台上,看着远方的自己被黑龙啃噬
……
在世界之巅的一个王座上,两兄弟相拥取暖。
“哥哥,”小魔鬼平静地看着路明非,那狰狞的脸上竟然笑了,不是嘲讽的,不是悲伤的,只是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的,一个微笑
“哥哥,你不要哭。”
你怎么能忍住不哭呢?
他那一丝不苟的小黑礼服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那一尘不染的双手此时沾满了鲜血,不是路明非的,而是他的,那一双淡淡的黄金瞳,原本是只会出现在画上的美丽,此时却只是剩下两个漆黑的血洞。
只是个小孩啊,此时的他,静静地趴在路明非的身上,双手抱在路明非的头上,就像在梦中一样,王与王拥抱着取暖,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独是那两极漂浮的冰山,而路明非和路鸣泽就是这样默默的看着远方,能够抓住的,仅仅是对方。
小魔鬼的血原来也是热的呀,魔鬼的血不是应该是冰冷的吗,权与力不是都是鲜红而冰冷的吗?
路明非突然感觉到头痛欲裂,他痛苦的咆哮着,路鸣泽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在遥远的王座上,兄弟两人相拥取暖。
有什么东西飞起来了,是一头巨龙,祂遮天蔽日,祂的翅膀上挂着无数的骷髅,祂是死亡,祂是终焉,祂是遥不可及。
他俯下身啃噬着兄弟二人的身躯,嗜血吸髓!
“哥哥,交易吗?”路明泽抬头看向他,“你怎能容忍这些蝼蚁窃取你的权柄?”
“噬我血肉者,日后必还我骨血,窃我权柄者,日后必受我刀剑,”路明非笑着,“我只需要等待应许的那一日罢了。”
“哪怕如此,我又怎能允许他们践踏哥哥你的骨血呢?”两行血水从路鸣泽空洞的眼眶中流出,“我诅咒凡窃取权柄者,皆为罪臣之血,必有兄弟相残之日,永受孤苦之刑,被及千世,无穷尽矣,称为血之哀,直到那些日子完了,审判世间的时候,必有死人从地下爬出来,啃噬他们的骨血,盗取他们的权柄,这是永恒的应许。”
小魔鬼的声音越来越弱,路明非的气息也越来越弱。
在远方,古老的号角被缓缓吹响,沉重的战鼓节奏震撼天穹,一个个悲哀的声音渐渐响起,路明非听得清楚,这是送葬的声音。
送葬者的声音大了起来,古老的誓言从他们口中传出。
飘向更遥远的地方。
天台上,带着血腥的风吹过。
夕阳西下,余晖把影子拉得很长,直到与夜色融合,背后的尘世灯影迷离,却把你排除在外。
路明非一直都错了。
他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手握权力的败犬罢了。
尽管拥有至强的混血君主之力,杀死龙王也不过举手之劳,那又怎样?
不过只是一个寄居在这至强血脉中的一个怯懦灵魂罢了。
他凭什么能拥有权柄呢?
他错了。
这些权柄本就属于他,他并不是逆命者,也不是窃取命运之人。
他是真理,是道路,是生命。
路明非突然冷笑起来。
真是可笑啊,他握着无敌的权力,却没有丝毫能力阻止自己的悲伤。
果然小魔鬼说的没错,悲伤才是最大的魔鬼,越大的藏的越深。
“哥哥,你流泪了。”小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取出一条丝帕,擦干了他的眼泪。
“你果然是骗我的吗?什么去世界尽头的都是骗人的吗?”路明非没有回头。
“我从来不会骗你的,哥哥。”小魔鬼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看着这场盛大的葬礼,“只是我怎能看着你流泪悲伤?”
“你要是真像一个魔鬼,那么会洞察人心。”路明非面色缓和了下来
“当然,哥哥,”路鸣泽看向远方,“你看起来好像在经历死亡,但那只不过是新的起点罢了,世界上总是有一种生物,他的每次死亡都是为了重新归来,这是世界的应许,哥哥。”
“你说……你说结局会是什么样的?”路明非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要听真话吗?”
“嗯。”
“大概率他们都会死,最后只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是吗?”
路明非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他不由得想象到了一个场景。
决战之后,世界依然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街上灯火通明,行人高声谈笑。路明非看着人来人往,再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最后,灯光熄灭,他独自站在长街尽头,身形隐在暗处,连影子也无。
他会突然有点怀念跟师兄、凯撒一起做牛郎的日子,有点想念婶婶的唠叨,有点想会小怪兽,芬格尔,和师姐。
原来人的成长真的是不断往前走的过程。只是走着走着,再无一个朋友。再无一个家人。
你成了一个“有故事”的人,你的亲朋故友,也都停在了故事里。回忆起来,就像经历了一个热闹非凡的梦境,如今只剩清醒后的一片荒凉。
“骗你的啦!”小魔鬼突然换了一张贱贱的笑脸,“哥哥你可是主角欸,最后一定会是大圆满的结局的,我还想吃上你的喜糖呢……”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
“哥哥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喜欢上陈墨瞳吗?”小魔鬼突然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还需要多说吗?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遍了”路明非摇了摇头,“我已经放弃了,我只希望师姐能幸福,只有老大能给师姐幸福。”
“你知道吗?其实她已经有一点喜欢上你了,但是她不会说出来,”路鸣泽笑得很开心,“你应该也感觉得出来吧,哥哥,你整条命为她用掉了3/4,只有1/4是分给那个小怪兽的,她会喜欢上你,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路明非不说话,只是脸色苍白。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这其实是命中注定的应许,”路鸣泽指着远方的葬礼,“还记得你的箴言吗?噬你血肉者,日后必要还你骨血,陈墨瞳便是应许。”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