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母亲
约翰家是一幢两层的小楼,在老约翰成为辉耀大教堂书记官长之后从一个破落贵族手里买下来的,像所有格瑞特的建筑一样的风格,粗犷,坚固,只是在墙角和屋檐上雕刻了一些花纹,象征了这里略有些高贵的家族历史。
虽然非常靠近贵族区,这里仍然只是赛肯区的一部分,这一区住着数量及其庞大的没落贵族,普通骑士,商人等各色人物,稍微有些身份但是身份又不是那么高贵的人。
赛肯区东边是标准的贵族地区,虽然住的人数远没有赛肯区那么多,面积远比赛肯区大好几倍,帝国的权利中枢皇宫,骑士们梦想的骑士学院,皇家骑士团,都在这一区,辉耀大教堂同样也在这里。
东边的平民区无论是面积还是人口同样都是赛肯区的好几倍,这里塞满了平凡的人们,当然也充斥着混混,盗贼和身怀各种梦想的人。
大多数人希望能够应征到各个军团里成为一名准骑士,或被某个家族看中成为一名家族骑士。
没准哪一天功勋就会落到自己头上而飞黄腾达,这里的姑娘就只能摇曳着身姿希望能够被某个突然来串区的贵族看中成为贵族的情妇,更好的是成为一个破落贵族的夫人,能有一个高贵的头衔,就是吃点苦也没有关系。
当然那里还有数不清的酒馆和妓院,在老约翰“达”以前约翰还光顾过其中的几家,在被卡罗夫人勾起的青春面前,一切身份的分野都不再重要了。
并且,在奥德帝国贵族的爵位是可以通过武勋来争取的,很多人会觉得贵族也许并不是那么高贵,离自己也并不遥远,在争取够条件的武勋不是那么难的情况下,也许哪一天自己就会成为一名贵族,每年都会传来平民的骑士取得了英勇的武勋晋升为贵族。
在奥德帝国贵族与平民之间并没有多么大的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像大陆南方那边贵族与平民之间就如同天堂与地面那么远。
现在的约翰当然可以不需要再去光顾那边档次和质量都有些低的场所,手头上总会有足够的钱币在赛肯区消费,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去东边的纽贝区潇洒一回。
约翰还是比较克制的,作为乌尔班主教的弟子要注意形象,毕竟乌尔班老师同帝国有些大人物有点交情,蓬勃的青春只是让约翰每个月出去喝几次小酒,爽快那么一两次。
今天就是跟以前几个死党喝酒的日子。
约翰吸着气推开了家门,古板的管家老亨利仍旧穿着那件领口洗的都已经白了的仿佛穿了几十年的燕尾服,在门口迎接了约翰。
口中依旧是对约翰荒废了向主教大人学习高深魔法的机会的嘲讽,“少爷,你回来了,真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今天你终于在乌尔班大人那里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哦,魔法是多么优雅的艺术啊,那简直就是为高贵的贵族量身定做的”。
将身上在纽贝区少年之间流行的仿帝国骑士装外衣递给老亨利,约翰出奇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嘴。径直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约翰转过身来,“老亨利,会的,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老亨利微微一愣,看着这个自己心目中没有贵族样子,有些坏又不像一些真正贵族那么坏的仿贵族子弟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挑了一下眉毛,“约翰少爷,我可是记住了,老亨利很期待这一天。”
约翰转上二楼,呲着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怕是要疼好久,小斯卫因确实长进多了啊,居然能够打到自己,不过他回家总该躺上半个月吧。
幸亏两家住的不再那么近了,不然照小斯卫因这样对骑士精神那么执着的性格,他会天天堵上门找自己挑战。
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二楼的书房,看到母亲伊丽莎白一如既往的坐在桌子前,在雕刻着什么,只是今日突然现伊丽莎白有些不同。
约翰有些奇怪自己的反应,忍住了往左边书架下面望去的冲动,坐到了伊丽莎白的身旁,看着她摸索着木板在上面刻下一道一道,看着伊丽莎白紧闭的双眼眼角堆起了不少的皱纹,栗色的从中闪烁着几道银白,约翰鼻子有些紧。
母亲怎么一下子老了好多。
如果乌尔班老师能够早来几年,母亲的眼睛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那高贵,美丽,大方而又慈祥的母亲这几年怕是吃了不少苦,忍受了不少孤独吧。
伊丽莎白听到约翰坐在了自己的身旁,能够感受到约翰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温暖,停下了手中的刻刀,“我的小约翰,有什么心事吗”。
“不,妈妈,我只是想坐在您身边陪您坐会,或聊聊天”,约翰轻轻抚摸着木板上雕刻的一道道的纹路。
“哦,是吗”,伊丽莎白低着头,偷偷拭掉眼角滚落的泪滴,“你想跟妈妈聊什么呢?”
