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龙息道法》
大弯镇,因黄河之水由北向南,经由此地转了个大弯向东流去而得名,李白著名诗作《将进酒》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有人说描写的是壶口瀑布的景色,但是大弯镇之人却说当年李白站立于大弯镇黄河转弯处,见黄河之水由北向南,犹如从巨龙从九天落下,于此处突然拐了个弯向东直奔大海而去,有感而发,所以那句诗句描写的应是他们大弯镇处之黄河。
大弯镇黄河渡口上,白洛却没了心情考究“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说的是上游壶口瀑布的景色还是此处大弯镇的景色,而是对着因这几日天气回暖,之前一场因大雪结了冰此刻又变回了滚滚河水的黄河泛起了愁——从河间府出来之后,一路南下,原本就不多的盘缠早就花的精光,如今兜里一个铜子都翻不出来了,没了船资这黄河天堑如何得渡?
正当白洛犯愁时,咯吱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面色苍白,手中拿着一本《乡野拾遗》的中年文士探出头来,说到:“小哥可是要渡河?”此人正是从晋州夺了《龙息道法》后,乔装易容后一路逃到此处的耶律处衣。
原来当日耶律处衣夺了《龙息道法》逃入福隆镖局,趁着杨铁鹰和阴阳先生的打斗和十几个武士的拼死断后,挡住众人追捕争得一段时间,胡乱接上断开的三根肋骨,换了之前准备好的衣物,略作易容,又披头散发,然后躲于暗处,待众人冲入福隆镖局寻找他时,便强忍疼痛,趁机出来混入其中,一起参与寻找,之后又随众人一起出了福隆镖局,甚至还藏于众人之中听了刘志对十几个武士丝丝入扣的分析,不由得暗自佩服:“到底是小看了中原人物,据说此人只是曹彬手下一介军曹,看来宋朝军中能人不少,难怪赵一和赵二能灭了其他国家一统中原。”待丐帮帮主铁汉牛宣布武林大会结束,也不敢留在城内养伤,而是随着众人一起出了城,在城外买了一辆马车,借着身上有伤,面色苍白,将自己装扮成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文士,又知道中原武林人士必然会在北边的路上层层盘查,如今人多眼杂,乔装易容还能混蒙过关,若贸然北返,在多方追查之下必然容易露出马脚,加之有伤在身,不利于奔逃,于是便计划一边养伤一边驱车缓缓南下,直抵江陵府,然后从江陵府乘船出海,再由海上北上至大辽来州,到了来州,中原武林人士就拿他没有办法了。这般行程计划虽然路途遥远,花费时间更多,却胜在出其不意和安全。
白洛见有人询问,连忙做了个揖,答道:“小子正欲渡河,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耶律处衣笑道:“我见小哥背有行囊,似要远足,却在此处踯躅不前,故好奇问了一下。”那一笑似乎牵扯到了伤口,疼得耶律处衣冷汗直冒,心中又不由得暗骂杨铁鹰那老小子下手贼狠了。
白洛低头羞赧到:“小子欲往洞庭湖边上的岳州投奔表亲,不想才到此处,就将盘缠花尽,已然没了渡河的船资。”说完抬头却见那中年文士满头大汗,不由急问道,“看先生极为难受,可是身体抱恙?”
耶律处衣听见了,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的说到:“真是巧了,我却是要到江陵府,倒是有很长一段与小哥同路。”接着赞道,“小哥真是目光如炬,竟能看出我身体抱恙,此去路途遥远加上身体受伤,行动上有诸多不便,既然小哥去往岳州,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小哥一路同行,一则不至于旅途孤单,二则也劳烦小哥一路照顾于我,到了江陵府我再付小哥十两银钱为资,可好?”
