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学艺 上
土地卑湿饶虫蛇,
变化鬼神应不觉。
立誓约言亲洒血,
中天夜久高明月。
真的到了传授张守义功夫的时候他才知道潘十信只能请土地上身,这在降神术中是极其罕见的,实际上除了潘十信张守义不知道还有别人请土地。
“问我为什么只请土地?”潘十信哈哈大笑,“你以为请神是很容易地吗?在这里请神的绝大多数都是骗子,他们当然可以随口请来二郎真君、哪吒三太子什么的,可是你有没有听说有人请龙王上身布雨的?”
“好象没听说,”张守义不知道潘十信举的这个例子能说明什么。
“龙王的地位远远低于三太子,如果他们能请三太子,请龙王岂不更是小菜一碟,那样王爷只要轮流使用就可以想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想下多少就下多少。”
“师傅是说龙王已经很难请动了?”
潘十信点了点头,“请神的确不易,那些骗子在请神之后都会装作累得虚脱,这虽然他们是装的,但是请神极耗精力这一点倒是真的,那些法力高强的神仙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接的。一般说来降神士会请一些力士,或者擅长打斗的低等神灵,请土地的的确很少,甚至可以说我是唯一的一个,不过请土地却有几点好处,首先土地的用处你也看到了,虽然不能打但是却可以提供非常全面的情报,而且请土地没有那么累人,我甚至可以在请神的同时不失神志,一天最多可以请三次,你去问问那些真正的降神士他们那次请过神之后不得休息一两天。”
听了潘十信张守义倒真的觉得这个选择非常不错,“不过能够多请几个不也很好吗?就像昨晚上,如果师傅能够请到别的神仙想必不会被林灵抓住。”
“你是不是以为在你力量所及的范围里想请哪个神仙就能清哪个神仙?”
“难道不是这样吗?”在张守义的印象里跳大神的自己也不能保证请到的是哪路神仙,一般都是碰上谁就是谁。
“当然不是,人神殊途,请神的失败率很高,非常讲究熟能生巧,稍微生疏一些就可能导致失败,所以一般来说降神士都只能请最熟悉的那一两个神仙。”潘十信纠正着张守义的错误观**。
这个时候张守义才明白降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转**一想这也不奇怪,虽然在王府中的大多数人都把降神视为最烂的道术,但是那只是因为这门功夫太容易作假,里面充斥着的都是一些无能的骗子,那些高级骗子自然会看不起这个行当,但是从潘十信身上来看这种本领很实用,比起其他的法术完全可以说各有所长,这样一比较它有难度也就很正常了。
“请神首重心诚,尤其是土地神,”潘十信看到张守义明白了这门功法的重要就开始传授起来,“因为一般的小民虽然对土地神有一些敬畏,但是总的来说觉得他不是一个有多**力的神仙,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土地神并无可用于实战的法力,但是你绝不可以因此而轻视他,土地公公个子不大,心眼也很小,尤其是常年做这种窥视的工作,难免有一些性格会比较古怪。”
张守义十分用力的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和林灵对这个擅长偷窥的神仙印象深刻,“土地神各地不同,打起交道来会有一些麻烦,你不要看他们长得都差不多,但是在成神之前也有一些是蛮厉害的脚色,所以如果能够讨得他们的欢心说不定会得到特别的好处。”潘十信顿了顿,“请神当然有诸多法门,不过当你操演熟练的之后有一些是可以省略的,但是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心诚,你要切记。”
从此张守义开始了真正的法术修炼,不过有一件事让他感到有些不安,那就是潘十信为了达到人神两忘的境界在每次修炼之前都要给他吃一种植物,吃完之后飘飘欲仙和传说中的**颇有些相似之处。
“师傅,您以前修炼的时候都吃这个吗?”最终张守义还是开口准备把这事弄个明白。
“吃啊,不过过了第一阶段之后需要把它戒掉。”
“戒起来不容易吧?”张守义小心地试探道。
“那是当然,”潘十信非常自豪的说道:“降神的术士都喜欢嚼通仙草,但是却不知这样做只是以人来就神,无法保证自己的神识,这样使用起来就会有很多破绽,比如说请黄巾力士上身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位同伴在旁边指引力士,否则黄巾力士就不会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请到黄巾力士上身能有多大的力气?”张守义被这个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据传说可以搬起一座山,不过我并不知道有哪个人真的能做到,我确定的消息是请了力士之后把一块万斤巨石背了几千里。”
“为什么要把那么大的石头背这么远?”
