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望你忘怀

第十六章 望你忘怀

程澈他们三个实习生终于有资格带着工作牌出入报社大楼,虽然工作牌上依然清晰地写着“实习记者”四个字。用凌晨的话来说,三个备胎终于有机会上路了,被高洁一个白眼呛回来了,“你有没有常识?备胎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替换一下,用完之后要及时更换成原厂胎。就你这破文学比喻水平,十年也写不出一篇像样的新闻!”

凌晨和高洁依然是互相看着不顺眼,说不了几句话就像两个要爆炸的高压锅。但很明显凌晨口才不如高洁,最后一回合经常是高洁说完扬长而去,留凌晨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像一头暴躁的狮子。

这天凌晨刚和高洁吵完架,前辈让他们去跟进一个医疗纠纷案件,一个病人在手术后一天突然死亡,病人家属坚持自己亲人死亡属于医疗事故,认定是主刀医生在手术过程中有过失行为,要求院方和主刀医生赔偿,已经找了律师。

程澈和凌晨快速收拾好东西分头行动,一个采访死者家属,一个想办法采访院方负责人。中午碰面汇总资料的时候,凌晨说:“这些死者家属虽然很让人同情,但是回答问题几乎滴水不漏,一看就是有高人指点过的,这个医生,凶多吉少啊。”程澈说:“院方建议尸检明确死因,家属不同意,所以是不是医疗事故现在还无法下结论。不过,既然要打官司,尸体解刨应该是避免不了的了,咱们这几天就密切关注这个吧。”

三天后卫计部门介入,家属同意尸检,让程澈和凌晨大跌眼镜的是,有几家媒体爆出涉事医生有婚外情,对方是该医院的一名住院护士,甚至有两家周刊像是写小说般地创作了很多狗血剧情,还“大胆”推测是因为病人家属在手术前没有送红包,医生才在手术过程中敷衍了事导致了这场悲剧。程澈皱着眉头说:“医生的私生活与这起医疗纠纷有什么关系?这时候爆出这种事,很明显就是有意转移大众视线。”她想了想,对凌晨说:“我们赶快到医院,医疗事故鉴定结论应该已经出来了。”

他们刚进医院门诊楼大厅,就看到大厅正中间摆着一个灵堂,十几个穿着丧服的人跪在地上哭天抢地,有院方的人一直在和他们沟通,但似乎没有效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凌晨压低声音对程澈说:“这家人找的律师看来对这种案子很有经验,通知了这么多媒体,这种时候,先不管是不是医疗事故,医院就是迫于舆论压力和医院形象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程澈和凌晨赶到院方办公室,本来以为一定是门庭若市,没想到只有寥寥四五家媒体关心鉴定结果,院方负责人拿出当时的手术记录,医疗事故鉴定结果等材料,无奈地说:“病人突发死亡是术后并发症,不是医疗事故,不是我们医院的责任啊!”程澈问负责人那现在那位主刀医生在哪。负责人一脸愁容,“现在爆出他这么多事情,怎么可能再让他回医院,迫于各方压力,院方领导决定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他不服院方决定,情绪很激动,昨天跟院方领导起了冲突,今天早晨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凌晨说:“那位医生人品怎么样,真的像有些媒体说的那样吗?”负责人有些为难地说:“关于他的私生活,我不好评价。我是和他同一年进的医院,虽然平时没有什么机会沟通,但是我知道他的专业和医术水平在他们科室是数一数二的,主刀过很多大大小小的手术,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也没有收到过患者的投诉。每次下乡扶贫义务出诊捐款捐物的,他都是身先士卒。唉,这么一闹,他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凌晨问负责人能不能把那位医生的电话给他们,负责人果断地拒绝了,说这几天记者不断给他打电话逼问他的私生活,他已经快崩溃了,不可能再接受采访了。凌晨说:“他既然是冤枉的,就不应该被大家这样舆论攻击,而且你们院方也不应该背这个黑锅。”见负责人还是有些犹豫,程澈说:“请您相信我们,我们是记者,我们只会关注事实的真相,而不是和事实无关的隐私,我们会如实报道这个医疗鉴定结果。仅此而已。”负责人最后还是没有同意,凌晨不死心,临走的时候悄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塞到负责人手里。

本来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谁知晚上负责人居然打来了电话,说他私下和那位医生沟通了一下,那位医生同意接受采访,但只接受电话采访。凌晨和程澈猜测,可能是他们和院方负责人说的话让那位医生觉得他们没有偏见,至少是没有恶意的偏见,还可能他被外界恶意揣测这么久,也想有个地方诉说自己的委屈吧。

