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早就知道了
这时,洛逸也凑了过来,眼中是明显的兴奋。
“好啊。”
嵇灵应了下来,一旁的嵇鸣一噎,话止在嘴边。
“你也是惯着她,不怕出问题。”
嵇鸣有些无语,将怨气转移到了一旁的嵇尘身上。
“……她向来有分寸。”
嵇尘脸色变了变,但并不是很担心。
“随你们吧!”
看着几个孙儿都是跃跃欲试,嵇鸣也懒得再管,挥袖坐到了一旁。
他们在一起过了年夜,直到第二日的钟声响起,黑夜中再次燃起了烟火,鞭炮声不断,展示着热闹和喜悦。
嵇灵将两个昏昏欲睡的孩子放回床上,却是抬脚去了另一处。
嵇家族地北侧,她走进了那个凄清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抹很微弱的烛火。
“戚音。”
她推开房门,喊出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她的母亲,又是她的仇人。
“嵇灵。”
戚音此时正缩在墙角,听到她的声音身躯一颤,抬头时却是眼神冰冷,直呼其名。
“沦落至此,你也是打了一手烂牌。”
嵇灵看着她如今的景象冷笑了一声,堂堂曾经的嵇家主母,现在却在一个破院子里连盘炭火都没有。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你。”
即便已经狼狈不堪,戚音依旧没有给自己的女儿一点好脸色。
“可惜我还是在这里了,如今的主宰者,是我。”
嵇灵并不为戚音的讽刺所动,这么久过去了,她早已不在意这份所谓的母女情谊。
“嵇家少主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戚音并不在意,已经不会有更糟糕的处境了。
“不,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嵇灵勾起了势在必得的笑容,让戚音有些错愕。
“你和戚家没有做成的事情,我会成功。”
她直言了自己的目的,戚音眸光微动,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恨意。
“你自己又算什么好东西,凭什么这么正气凛然地湮灭了戚家!”
戚音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却腿一软摔在了床上,嵇灵当初就是以谋逆的罪名让戚家满门抄斩,她还当嵇灵有多忠心耿耿,没想到也是一样的目的!
“是啊,很不公平,但可惜,我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嵇灵笑得妖冶,脸上浮现了前所未有的嗜血锋芒。
“我嵇灵,不需要算计亲人来夺取江山。”
况且,她的目的不是推翻皇朝,而是让天下易主。
她冷声落了一句,抬脚踹翻了一旁的花瓶,与碎片共同出现的,是被戚音藏了很久的信件。
“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她讽刺地笑了笑,正要捡起那些信,却见戚音神情骤变,跑下床要拦她,嵇灵轻而易举地将她推开,点了穴。
戚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捡起了那些信,令嵇灵意外的是,这不是什么通敌的证据,而是情书。
“真是缠绵。”
嵇灵随意翻了几下便看不下去了,只是信上落款的人名,令她有些意外。
而更令她恶心的是,这些信所记录的时间,比她的出生还要早,甚至,迫近了嵇尘出生前。
所以,不是父亲先变了心,而是戚音先背叛了他。
她没由泛起了恶心,若不是这张和父兄极为相似的脸,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哪里来的野种了。
“你既然那么委屈,当年又何需嫁入嵇家?”
嵇灵将那些信扔到了戚音脸上,沉寂已久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戚音唇瓣发白,看着那些信件没说话。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来替你说。”
“因为你们的戚大将军府日渐败落,需要嵇家的支持,更是因为你那相好有野心没本事,需要踏着父亲的位置向前。”
“你早就算计好了,你骗了父亲,让自己嫁进了嵇家,拿着嵇家的东西给你的老相好铺路!”
嵇灵气得发颤,父亲可从未亏待过她,可对方却从头到尾都是算计。
“你怎么就……”
“灵儿,别说了。”
嵇灵怒不可遏,却突然被人打断了话语,她倏然转身,身后是她的父亲,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嵇灵一怔,这所有的一切,最难堪的始终是嵇鸣。
“你回去吧,不必再来了。”
嵇鸣平静地落了一句,千疮百孔的心却不能抑制。
他对自己的真心错付早有猜测,却愿意一叶障目不去深究,因而才会将那份情感践踏,只是所有的真相暴露在眼前时,还是心痛到要窒息。
他嵇鸣,天之骄子,一出生便坐拥别人奋斗十几辈都得不到的东西,再寄心社稷时,更是心高气傲,对无数世族贵女不屑一顾,而他当年是为什么选中了戚音的呢?只因为她当时给了他一颗糖。
年老才发现年少时天真愚蠢,嵇鸣自嘲地笑了一声。
“父亲……”
嵇灵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落寞的神情,她的父亲是骄傲的,是强大的,甚至是不可一世的,但不应该是暗自伤神的。
“听话,你先回去。”
嵇鸣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推出了房门。嵇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
他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那些信,随手扔进了火炉。
“你早就知道了。”
戚音盯着她,语气是笃定。
“是啊,但我不能让自己的嫡子沦为笑话。”
嵇鸣轻笑了一声,他没有那么宽宏大量,但嵇尘已经出生了,嫡子的身份,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他早有预谋让戚音自动退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妾室,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不上心,好几年才发现。
他怀疑过嵇灵的身份,甚至在她出生时就想亲手掐死她,但看着那张几乎和嵇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又下不去手了。那是他的女儿,不是他们的。
为了两个孩子的身份光彩,他冷眼旁观戚音占着位置离开,直到她交出和离书,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嵇鸣……”
看着他步步逼近,戚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原本,我觉得留着你会让两个孩子看上去好一点,现在我发现,是根本不必要了。”
他冷声落了一句,在新的一年的晨光出现之前,送走了他年少时最大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