耶律处衣见白洛面有戒色,解释道:“小哥莫慌,是我唐突了,未将事情说清楚就邀小哥同行。”接着说到,“我乃山东济州人士,本姓王,乃琅琊王氏后人,虽是旁支,倒也坚持诗书传家,旬前到河中府访友未遇,却在城郊山里遇见了劫径的强盗,一刀杀了我的书童,又打了我两拳,我倒在草丛中装死才逃过一劫,却是断了一根肋骨。”说着又捂着胸口处,似是极为疼痛。
白洛见了,急忙说到:“先生莫急,我应了先生便是,只是先生何不在河间府养伤,反倒带伤前往江陵府,莫非有何急事不成。”
耶律处衣叹道:“我逃过一劫后回到河间府,便到府衙报了官,原本打算在那处一遍养伤一边等官府缉拿凶犯,却突然收到家中老母急信,说是在江陵府为官的大哥出了变故,要我速往打点,诸多兄弟中,大哥待我最好,我又如何忍心其在江陵府落难,便顾不得伤势前往江陵了。”
“对了,小哥可曾读过书?”耶律处衣问到。
白洛在郑王府时,四书五经和诸子百家以及各大名家的诗词歌赋都是熟读的,此时身份又如何能说,只能含糊的应到:“读……读过一些。”
耶律处衣以为只是少年读书少,不好意思明说,倒也不以为意:“如此甚好,小哥可暂时做我书童,车上有不少书籍,小哥尽管拿去读就是,若有不明白之处,到可以问我。不过得先劳烦小哥去招一条大船来,我等先过了河再说。”
白洛连忙应道:“先生无需客气,如今小子即为书童,今后有事,先生尽管吩咐就是了。”得到这句话,有了一个读书人带着一个书童赶路的身份作为掩护,耶律处衣能回到大辽的信心有多了几分。
待白洛雇了船,将马匹车辆都赶上船,正欲起船时,就听岸上传来一声:“船家稍等,一并捎带老子过河。”话音落下,就见一人从岸上飞身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在船头上。
白洛一看来人,不由脸色微变,原来来人是在盘龙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对鬼爪,京兆府一带颇有狠名的黑道小头目“鬼手”刘黑水,耶律处衣见了不由问道:“小哥可认得此人?”
白洛连忙道:“不认得,只是见其会武功,面相又如此吓人,受了惊。”
耶律处衣也不疑有他,安慰道:“无需害怕,此时朗朗乾坤,就算是歹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凶。”
“这位大侠,这船是一位公子包下的,不便带他人,劳烦大侠换艘船可好?”却是摆渡的艄公出言要请刘黑水下船。
刘黑水一把掐住艄公的脖子,阴恻恻的笑道:“桀桀,怎么老子坐不得你的船,速速开船,否则老子把你丢进黄河里喂王八。”
坐在船舱内的耶律处衣见了,不想节外生枝,便开口说到:“这位兄台,且放了船家,进来一坐如何?”
刘黑水听了,把艄公随手一扔:“且饶了你的狗命,速去开船!”说罢走进船舱,在耶律处衣跟前坐下,却打量着白洛,说到:“小子,老子认得你,你是盘龙客栈里的那个小子。”耶律处衣听见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白洛听闻,心中一惊,怯怯的说到:“这位大侠怕是认错人了,小子没去过盘龙客栈,也不知道盘龙客栈是何处所。”
耶律处衣见白洛对答有度,但心中疑虑并未消除,仍将手中一直拿住的《乡野拾遗》递给白洛,却是怕刘黑水起疑心,不敢把一本野趣之书塞入怀中,吩咐道:“将这书放至马车上,与其它书一起。”待白洛转身离去,耶律处衣盯着其背影,眼底阴翳一闪而过,然后笑着对刘黑水说到,“在下王远之,琅琊王氏旁支,济州人士,这小子自幼便是在下书童,从未离开过半步,或许兄台所见之人与在下书童只是些许相像。”
刘黑水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想来是真的认错了,那晚那少年一身白衣华贵无比,身边更有数十护卫保护,身份非富即贵,而眼前这小子却只是一介书童,衣着虽然干净整洁,却绝对算不算名贵,只是这两人实在太像了,而且适才自己登船时,这小子脸色微变绝做不得假,心中有了疑虑便挥之不去,连带对耶律处衣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
白洛心里也暗自吃惊:“为何先生要替我做掩护?莫非也疑了我的身份?”