电话采访开始,程澈详细问了他关于这次手术的过程,基本和他们了解到的一致,说到红包问题,那位医生激动地反驳:“绝对是无中生有的杜撰!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发誓!我们医生和你们记者一样,这样的工作都是发不了财的,如果发财,那一定是良心换来的。我始终牢记我是一名医生,我做的每一台手术都尽心尽力,对的起我的良心。但是,手术不是万能的,而且手术本身就有风险,这是现在医学水平的局限,不是任何一个医生可以左右的啊!”电话那头传出了低低的抽泣声,“我为了这台手术,连我儿子的生日都没有陪他过。”程澈等他平静了问他有没有什么人能证明当时他拒绝了家属的红包。他想了想说,家属给了他两次红包,一次在办公室,同事可以证明,还有一次在手术室门口,应该监控可以看到。随着采访的深入,程澈可以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由充满怀疑到慢慢放松下来。采访结束凌晨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他顿了顿,竟然开始主动说起被其他媒体当做重点渲染的“婚外情”事件。

“我和我妻子结婚十二年,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医生这个职业,外表看来光鲜受人尊敬,但到底有多苦有多累压力有多大责任有多重,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忙起来的时候简直是没白天没黑夜,几乎没有节假日,能陪老婆孩子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由于专业特殊性,有什么压力也没办法跟家人说,说了他们也没办法分担,加上聚少离多,我和我妻子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可以聊。去年年底,我妻子和我提出离婚,我同意了,因为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讽刺的是,因为没有时间,我们迟迟没有去办理离婚手续。我和李护士因为经常要在一起加夜班,由于是同行,工作压力大的时候跟她说一说,她能体会我的苦闷也能帮我疏导一点压力。一来二去,我们之间就有了感情,但绝对不是外界猜测的那种肮脏的关系,而是惺惺相惜知己般的感情。对方律师不知道怎么了解到的这些信息,加上媒体添油加醋的报道,我现在的形象已经是一个道貌岸然抛弃妻子草菅人命的混蛋,我大概这辈子也不可能洗清自己了,对于家庭,我的确亏欠,但是这个手术,我问心无愧。”

程澈和他说私生活的部分,因为他们无法核实,所以抱歉不能报道,只能如实将现有可以证明的事实报道出来。医生说有为他说话的一家报社,他已经很满足了。

采访结束,程澈和凌晨去医院核实了那位医生两次拒绝红包的证据。回报社的路上,凌晨有些感慨地说:“我现在有点害怕了。”程澈有同感,“我也有些害怕了。”凌晨看看手中的笔,“我觉得手中的这只笔重千斤。这只笔既能声张正义,也能轻易毁掉一个人的清白。”程澈同意他的话:“所以,我们在落笔前要慎重再慎重,谨慎再谨慎。让这只笔成为只为事实发言的话筒,而不是成为杀人不见血的刀。”凌晨说:“咱们这次的稿件虽然有些晚,但迟来的正义终归也是正义。”程澈点头,“咱们今天晚上加个班把稿件赶出来,明天一早给前辈审核过就可以尽快见报了。”

回到报社,凌晨负责整理采访资料,程澈负责写稿。凌晨边看稿边疑惑地问程澈,“咱们既然是为那位医生正名,为什么不连‘婚外情’也一起帮他澄清一下呢?”程澈说:“你忘了咱们今天路上说的话啦?关于他的私生活咱们无从调查,如果有他的妻子或者什么证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咱们可以再发稿件,但现在咱们是要向大众告知,此次医疗纠纷不是这个医生的过错,至于他的扶贫下乡义务出诊捐款捐物都有记录证书锦旗什么的可以刊登出来。”凌晨一拍脑门,指着程澈说:“你以后一定要时时提醒我,免得我被人三言两语就说服替人家写好话,而不是用证据说话。”程澈收拾好东西,关了灯,笑着对他说:“咱们互相提醒。不早了,快回家吧。”凌晨抬起手看看表,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十一点半。他打了个哈欠,“今天太晚了,我去明徵那儿蹭一晚。”

程澈把写好的稿子拿给前辈看,前辈问她,这些内容都经过核实了吗。程澈把相关证明材料的照片或者复印件都拿给前辈过目,前辈点点头表示对她和凌晨的工作表示满意,然后笑着对程澈说:“做好被投诉的准备吧。”程澈不解。前辈摆摆手,“没事,你去忙吧。”

稿件刊登的第二天,报社就收到好几个投诉电话,有的是抗议报社为“出轨渣男”辩解,有的抗议报社颠倒黑白不为弱者发声而是和医院沆瀣一气。程澈和凌晨向前辈求助,前辈嘿嘿一笑,“任何事情都有代价,这大概就是说真话的代价吧?重要的是你觉得值。你们觉得值吗?”程澈和凌晨异口同声坚定地说:“值!”前辈手一扬,“那还有时间纠结?干活儿去吧。”