“那是一块风动石,我们大吴朝的开国皇帝想把它弄到自己的府中,所以才请了力士来做这件事。”
“原来是皇帝,那就难怪了。”张守义不觉幻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吴王,不过登基已经是迟早的事情,这件事主要还是为了向天下展示他的力量,就我所知那位术士欠了他极大的人情,否则这样连着三天三十六个时辰请神上身,事后几乎功力尽废,就算是皇帝相托别人也不会去做的。”
“原来如此,”张守义点了点头又把话题转回到原来的轨道,“您戒这个通仙草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浑身难受。”
“的确如此啊,那个时候人非常焦躁,实际上我们这一行的人为了增加与神仙的通灵程度到后来往往有事没事都拿一些放在嘴里嚼嚼,一下子戒掉似乎头痛、恶心、浑身不舒服,可是挠哪里都不对,当时真的是脱了一层皮。”
这样的描述在张守义看来和戒烟更相似,起码用不着捆起来,还没有到戒毒的地步,这让他放心不少。
“你的情况应该比我好,我一开始不知道请神还有这样一种变化,所以也是天天吃,而且越吃越多,戒起来当然是非常困难,你现在用不着走这个弯路了。”
“那师傅当年为什么会想到要戒掉它呢?”
潘十信长叹一声:“当时也不是刻意如此,我修道有成,却发觉自己家破人亡,心灰意冷之下就想废掉自己的功夫,可是后还却发现自己除了这个什么都不会,又下不了赴死的决心,最后只好重操旧业,没想到却发现了这个变化。”当年潘十信最先学的是请土地神,他当时之所以选择这位一般的降神士都看不上的神仙多少有些先易后难的想法,本来正在大嚼通仙草准备更进一步,没想到突然受此打击。可是最后发现请土地上身门槛很低,辅以一些功法他甚至可以不用失去神志就可以请的动这位神仙,至此之后潘十信就凭着这手本事流浪人间。
看到自己不用深陷毒品的包围张守义长出了一口气,抛开了顾虑之后修炼自然变得更加刻苦,不过正如潘十信所说请神失败的几率很大,张守义虽然成功了那么两次,不过总的来说他想把这门功夫投入实用还需要很长时间,潘十信对此倒是觉得很正常,张守义从他口中得知没个十年八年自己是很难出师的,这多少让他有些丧气。不过张守义并不知道,十年之约同时也让一个妖怪感到很不耐烦。
灵体是不用睡觉的,这就使得坎离蛇在这段时间里养成了讨厌夜晚的习惯,它这次投入到大千红尘之中开始对人类的生活发生了兴趣,但是一旦张守义睡下,这个世界就变得不那么好玩了,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张守义太远,所以张守义上床之后坎离蛇就变得无事可做,最初几天它还可以去偷偷观察一下张守义的那几个邻居,但是其中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家伙,三天之后坎离蛇就厌倦了他们,百无聊赖之下它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加快这一进程,张守义如果保持十年的这种生活那简直是一种灾难,必须让他尽快的学会这一门功夫,然后张守义就会去闯荡江湖,那样即便他每天还需要睡觉也不会总睡在一个地方,自己也不用老是对着这几个无趣的家伙,实际上坎离蛇很喜欢林灵,有这个人在的时候总是会有事发生。
坎离蛇目前的力量还没有多强,不过在降神这个问题上他倒是可以帮一些忙,当年作为一个强大的妖怪土地是属于可以欺负的角色,实际上土地和那些土生土长的妖怪往往有一些来往,坎离蛇相信以自己的身份即便没有强大的力量土地仍需给自己几分面子。
坎离蛇的推测十分准确,土地见到一条坎离蛇的神识找上门来立刻大吃一惊,继而是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小心地应付。本方土地并不知道坎离蛇依附在张守义的身上来到了他的地盘,他的耳目虽然可以看见听见自己地盘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这种灵体依附却是例外,尤其是坎离蛇在会过伍子胥之后又学了几手伪装的法门,坎离蛇可不打算让这个土地摸清自己的底细,因为他知道土地神除了喜欢偷窥之外传闲话的本事也是超一流的,如果一个土地知道了自己的情况那基本上就是所有的土地都知道了,而这也代表着全天下都知道了自己附在一个什么功夫都不会的人类身上,坎离蛇当年也有不少仇家,它可不打算如此高调的宣扬自己的短处。
“小神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在土地看来坎离蛇这样的大妖怪元神出壳找上门来肯定会有大事。
“我来得匆忙,你也就不用太客气了,”坎离蛇尽量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本来我这一千年来静心潜修,已经很少再到凡间来了,不过这次受了小辈之托,只好跑上一趟。”
“大王若是有事尽管开口,”这个土地十分上道。
“南京城里有我一个小辈,当年他父亲与我有恩,现在他正在修炼请神之术,你应当见过他了吧。”
“原来那位小哥是大王的子侄,果然是一表人才,不知有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
“你也知道,请神很不容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他一些方便呢?”