刘黑水装作认错了人,哈哈大笑道:“许是某认错了,不想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某乃江湖人称‘鬼手’的刘黑水,见过王公子。”虽然经过周武朝的打压,百十年来名门望族的声望大不如前,但却也不是一般江湖人士能等闲视之之辈,于是刘黑水倒也把匪气收敛了一些,坐在凳椅上的屁股也也不由自主的稍稍向外移动了些许,改为半坐。
刘黑水打量了一下耶律处衣,又用鼻子仔细嗅了嗅,说到:“我观公子气色不对,又闻道些许血腥气味,莫非是受了伤?”
耶律处衣听罢心生警惕,暗自将袖中那两个铜环握于手中,知道受伤之事在江湖人中隐瞒不过,便直接说到:“兄台真是目光如炬,说来惭愧,前些日骑马时坠了马,又被马蹄在胸口蹭了一下,断了根肋骨。”之前跟白洛说是被劫匪所伤,但眼前这刘黑水,一看就是道上做无本生计之人,自然不愿触及他的霉头,于是改说坠马所伤,希望能应付过去,如今书生带着书童的身份还不想放弃。
刘黑水听了仍试探的笑着说到:“某乃江湖人士,一生在刀剑上打滚,也是精通一些接骨疗伤之法,不如某家给王公子看看如何?”只是阴恻的脸上笑容有些许僵硬。
耶律处衣亦笑道:“兄台还以在下心领了,却不敢劳烦兄台,在下的断骨早由大夫驳接妥当。”
刘黑水见其答得毫无破绽,心中怀疑更甚,接着说道:“某家这里有上好的接骨良药续骨膏,可为王公子敷上。”
耶律处衣皱眉道:“谢过兄台好意,在下已经吃过大夫所开之药,又服了我王家的救命丹药,不敢再胡乱用药。”
刘黑水见耶律处衣几次三番拒绝,疑心更重,又知道在晋州夺了《龙息道法》的贼子也受了伤,于是直接试探道:“此处离晋州不远,王公子可曾听说过晋州福隆镖局比武大会发生之事?”
“在下一介书生,不曾关心武林之事,故而未曾听说。”似乎不耐烦刘黑水盘查,耶律处衣冷冷的说到。大宋初年,太祖皇帝在太庙立碑,曰“不得杀士大夫”,极大的提高了读书人的地位,读书人便开始逐渐有些看不起习武之人,耶律处衣说不关心武林之事倒也说得过去。
但刘黑水心中便有了底,只是心存顾虑,又仔细端详了耶律处衣的相貌:“某家是武林中人,也略知一些乔装易容之手段,我看王公子的相貌似乎并非原貌。”这句话说完,刘黑水心底反倒通明了,若眼前之人是夺了《龙息道法》的贼子,若能将其击杀,秘籍便成自己之物,若不是,杀了也就杀了,自己本就是江湖匪类,加上此时处于黄河水上,到时将其沉了河,再灭了另外两个活口便是。
想通此关节,刘黑水接着说到:“可否让某家看看王公子真面目?”说着双手悄悄朝腰间挂着的那对鬼爪摸去。
至此,耶律处衣知道此事难以善了,想糊弄过去已是不可能,笑道:“这有何不可,兄台且看。”说着似要抬手将脸上妆容卸掉。
刘黑水一愣,难道某家猜错了?然而还未待刘黑水回过神来,就见对面王公子袖中飞出两个铜环,一个直奔站在马车处的书童,另一只却冲着正在埋头掌舵的艄公而去,同时一只拳头迎面直奔胸口而来,拳影快若闪电,迅如奔雷,拳风中还夹杂着阵阵若有若无的雷鸣声,正是福隆镖局比武擂台上络腮胡大汉所使用的奔雷拳。
