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重逢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重逢

随后,头脸都遮挡着严严实实的初雨,以神出鬼没的“白幽冥”身份;将这名俘虏丢回到胡腾社内之后,顿时又惊起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但很快就被公孙大娘平息下去,只留下最核心的人手。

这才对着悄然站在房上的她,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多谢贵人的援手,老身代为七秀坊上下,恭请贵人拨冗得暇,到坊内一叙,令老身以尽地主之谊。”随后胡腾坊社的门户紧闭,其余人等清退。

就连被请来帮忙的长安县镇城/快辑队,少量的金吾子弟;也被客气的礼送走。而后,面对被全身拘束昏迷的年轻男子,被重新押出来的行刺侍婢,突然就挣扎向前喊道:“阿弟,你不能有事。”

随即,就被社首花怜枝,响亮一巴掌狠抽在脸上;当场就肿胀起来老高;同时,她用气急语气呵斥道:“绿蒂儿,你好歹是我看着长大,从小从街坊捡回养的,一直派在蔓罗身边;哪来的阿弟。”

而后,花鬘罗身边其他几名侍婢,被轮流带出来指认,同样对这名男子有所反应;但是各自的称谓和态度,也是不尽相同的。有的视之为情郎,有的视为少时的乡党,有的当做是失散的亲族兄弟。

倒是花鬘罗本人,对他却是毫无印象;甚至有些茫然,就好像身边不存在过这个人。但是,根据胡腾社内负责接洽的女侍指认;在当初归来的花鬘罗身边,的确有过一名;与男子形容近似的侍婢。

这就令在场的众人匪夷所思,却又露出毛骨悚然,或是忧虑不已的表情来;公孙大娘再度确认道:“这看起来的确是那太阴主人,祸神乱心的手段,但当初能中招的,怕不是心中有所缺憾之人。”

“如今却能凭空以假乱真,藏匿行迹。眼前的这厮也太过年轻了,绝不会是多年前就开始,不断制造祸害的那个幕后之人。难道,那贼子已经有法子,将这般祸害人的手段,传授和扩散开来了。”

“找个箱笼来,将他秘密带回去,另作处置和讯问。”公孙大娘随即下令:“除此之外,胡腾社内,可能与之有过接触的人等,一并前往平康里的本坊,接受相应的问询和检查,以防万一着道。”

不久之后,在七秀坊所在某处密室中,公孙大娘向着忆盈楼主,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这位正是早已退居幕后的太阴主人,这些年秘密训练和培养,最出色的门徒和传人之一。

他们男女皆有,从小被训练和重重选拔,被称为太阴六相;各自身负太阴之名,行走在各方以为历练,彼此之间互不联络,也从不见面;只是偶然才接受,太阴主人的指示,完成某一项专门使命。

因此,在请来的西京里行院,专门从事救护的医官们,各种手段具下的炮制后;这名太阴六相的第五相,名为“北洛”的男子;就毫不犹豫的回想起,并供认了大多数的过往行迹,以及身负使命。

就是设法重新进入西京,并且深入当地潜伏下来,称为日后接应的重要支撑点;因此,正好返程的第十钗及其同伴,就成为了他最好的目标。而第五相“北洛”的特长,就是能让人无视的存在感。

如果这次不是被意外察觉,他就会以胡腾社为契机,利用带来的帮手和奇物,制造一些意外和是非;然后影响和控制住更多的人……他甚至供认出,印象中洛都城外的据点,以及提供协助的帮手。

但坏消息是,当负责审讯的人员,问到了一些涉及太阴主人的关键字眼时;突然就发生了意外。“北洛”骤然挣脱部分束缚,将自己的头颅,狠狠撞在刑具的尖锐边缘上,当场就将一只眼睛扎穿。

虽然很快就将其拉回来救治,但却已然重伤垂危;但哪怕在昏阙之间,他口中还在喃喃念着;“吾辈乃是云中的幻像,水中的倒影;只要天上那轮明月尚在,以天下之大,吾辈就永远无所不在。”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东大市附近的女街内;一所装饰高雅而精美的小型剧场,也在上演着传统的经典剧目《红尘叹》。此刻正好演绎到了高潮部分,而由清新少妇妆扮的伶人,唱起了压轴的间曲;

也是由大名鼎鼎的梁公首创,并流传甚广的经典词曲《滚滚红尘》:“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而在相当私密小包厢中的明翡,同样是看的忘情和动容不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怀身世,或是物伤其类;哪怕她早年已多次看过,类似的剧目和演绎;但此番重新看起来,却更别有感触心绪。

要说在此之前,她还曾经是少女的悲伤春秋;那此时此刻,却是人在戏外、心在戏中的感同身受;又柔肠百转的惆怅悔憾。曾经想要刻意遗忘和逃避的记忆,也不由随之点点滴滴的重新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中,她清纯绝丽的小脸上,再度倘下了两道泪痕;而愈发衬托出令人怜惜、呵护,想要纳入怀抱,宠爱和慰藉的楚楚动人。然而下一刻,一个出现在包厢内的身影,却打破她沉浸的情绪。

明翡这才似有所觉的,轻轻搽掉精致面容上的湿润;同时用一种娇柔怯怯的弱声道:“英娘,可是要回去了么?且让我稍事修整……”。但下一刻,来人就闭上了包厢的小门,同时降下厚实纱幕。

明翡这才恍然察觉,不由转头过来;却在见到对方的同时,不由张大了樱唇,难以置信的失声喊道:“姐姐?是你么?姐姐……你是何时?”被她称作姐姐的,却是一名团发布裙仆妇打扮的女子。

只是在略显沧桑与蹉跎的眉眼间,与她有几分近似,还能看到昔日的些许风韵尤然。“瑜蒻。”她轻描淡写的呼唤,但却难掩满脸讥嘲,暗藏的忿怨和阴郁:“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啊!”

她正是昔日禹藩萧氏一门的长女;曾经名满京师的一代名花候选,交游广阔、众所追捧的名媛;人称“女史”的萧瑜爽。但此刻就像是一个,被岁月磨光华彩与色调的宝器,只剩晦暗本色的内坯。

枯涩无光的发丝,眼角细微的皱纹;略显粗糙泛黄的肤色,多茧的指掌与手臂上,遮挡不住的瘢痕。很难想象,这才过去了数年时光而已。又与依旧容光焕发,润泽水灵的明翡,形成了鲜明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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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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