听到坎离蛇提出的要求如此简单土地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好说,以后只要是贵侄召唤小神立刻前去就是了。”
“那是不是每次请神都可成功了呢?”坎离蛇知道土地配合的确能够大大提高张守义做法成功的概率,但是好像这还不能保证有十成的把握。
“这恐怕不行,说到底贵侄还是**凡胎,做法成不成功主要还是要依靠他的修为,”看到坎离蛇皱起了眉头土地立刻开动脑筋,“除非…”
“除非怎么样?”坎离蛇不耐烦地问道,以他这样的大妖怪在面对土地这样的小神时十分容易丧失耐性,更何况这个家伙还在卖关子。
“除非结成血亲。”土地本有些不太愿意说出这个方法,不过思量之下还是应付面前的这个妖怪更加紧急。
“结为血亲?”坎离蛇不大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错,只要贵侄与我结为血亲,以后我降临其身自然就变得非常容易,而且以后他如果到了其他土地的地盘,别人看在他是我亲戚的面上自然也会照顾一二。”
“这个血亲该怎么结呢?”
“明日午时让他到我的庙中,以刀划开手掌与我的神像合掌而对,到时我自然也会释出自己的血液,这样即可结为血亲,功成之后贵侄也就有了半神之体。”因为要放血帮助张守义,所以土地最后不忘出言为自己邀功。
“半个土地神而已,”坎离蛇在心里说道,同时在心里想着该如何说服张守义明天午时去做这件看起来很荒唐的事情,“如此真实有劳尊神了,下次有机会定当重谢。”
坎离蛇施放催眠术的时候必须依靠张守义的眼睛作为载体,所以想要催眠张守义就不可能了,虽然它也想到利用张守义照镜子的时候让他自己催眠自己,不过张守义平时梳妆都是用普通的铜镜,他包中的宝镜从来不拿出来招摇,因此坎离蛇觉得依靠那样的反射强度法术八成要失败。
反复考虑之后坎离蛇决定还是用托梦的方法来通知张守义,于是这天晚上张守义连续做了一串光怪陆离的梦,可是坎离蛇没想到张守义这个人一旦醒来就会把梦境完全忘掉,结果这个好机会就让他给白白的错过了,坎离蛇只好一边在心中咒骂一边找到土地改掉约会的时间,土地公公倒是很好说话,答应只要是午时那一天张守义来都可以。
坎离蛇知道虽然土地说的很客气,不过最好这件事不要拖得太长,毕竟是自己在求对方,如果老是把土地晾在一边他肯定会认为张守义拿他不重视。
既然张守义睡得太死坎离蛇只好找出一两样他不怎么熟悉的法术来通知张守义,这天张守义正在洗脸突然间室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同时铜镜之上也蒙上了一层水气,在水气之中现出了那么一行小字,张守义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过之后张守义明白这是一篇练功的法门,不过与它出现的形式一样看起来这东西与正大光明好像不怎么沾边,功法的练习方式十分简单,可是按照镜子上所说效果却是非常惊人,看了以后张守义不免有些动心,不过他从来没有听说有用血祭土地神的做法,因此是不是应该按照镜子上所写的去做他还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