三个月实习期结束后,程澈凌晨和高洁正式成为报社正式员工,程澈和凌晨依然是在采编部,高洁却去了广告宣传部。凌晨听到这一消息,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终于可以不用和那个‘大背包’一起工作了。哎,你别说,那‘大背包’最适合的部门还真的非广告部莫属。”程澈问他为什么叫高洁师姐“大背包”。凌晨拍手大笑,“哈哈,因为‘大背包’能装啊!多贴切!”程澈哭笑不得,“你呀!”凌晨破天荒地拿起了抹布开始有模有样地擦拭自己的办公桌,大有辞旧迎新的架势。不用天天看到高洁的凌晨接下来的日子心情大好,工作的时候热情高涨,下班就当大灯泡跟着程澈和明徵蹭饭吃。

有天晚上,程澈开着台灯倚在床头看书。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深夜里这突兀的敲门声让程澈不寒而栗。她披上衣服走到门口,鼓起勇气问:“谁啊?”门外的人大喊,“快点给我开门!”听声音那人像是喝醉了酒,程澈说:“你走错门了,这不是你家。”谁知门外的人还是不肯走,倚着门边拍边喊,程澈很害怕,因为一道薄薄的门似乎无法阻挡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她颤抖地拿起手机拨通物业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程澈把桌子书柜都搬过来堵在门口,当她正要准备报警的时候,门外似乎没有了动静。程澈躺进被子,一夜不敢合眼。

早晨明徵来找程澈,听到是明徵的声音,程澈赶紧跑去开门。明徵看到堵在门口的桌子书柜问程澈怎么回事。程澈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跟明徵说了一下。明徵听完沉默良久,脸上是悲伤的表情,“遇上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真的把我当你男朋友了吗?”程澈有些慌张地解释,“这不是没有什么事吗?而且太晚了,我不想打扰你休息。”程澈刚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她看到明徵脸上迅速黯然下来的表情。

明徵没有说话,默默帮程澈检查了一遍碰锁,然后把桌子和柜子搬回原位。程澈知道自己无意中又伤害了明徵,她刚想跟明徵解释。明徵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遇上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会立刻到你身边。听到了吗?”程澈点点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慢慢抬起来抱住明徵。

林韶工作的城市离程澈的城市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林韶周末没事的时候就开车来找程澈。

这一年的秋天因为气候的原因,明徵断断续续地干咳了小半个月不见好。利用周末休息的时间,程澈买了两颗蜜柚,用蜂蜜熬了两瓶柚子茶给明徵送过去。

明徵身上披着毛毯手上拿着纸巾盒给程澈开门,整个人无精打采,他的咳嗽更严重了,似乎还有一点发烧。程澈给明徵量了体温,找出药喂他吃上,给他掖好被子。得知明徵一天都没有吃饭,程澈下楼买了菜和鸡蛋。虽然程澈小心翼翼尽量不打扰明徵休息,明徵还是可以听到厨房程澈忙碌的声音。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从阳台上暖暖地洒进来,明徵闭上眼睛听着厨房里的声音,也许是退烧药的作用,也许是自我催眠,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和程澈永远生活在一起,如果能这样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地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程澈,我能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她做了她所有能做的,她没有错,她只是不爱你。”梦里的另一个自己说。明徵满头大汗突然被惊醒,心像是被用力抛向井里,深不见底,寒冷入骨。

明徵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跑进厨房,看到程澈在认真拿勺子搅动锅里的粥,他慢慢从背后拥住程澈,在接触到带着程澈体温的毛衣后,明徵觉得自己才可以正常呼吸了。程澈挣脱了几下发现明徵抱得更紧了,明徵把头埋在程澈颈间低低地说:“答应我,不要走。”程澈感觉到明徵额头上依然滚烫,只得轻声安慰他,“好好好,我不走。你还发烧,不要光脚踩在地上,赶快去把拖鞋穿上,我给你盛粥。”程澈半哄半推,明徵才松开手。

明徵坐在餐桌前,看着他面前的两个菜,一个鸡蛋羹,一碗粥,他抬起头看着程澈,眼里水汪汪的,“程澈,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气氛有些尴尬,程澈故作轻松地边收拾灶台边说:“我不是对你好,我是对一个生病的人好。你不想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赶快好起来吧。”

