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总算跌了
这是第二次提前下班，同事们不仅很适应，而且很欢迎。他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讨论等会儿去哪儿玩。
多出来两个小时呢。
胖子急急忙忙把笔记本扔进抽屉，凑到陆思盈身边，一脸讨好地道：「思盈，你什么时候去看车，我陪你去。」
「你的审美和思盈不搭。」
说话的是一个叫何大江的同事，据他自己说，他家祖祖辈辈住在长江边，他父亲希望他的胸怀像长江一样宽广，所以给他起名大江。
他白白净净瘦瘦高高，是胖子嘴里的「小白脸」。
胖子怒而回头，道：「你一个小白脸，审美和思盈更不搭。」
「胖子，我劝你善良。」
眼看两人吵了起来，陆思盈息事宁人般道：「好啦，我周六去看车，一起去吧。」
两人异口同声道：「他就算了吧。」
苏醒拎电脑包准备离开，听到这一句，没忍住，笑了。
胖子怒道：「你……」
他本来想说你一个端茶倒水的笑什么，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现在的苏醒可不是以前那个打杂的青年，他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自己得罪不起。
陆思盈有些尴尬，道：「我还没想好买什么车呢。」
苏醒推门而出，把热热闹闹的讨论声关在身后。
打车回公寓，做好明天的工作安排，苏醒关电脑，穿羽绒服出门，在附近逛了一圈，天黑回去时，手里提一条鲫鱼和一把青菜。
没错，他打算自己做饭。
公寓有一个厨房，很小，大概两平方，不过厨具挺齐全。
电饭锅里煮着饭，灶上炖着鲫鱼汤，厅里电视播着广告，苏醒半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饭熟。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鲫鱼汤和一盘青翠欲滴的青菜上了桌，苏醒吃得很慢，直到新闻联播结束，他才放下碗筷。
…………
散户大厅的人又多了些，似乎都是熟人，互相打招呼问候，嘈杂得很。
苏醒路过的时候被声音吸引，进来瞧瞧，一看，嚯，这里不是菜市场，是茶楼啊。大爷大妈们在休息区，也就是放一排排固定塑料椅的区域摆开茶具点心，喝茶吃点心讨论股票，别提多惬意了。
人还在不断进来，有人嫌他挡在门口，道：「小伙子，往里让让。」
苏醒看手机上的时间，8点52分。
他刚转身，差点被一个光头中年男人撞了，幸好他身手敏捷，闪避及时。
光头一脸戾气瞪他一眼，大步冲向电脑区，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焦急地喊：「你听我解释——」
敢情自己受了池鱼之灾啊，苏醒摇摇头，避开进来的人们，坐电梯去二十楼了。
…………
9点30分。
新潮软件5.69元开盘，随后翻绿，以几分钟跌一分钱的速度，慢慢往下探。
赵强死死盯着盘面，嘴里喃喃道：「跌停！给我跌停！快点跌停。」
总算翻绿了，老曲心头一松的同时，道：「时专家不会错的，他说庄、家出货，那就是出货。你还赚了。没亏就好。」
赵强总算搭理他了，狠狠道：「没亏就好？你要不打电话让我卖，我多赚一个涨停！」
你不会要我赔你一个涨停吧？老曲无奈了，他也是好心。
赵强眼睛都红了，道：「我里头三万元，一个涨停就三千，不，涨到这个程度，不止三千，得三千多。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三万元是你下岗的补偿款，你还指望它赚钱养家给你儿子交学费呢。」
老曲是真知道，这事，赵强不知说多少遍了。
赵强道：「那个时适意真这么说？」
「对。」
「他有没有说卖掉新潮软件，买哪只股票？」
老曲小心翼翼道：「他昨天推荐奕安科技，说连续四天一字涨停，有庄、家建仓，一字涨停打开时可以适当买进。」
一字涨停那是开市就挂在涨停榜了，买一堆巨量，散户根本没有机会排到，时适意才建议涨停榜打开时买进。
赵强心疼地道：「最少买贵四成。」
老曲赶忙道：「我刚才瞧见，奕安科技今天打开了。」
他在大屏幕看的，成片的股票一闪而过，也没看太清楚。
连续四天一字涨停的股票，那是大热门，多好的话题，不蹭热度岂不可惜？电视台的股票专家每天节目一开始，必点评这只热门股；打开报纸，《证券报》也好，地方报纸也好，只要有股票专栏的，都必须点评一下。
甚至有专家说，这是今年的黑马。
一夜之间，它的代码在散户之间耳熟能详。
赵强输入这只股票的代码，发现它高开2%。
果然打开涨停了。
赵强心头激动，再次和老曲确认：「真能买进？」
涨得多风险高啊，老曲不敢说得太满，万一亏了，光头赵强非拿菜刀砍、死自己不可，他道：「时专家是这么说的。」
时专家说的，不是我说的。
赵强一咬牙：「那就买！」
打单后，他一直不停念叨：「快点成交！快点成交！」
赵强确定帐户里有这只股票，才放心地吁了口气，随即想到这两天对老曲不太友好，摸摸光头，不好意思地道：「老曲，那啥，你别往心里去啊。」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周六这顿酒，看来没指望了。老曲也松了口气。
…………
苏醒盯着盘面，看着新潮软件一点点往下跌，这几天积累的获利盘纷纷回吐，嘴角微微上扬。
11点30分，休市，新潮软件跌4%，以5.46元收盘。
「好了，大家放松一下。」
随着苏醒话音落下，办公室的气氛明显松快很多，有伸懒腰的，有起来倒水的，还有喊饿，打听叫外卖没有的。
唐雨生对苏醒道：「没有发现昨天那样的大单。」
按理说，他们和王建国签了协议，不可能有另一个庄、家，不过，世事难料，多一个心眼并不为过。
老唐靠谱，苏醒笑着点点头。
喊饿的同事发现没人叫外卖，抱怨起来，道：「谁去买一下？」
下楼去买，比叫外卖快。
同事们都道：「你去。」
那位同事很怀念苏醒被使唤得团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