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她只做正妻

(3)她只做正妻

大雪纷飞,幽暗的光自窗外撒入。

少女的青丝浓密,兔毛小帽子根本遮不住,从圆型护耳处淘气地钻出几缕来。

哪怕她穿着半旧的粗布衣裙,也并不显得衣衫褴褛,反而很是干净整洁。

尤其那一双杏眼极为灵秀,只是那单薄的小身板与菜黄的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协调,格外惹人心生怜惜。

嵇珹用手撑着虚弱的身子,艰难起身,从柴垛上走下,立在窗前,静静的望着她,道“我允了。”

涂橘:“……”

他允她何事了?

冻得皲裂发红的小脸上没有惊喜,反而尽是仓皇无措。

貌似她还未曾明确的提出要求了吧?

难道,他以为她这个罪臣之女,要自甘下贱的自荐枕席,为妾?

涂橘一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少年的眸色好看极了,宛若静谧的深潭,摄人心魄。

嗷,老天,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少年?

可是好看归好看,那狭长的眼眸,也太过冰冷深邃了。

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眼下,生死攸关,可不是她犯花痴的时机。

她微微低下头,敛去藏在杏眸里的惊艳,后退一大步,想了想,又前进小半步,试探道“咳咳,那个我只做正妻。”

“嗯。”

“明媒正娶,上族谱的那种噢~”涂橘见他眼底未曾露出轻视,杏眸滴溜溜一转,明确的强调着。

小和尚阴晴不定,必须把话给砸死了。

“嗯。”

“听说你家中掌中馈的是继母,成婚后咱们分家单过?”

“嗯。”

嗷,天啊!

竟连这种要求,也能答应?

哪怕是仓皇之间,涂橘也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了。

太顺了,顺到她心里发慌……

“那你……有何要求?”

嵇珹的视线,凝在她手踝的疤痕上,道“待明日,橘儿寻个机会,将我被困在房家的自生自灭事情,转告给远在海津镇的家父。”

“这个简单,我寻个顺路的商队就可以传信……但我听说,珹哥儿在家中并不得伯父的心,可要再请几个同窗好友来帮忙?”

涂橘知道他是嵇大儒的嫡长子,可嵇珹的生母在诞下他时,便血崩而亡。

还有传闻说嵇珹的八字不好,是刑克六亲的天煞孤星,具体真假不得人知,但他确实养在寺庙里过,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带发修行。

不过他读书的天分极高,在去年头次下场就夺得小三元的秀才功名。

是以,在文人圈里名声很好。

嵇珹见她为自己打算,淡漠的俊颜上多了一丝不明意味的浅笑,道“不必。”

“那好,你先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将信传出去。”涂橘寻思着巡夜的婆子们快过来了,也不敢多耽搁,将卸下的木板再次安装回原位。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被木板遮住,嵇珹卧倒在柴垛上,撩裙抬腿,褪下淡漠的面具。

这次……

她再也逃不掉了!

另一头,涂橘心里藏着事,三更天才睡的,早上起来天还没亮就开始清院子里的夜香,眼下泛了淡淡的青色。

她撸起袖子,一手拎着一个粪桶,轻步到了外院。

用帕子半遮面,弱弱的阻挡着粪臭,见人推着木板车过来,语气熟稔,道“张家嫂子,橘儿来给帮忙了。”

“就知道表小姐会来,整个府上也就你最勤快了。”夜香娘姓张,浑身臭气,整个房府的人都躲她远远的。

涂橘露出招牌的憨憨笑容,道“咱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总不能碍旁人的眼不是?”

“苦了你,孩子。日后有什么嫂子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张嫂子想起这孩子日子过得不容易,不由得心生同情。

“张嫂子这一说,橘儿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涂橘见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从袖兜里摸出一只半旧的粗布荷包,不舍的从里面摸出二两的碎银,塞到对方的手上。

“这几日我睡不安稳,总见长兄被补伍后的饥寒交迫,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一想他发肃州卫,永远充军,我心里就揪的疼,惦记着力所能及的送些御寒衣物。”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橘儿只管准备,嫂子给你送到驿站。”张嫂子用抹布擦了一下手,推拒道。

涂橘微微摇头,再次将碎银塞了过去,道“驿站都是官府的生意,我想还是找商旅好些。”

“也成,就是怕花费不少。”张嫂子推拒不成,收了下来。

当即,涂橘仿若灵光一闪,道“对了,青妍表姐的未婚夫,嵇珹不是嵇大儒的嫡长子嘛,嵇大儒桃李遍天下,定有几个肃州的学生,顺便就能捎走。

咱们让嵇大儒帮忙不仅无需破费,还能保证送到我长兄手上……

只不过这样就算用了清妍表姐的人情,我姨母肯定不同意。”

“你不说,我不说,难不成人家嵇大儒还能因这点小事儿与房夫人对质?”张嫂子原本也有些犹豫,但摸了摸掌心里的碎银,便劝了起来。

她们村里就有时常到海津镇走货的货郎,一句话的事就能赚上二两白银,她倘若不赚,那就是傻子。

登时,涂橘恍然大悟,连连颔首,道“张嫂子说的在理。”

待将夜香都装上木板车,涂橘利索的回房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包御寒衣物,费力的提了过来。

这都是她陆陆续续攒下的旧衣,虽然旧了些,但能挡风御寒也就行了。

忙活完这些,她又嘱咐,道“劳烦张嫂子了,还请您尽快将衣物给到去海津镇走货的货郎。

张嫂子见她这般惦念长兄,又建议道“不如再加一份家书,也好让表少爷放心你。”

“嫂子可真是朵解语花。”当即,涂橘捡了一块散落的木炭,以布帕为纸,利索的写了满满地小字。

幸好她前世与老同桌学会了繁体字,不然这会儿就是个文盲,都不好写“家书”。

“这字可真好看,不愧是官宦千金,同我们这些粗人就是不一样。”张嫂子不识字,却有模有样的看了一遍,眼底微微泛酸。

她笑着将写满蝇头小楷的手帕折好,塞在装着衣裳的包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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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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