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救命蟋蟀 下
林灵看到张守义施法失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禁皱起了眉头,两人的关系在这段时间并无多大进展,实际上当林灵的女儿身被揭破以后张守义反而变得缩手缩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倒不如以前了。
“不就是一只蟋蟀吗?回头再给他弄一只也就是了。”
实际上张守义这个时候正在向土地神请教,自从他研习请神术以后已经多次请土地上身,不过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还从未和土地爷见过面,每次都是由林灵或者铁川他们负责发问,结果往往不怎么合他的心意,所以张守义已经在尝试在保持神智的情况下请神上身,这一次他的蟋蟀突然变得这样反常实在透着一些古怪,所以张守义决定自己亲自来问一问。
做起法来的张守义很快就有一次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根据潘十信所说这里就是施法的岔路所在,如果精神一旦放松就会完全被神的意识所掌控,因此在这个时候就必须努力地保持自己的意识,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各种喜好一一的幻想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东西是土地不喜欢的,这样他自然就会避开这一部分,而张守义则可以借助这种**让自己保持清醒。
就这样张守义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的脑袋撕裂,而他也听见自己的嘴巴在说着不是出于自己脑子的语句。
“年轻人,不简单嘛,这么快就把你师傅的本事都学会了。”土地当然知道张守义的学习成绩能够进展如此神速完全是自己卖关系、开后门的功劳,不过面子上还是要夸一夸他。
“您就是土地神?声音和上次不大一样嘛。”
“上次我用的是你师傅的身体,声音当然和这次不一样,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刚才我的蟋蟀莫名其妙地死了,还想请公公帮我查一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张守义急忙说道。
“一只蟋蟀,”土地的语气有些不悦,他开始准备搜索自己的记忆,“什么时间?”这些内容他刚刚看过,对于一般人来说刚看过的东西当然印象最深,一旦说起来肯定也是张口就来,不过土地神则有所不同,他的工作使得土地必须记录海量的信息,不过对他来说同样心无二用,所以如此庞杂的内容即便都被他记在心里也不可能像平常人一样脑子一转就想到那些需要的资料,所以土地在不那么忙的时候往往会把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里整理一遍以建立一个简单的索引。可是刚发生的事情就只能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那里,这个时候如果需要查问土地就需要把刚才所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在脑海中放映一遍,因此为了提高检索的效率他就需要张守义为他限定一个时间范围,同时指出一些要素以方便他在快速浏览中找到需要的片断。
“大概一柱香之前。”
“这是起始时间还是终止时间?”
张守义想了想,“应该是终止时间。”
“那起始时间呢?”土地有些不耐烦,他不太喜欢做这种检索。
张守义有些拿不准,如果只是想问一问蟋蟀的事情那只不过是一杯茶的功夫,不过他不知道整件事情是不是应当追溯到他开始做法的时候,一番斟酌之后张守义决定先从近处问起,“起始时间嘛,应该是一拄香加一盏茶之前。”
“好的,关键画面是张守义和方青蟋蟀,”土地运起神功,立刻一连串杂乱无章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飞速地闪过,浏览完毕之后土地皱起了眉头,“一共有一千三百七十二段符合查找的条件,这个小子真是麻烦,非要去查这些没有整理过的东西。”未经过土地整理的资料是以时间为轴将方圆十里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按顺序记录,对于一个不了解这种记录方式的人来说这等于是一本天书,因为很有可能前面一段正在描写某某老爷解开了他丫环的亵衣,后面一段就可能跳到王婆和卖肉李屠户之间的讨价还价上,看这样一部以分秒为单位的编年史很容易就能把人整疯。
当然土地面对这样的信息不会像一般人那样茫然无措,这些东西毕竟都是他记录的,不过要他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录中读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仍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你想问那只方青从竹筒里跳出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土地这一次用较慢的速度把那一千三百七十二段记录又浏览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实际上竹筒炸裂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它一直呆在竹筒里睡觉。”
“那竹筒为什么会炸裂?”张守义急忙问道。
土地找到竹筒炸裂的记录然后两手一摊,“不知道,记录上只有竹筒炸裂,却没有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就是说不是可见外力让竹筒裂开的。”
这是张守义第一次自己来询问土地,可是结果却很不理想,他只好接着向后问,“那大将军跳出来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呢?难道它好好的就开始又飞又跳?”