明徵并没有继续程澈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而是走到程澈面前,把背对着自己的程澈转过来,看着程澈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我说,我想要一辈子这样,这样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程澈不敢直视明徵,只得红着脸吞吞吐吐地回答,“明徵......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已经想的很清楚,这七年里我没有一刻不想与你共赴白发苍苍。今天你在厨房帮我煮粥的时候,我多想把这一刻变成永恒。答应我,从现在开始,考虑一下,好不好?你不需要立刻回答我,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林韶来找程澈的时候,程澈用一下午的时间给他讲了她和言念明徵之间的事,林韶听完,沉默良久。程澈告诉林韶,明徵委婉地向自己求婚了,她问林韶自己该怎么办。

林韶叹了一口气,“程澈,在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自己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你从小就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小鸵鸟,看着勇敢坚强,实则逃避是你的直觉。但这一天终究要来,你躲了七年,这一天还是要来。你和明徵的遇见,是你们彼此的大幸,也是不幸。你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先醒过来,打破这幸亦或不幸。时间不是一切的解药,更不是迷药,它是答案,最诚实的答案,它足以击碎任何形式的自欺欺人。程澈,和明徵分手吧。”

程澈在这一瞬间终于懂了,就像失眠一样,越是努力越是睡不着,越想要忘记一个人,那些记忆越是会在心里生出盘根错节的根须。你看不到他的样子,你听不到他的声音,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消息,但是只要想起他,那种感觉永远不会消逝。

程澈走到明徵房门口,深呼吸一口气,敲了三下明徵的门。明徵很快帮她开了门,他还不知道程澈接下来要说的话,高兴地转身要帮程澈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果汁。在程澈说出:“不用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的时候,背对着程澈的明徵突然脊背一僵,他预感到了程澈的话。

“明徵,那天你的话我认真想过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就此......分开吧!”

明徵跑过来,抓着程澈的肩膀,有些激动,“不,程澈,不,你听我说。”直到他看到程澈被他弄疼的表情,才松开手。他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说服程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程澈,我们之间很好,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这七年里我们几乎没有过争执,你对我很好,我也视你如珍宝,七年里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你记得吗?程澈,你记得吗?那些快乐都是真实的啊。我们现在不需要改变,我们只需要延续这快乐就好啊!”

程澈此时很恨自己,因为是自己亲手画地为牢,牢牢地锁住两个本不该在一起的人。她看着那个笑起来和阳光一样暖的男孩此刻像一只颓败的困兽,心如刀绞。

不过,林韶说的对,总有一个人要先醒,一切该结束了。程澈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嵌进手掌心,她只能狠心说下去,“明徵,我们从刚开始就是个错误。七年过去了,我不能再伤害你。”明徵跑过来,慌张地抱住程澈,眼里有了泪光,“不,程澈,我们的开始不是错误,你也没有伤害我,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你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七年有多幸福。那天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逼你,你忘记我说的话好不好,我们不要改变,我们还像现在这样,好吗?好吗?”一大滴眼泪从程澈眼里滑落,她没有去擦,而是用近乎冷酷的声音说道:“明徵,你听好了,你愿意,我不愿意。”直到走出明徵房门,程澈的泪水才汹涌而出,她坐在楼道的阶梯上,把脸埋在两臂中间,低声呜咽起来。

伤害明徵的话,同样深深刺痛着自己。钉在木头上的钉子,太久了,无论是拔出来还是砸进去,木头和钉子都会痛,而且痛彻心扉。

明徵,对不起。每个人的心都是一个花园,我于你就像是那已经残枯的树枝,只有让你将我连根拔起,彻底铲除,你的花园才可能枝繁叶茂,鸟语花香。明徵,忘了我吧,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我。我希望你好,因为只有看见你好,我才不会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因为带给你的伤害而一遍一遍折磨自己的心绪。

一天在外采访结束后,凌晨小跑着追上程澈,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和明徵发生什么事啦?”见程澈没说话,凌晨也没有坚持问,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你俩是我身边朋友里看起来最靠谱并且最像那种可以白头偕老的一对儿,我还以为我能吃上你俩的喜糖呢。不过,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磕绊,彼此冷静一段时间也挺好。”程澈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明徵,他......最近状态怎么样?”凌晨无奈地叹息一声,“明徵那小子一根筋,刚开始那几天每天一句话也不肯说什么事也不干,就在家里没日没夜地睡觉,我真怕他憋坏,就经常强制他陪我打游戏。”

程澈心情有些复杂,“凌晨,我和明徵毕竟在一起七年,我这么做真的对明徵伤害很深,放谁身上都不太好走出这种阴影。你是明徵的朋友,希望你一直能在他身边陪他度过这段时间。”“程澈,你放心,我会的。”凌晨有些感慨,“明徵放不下你是正常的,你确实是个好姑娘。”快到报社的时候,凌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程澈说:“我也挺长时间没有见明徵,他回家了,好像他家里出了一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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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跨越山海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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