“妈妈,就讲讲您在嫁给父亲之前的时光吧,您如此美丽而又高贵,一定会有不少的追求吧。”
伊丽莎白轻轻一笑,“那有些太远了吧,”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仿佛带着点少女的羞涩,“不过那时候,妈妈我还真的有不少的追求呢”。
将整个下午都陪在母亲身边的约翰出奇的没有露出烦躁的情绪,静静的作了一次伊丽莎白情史的忠实听众,不时在部分出几声赞叹,“哦,”“是吗?”当中还有“我真替他感到遗憾”这样的言不由衷的表示。
“要不是晚上约了朋友吃饭,我真想这样听妈妈讲到明天天亮呢”,约翰在看到伊丽莎白讲累了之后说道。
“那样妈妈可没有自己的秘密了,行了,你去吧,记得不要太晚回来。”
“是的,我亲爱的妈妈”,约翰站起身,亲吻了一下伊丽莎白。
约翰在离开书房前在书架下果然又现了妈妈遗漏的钱币,伊丽莎白经常会在书架下漏掉钱币,这些钱币就成了约翰每月从父亲手里拿到额定的月钱之外的灰色收入,当然主要以银币为主,偶尔运气好能捡到一枚金币,不过这样的好事要隔好久才生一次。
今天又是运气不错,是一枚金币,约翰回头看了一眼母亲,伊丽莎白捏着刻刀的手好似在轻微的颤抖。
怎么鼻子有点酸,约翰轻轻闭上房门,紧握住手中的金币。
谢谢你,亲爱的妈妈。
伊丽莎白听着约翰的声音走到楼下,听到老亨利送约翰出门的声音,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她站起身摸索着走到书架旁,从腰上的钱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放到了书架下面,“我的小约翰终于长大了呢”。
约翰走过了两条街道就进了纽贝区,辉耀大教堂就在不远处,这附近是约翰这两年的活动范围,今天约翰想往东再走一走,往更繁华的地方转一转,虽然那样可能会花掉这一个金币,甚至可能更多,约翰还是决定要去体验一下。
给几个自己在赛肯区的死党一路留下了记号,约翰走过了十几条街道之后,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越来越宏伟的建筑和宽敞的宅院,约翰现前面离圣骑士广场和皇宫不远了,街边有不少禁卫骑士在巡逻。看着不远处一个貌似不太起眼的酒馆,约翰决定就是这里了。
约翰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为自己叫了一小杯侏儒酿制的的松子酒和一盘考玉米面包,打算在几个死党来之前消灭这杯花掉自己半个金币的醇酒。
窗外宽敞的可以容纳六两马车并行的街道边上燃起了魔法灯,照亮了整条街道,每个街灯上面都是一个小魔法阵,将一些普通魔法石放在上面,魔法石通过动的魔法阵就可以出照亮周围几十米范围的白光。
一块魔法石可以使用数月,但是是一块魔法石就要几枚金币,靠近皇宫附近非常多街道都是帝国的大贵族大商人的聚居区,每条街道上都有几十座街灯,一年要耗掉帝国财政不少金币。
约翰喝掉了松子酒,吃了几口面包,让侍端来了一大杯啤酒,开始听边上人们的高谈阔论。
“听说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这些天巡逻的禁卫军成倍的增加,好多皇家骑士都出来巡逻,可是每天早上在纽贝区都能现有人被刺死在街头后留下的尸体,恐怕两位皇子殿下要急着分个高下了”。
“是啊,我们伯爵大人都要求家里人夜里不要轻易外出,怕惹祸上身”,隔壁一桌两个身着帝国大家族仆人服装样子的中年人在一边喝酒,一边低声聊天,桌子上居然摆了一瓶松子酒。
约翰狠狠在心中骂了这两个奢侈的家伙一句,没有对这两个的人的话题感到丝毫的兴趣,将注意力投到窗外,从路上经过的或马车里露出的衣着和侧脸对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做出高低的判断,当中几个漂亮的夫人小姐还让约翰兴奋了好一会,幻想着自己在今晚能够爬上她们的床,做一番英勇的驰骋。
偶尔看到一个满身黑色盔甲的皇家骑士英武的身姿在魔法灯的照耀下闪烁出微微的光芒,约翰还是露出神往的表情。
“嗨,约翰”,约翰在赛肯区的死党百瑞廉和肯特来到从楼下上来,肯特拍了一下约翰的肩膀,“今天怎么来到这来了,听说最近这里治安不是很好,不是很太平”。
约翰叫来侍又要了两大杯啤酒和一些吃的,“那我们不要喝到很晚,不过这里看风景真不错,这里的女人姿色果真要比我们那里高上不少呢”。
约翰指着楼下街道上在侍女的陪同下刚刚经过的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小姐,口中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百瑞廉和肯特看着那位贵族小姐的白色身影消失在远处才吐出口中的一口气,“纽贝区真是男人的天堂”,百瑞廉失神了好久。
“我赞同,并提议我们以后每个月总要来这里几次,这里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以后住到这里来就是我今生的梦想了”,肯特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后说道。
约翰三个人很快喝掉了三大杯啤酒,又要了三大杯,谈话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大,丝毫没有顾忌到旁边两个高贵的仆人带着鄙视的目光。
等上了第三波啤酒之后,开始对着外面经过的独行的夫人或小姐甚至是侍女吹出轻佻的口哨。
忽然百瑞廉含着一口酒呆呆指着窗外,顺着指尖看去,约翰和肯特用同样的表情直直看着楼下经过的那个女人。
虽然将身子隐藏在了披风里,仍能透过走动时那件红色披风抖动的波纹看出那是一具窈窕动人的躯体,而栗色的头只留到肩头,丝毫没有遮住那如同最高贵的白天鹅一样动人的白嫩修长的颈部,颈部上面是一张精致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脸庞,冷硬的面部表情丝毫没有破坏那令人心醉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了些别样的风味。
冰雪中绽放的玫瑰,约翰想到了一个词语,并且最先回过神来,捅了捅两个流出口水的家伙,将手放到桌上,“来”。
百瑞廉和肯特对望了一眼,“来”。
三个醉醺醺的家伙伸出手开始猜拳,也许是那一小杯松子酒起了作用,也许是今天的好运气用完了,向来猜拳都很少输的约翰成为了最后的败,看着百瑞廉和肯特期待的眼神,约翰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颇不情愿的站起身打开窗户将头探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