这一次土地回答的非常明确,“一只金蛊冲进了方青的身体之后它就开始在空中发疯了。”
“金蛊是什么东西?”
这一次土地调阅了陆先生平时的谈话,其中很有一些是用来描述金蛊的用处的,当他复述出来之后张守义立刻大惊失色,“这么厉害的虫子?大将军真可怜,怎么会这么巧就正好一头撞上,你刚刚说蛊虫是南方蛮荒之地人们饲养的东西,为什么这里也会有,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
“因为这支蛊虫是陆先生养的?”
“陆阶,我就知道是这个混蛋,”张守义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放这么厉害的金蛊出来肯定不会是为了对付我的大将军,他是想害我,没想到这个混蛋如此毒辣。”
土地把陆先生在屋中的记录调出来看过之后点了点头,“应当可以这么认为,当时你设坛做法他似乎很害怕。”
“我有什么狗屁法术,等将来我真的练成一两样强力的咒法一定先拿这个混蛋开刀。”张守义狠狠的说道,“肯定是大将军察觉到蛊虫要来害我它才舍身救主的,它们都属于虫族,相互之间肯定要敏感得多。”张守义作出了新的判断,然后他又问土地,“我那只大将军还有没有救?它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根据记录你的方青还没有死。”
张守义有些纳闷,“难道每只虫子的生老病死你都会记录?”
“那倒不是,我们关心的主要还是人,你的方青之所以会被记录因为它是你的宠物,它的生死对你产生了影响,所以必须记录,一般的虫子是没有资格的。”
“原来如此,”张守义点了点头,“能够被天庭记录在案,我想这对大将军也算是一点告慰吧。大将军为我而死,我一定不会忘记它的。”
就在这时林灵捧着一个蛐蛐盆兴冲冲的闯了进来,“守义兄,你看看这只蟋蟀怎么样,”进来以后看到张守义的样子她不禁一愣,“在请神啊,太好了,我正好有不少事情要问土地神呢。”
张守义不愿意让林灵东问西问,急忙恭送土地神归位,同时岔开了话题,“什么蟋蟀?”
林灵被这么一问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了怀中的蛐蛐盆上,“你看,”她把盖子一下子打开,张守义探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只蛐蛐有这样的一对大牙,脑袋也大的有些不成比例。
“这东西真的能拿来斗吗?”
“怎么不能,到现在为止就没有遇到它一合之将,利害得不得了。”林灵骄傲的说道,这只蟋蟀是她刚刚花重金买来的,不过即便有钱这样的异品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的,所以林灵刚一拿到手就急忙跑来,一方面是为了安慰张守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炫耀一下,毕竟张守义曾经嘲笑过她养不了好蟋蟀。
张守义又仔细地看了两眼,以他的见识还弄不清这只蟋蟀究竟是什么品种,如果是在请神之前张守义或许会因为得到这只异品蟋蟀而感到欣喜若狂,不过这会知道了大将军是为了救他而死,那只蟋蟀在张守义的心里也就不再是一只宠物那么简单了。“确实是好蟋蟀,恭喜你了。”
“送给你了,怎么样,我够意思吧?”林灵轻轻地把蛐蛐盆推了过去。
没想到张守义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大将军是不可替代的。”
自己一番好意竟然被拒绝,这让林灵很不高兴,“不就是一只蟋蟀嘛,干什么摆出那样一幅苦瓜脸,送一个更好的给你还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不想怎么样,”张守义摇了摇头,“只是我这几天没有兴致斗蟋蟀。”
“看不出你还这样**旧,”林灵看在张守义痛失亲虫的份上原谅了他,“你如果不要以后可别后悔,现在各处的蟋蟀已经开始斗起来了,用不了多久那些上品就会被拿出来较量,到时候你手中没有一员大将只怕走不了几个回合就要败下阵来。”
张守义苦笑了一下,“今年我恐怕是没有心情去斗蟋蟀了,那几只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了。”
“真的?”林灵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连这样的异品都能送给我,足见我们之间的情谊,怎么反而怀疑起我来。”
“也是,那我干脆就让它们斗上一斗,你说怎么样?”
“都已经送给你了,那就随你做主了。”
这段时间林菱和铁川他们经常在一起斗蟋蟀,他们也没有职业玩家的那么多讲究,对他们来说斗蟋蟀就是把两只蟋蟀关在一起就是了,经过这样一番比斗立刻显出了林灵这只蟋蟀的不凡,它不管对上什么样的对手都是一夹了事,而经它一夹对方基本上都是大牙受伤、无力再战。
“怎么这么不经斗,”林灵疑惑地看了张守义的屋子一眼,“不会是他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却养了一窝废物吧?你们用他这几只斗过没有?”
铁川和拜月一起摇头,张守义以前对这些蟋蟀宝贝得很,就在这时林灵的蛐蛐再一次获胜,昂起了大钳高声地鸣叫,其他的蟋蟀则噤若寒蝉,都没有胆量再和这个怪物一较长短。突然之间一阵清亮的鸣叫从另一张桌子传来,林灵他们探头一望只看到张守义的那只方青正在昂首鸣叫,似乎是在向敌人发出挑战。
“叫你们少爷出来,”林灵可不认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自己的蟋蟀既然有了刚才的战绩只怕可以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这只方青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它的对手,所以她并无再来一场比赛的意思。
张守义一听说蟋蟀又活了过来几步就冲了出来,一把把装蟋蟀的小盒抓在手中,再也舍不得松开,看到他激动的那个样子林灵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怎么样,这两只蟋蟀可是对上了,敢不敢让他们斗一斗?”
张守义急忙摇头,“大将军今天受了伤,以后再说吧?”
林灵笑了笑,她本来也只是想挤兑一下张守义,并没有真的想毁掉张守义的这只蟋蟀,可是没想到听了张守义的回答他怀中蟋蟀的叫声却突然大了起来,张守义看了它一眼,“怎么?你那么想斗?”他犹豫了一下,虽然他并不知道刚才的战果不过一想到那只蟋蟀的一双大钳张守义也觉得胜算渺茫,不过转**一想斗蟋蟀也斗不死,既然大将军如此好战干脆就让它上去一博,“那就斗一斗好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全都面色大变,铁川刚忙轻拉张守义的衣角,张守义扭头笑了笑,他现在已经不打算拿这只方青出去赌赛赢钱了,所以斗与不斗他更愿意尊重蟋蟀自己的意思。
看到张守义把蟋蟀放入斗盆林灵再一次提醒他,“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啊,一会斗出个好歹来可不要怨我。”
“不会怨你的,蟋蟀本来就是斗虫,就算斗死了也是善终,毕竟这些小虫过不了冬天。”张守义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灵把蟋蟀刚一放入两只蛐蛐就顶到了一起,经历了刚刚几场沉闷比赛大家一见到如此精彩的场面立刻都是精神一振,铁川和拜月干脆大声的喝彩打气起来。
经过几次翻腾扑闪之后方青的动作越来越快,对手渐渐地跟不上它的步伐,最后让方青一口咬住了后颈,再也不肯松开。
这种情况在张守义这些人的业余斗蟋蟀生涯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平时两只蟋蟀胜负以分之后很自然地就相互分开,失败的躲在一边,胜利者则振翅高唱。今天这样狠狠地咬住似乎是要不死不休的情景让他们都慌了手脚,用蛐蛐草怎么撩拨都没有作用,等到好不容易将两只蟋蟀分开林灵的那只不可一世的蛐蛐已经蹬了腿,事故发生的太快,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那只方青接下来的行动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它并没有如一般蟋蟀那样用鸣叫来宣示自己的胜利,反而再一次来到战败的敌人旁边一口就咬了下去,林灵扭头看这张守义,“你竟然拿一只母蟋蟀来斗?”
张守义也知道母蟋蟀是会吃公蟋蟀的,但是这只方青显然是一只百分之百的爷们,“这怎么可能是只母蟋蟀呢?你看看他的样子,哪有一点象母的。”说完这话张守义不禁偷望了林灵一眼,因为面前就有一群公母不分的典型,可是人和蟋蟀实在联系不到一起,所以这个**头只不过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只方青的食量甚大,很快半只蛐蛐已经下了它的肚,林灵突然觉得身上汗毛直竖,“你还真能吃啊,一顿饭就吃了六千两银子,了不起。喂,我怎么觉得你最近邪的利害,连带你的虫子都一身的邪气,把它扔了吧。”
这个建议张守义当然不能接受,在他看来同类相残虽然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这毕竟是一只昆虫,拿人的道德观**去套在它的身上当然是十分可笑的,看到张守义不听从自己的劝告林灵也无可奈何,只能为自己那一大笔打了水漂的银子暗自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