然而刘黑水常年混迹黑道,又岂是善类,神情一愣的同时,腰间那对鬼爪却已袭向耶律处衣两肋处,那一愣神却是也装出来的。但刘黑水终究是低估了耶律处衣,在其分心灭口其他两人之余,直奔胸口处而来的奔雷拳,刘黑水却只能当下半招,就被这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胸口处,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捶得飞起,远远的朝河面落去。
耶律处衣也不好受,因怕艄公和白洛见他二人打起来后会跳水逃生,泄露了行踪,选择同时袭击三人,牵动了伤口,另一只手动作便慢了一分,只挡下一只鬼爪,就被另一只鬼爪嘶啦一声不仅勾破其肋骨处的衣服,锋利的鬼爪更是直接抓如其肉里,鬼爪上传来的力道更是把之前驳接好的肋骨又再次撞断。双重的疼使得耶律处衣得差点晕了过去,一时间身上力道全失,被飞起的刘黑水一带,便双双落入河中,湍急的黄河水卷来,两人就一起不见了踪影。
白洛将《乡野拾遗》放入船头的马车书丛中,心神依然不定,怕呆在刘黑水身前,露出更大的破绽,于是不敢回到船舱里,而是呆在马车旁,远远的看着,以备王先生随时召唤,隐隐约约倒是能听得见先生与刘黑水的对话,只是好奇先生为何一而再的拒绝刘黑水的好意,不过又想,先生乃书香世家,而刘黑水却是江湖匪类,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还待继续听时,却见王先生突然甩手,一件物件便朝自己面门打来,吓得赶紧抱头蹲下,只觉头皮一凉,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铜环大半个都嵌入马车里。然后又听噗通三声水响,一声是埋头控船的艄公后背被铜环击中,一头栽入水中,眼看是活不成了,另外两声却是刘黑水和王先生先后落水发出的声音。
船只失了操控,开始偏离航向,白洛顾不得多想,赶紧跑到船尾,控制住船舵,幸好艄公落水时没有将舵桨打偏多少,加上船帆也早就调好,即使从未操过船的白洛稳住船舵后不久还是勉勉强强抵达了黄河对岸。
弃了船,赶着马车上了岸,因见死了人,一时心神不宁,便由马拖着马车自行行走,想到自己差点就和那艄公一般莫名就死了,不由得在马车里瑟瑟发抖,不久心神耗尽倦意袭来,就睡了过去。
待白洛醒来时,心神也已经安定下来,往车外望去时才发现已是黄昏时分,马车停在一个破落的村庄外的路边,拉车的马正低着头啃食路边的野草,此时已是生火造饭时间,村里却没有炊烟升起,怕是已经荒废了。
白洛将马车赶进村里,在一个还算好的房屋前停下,房屋周边却长满了杂草,因已入冬,所有杂草皆已枯黄,如此反倒方便看出,不仅这户房子周围,就连附近几处房子都没有任何人踩踏留下的痕迹,看来不仅是荒废许久更是许久没有人迹至此了。
将马车从马身上卸下来,放任它在附近自行啃食干草,推开虚掩的屋门,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屋梁和窗台上挂满了蜘蛛丝,屋内没有任何家具物什,地面落满了灰尘,白洛猜想应该是举村搬迁了,否则也不会一件物什都没有留下。趁着天色未暗,将屋内粗略打扫了一遍,又找了柴火升起火堆,就将马车上的书籍和为数不多的食物搬了进去,又将正在吃草的马匹也赶进屋内,以防夜里被野狼吃了去,至此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粗略吃了些食物后,白洛随手翻了一下王先生留下的那些书籍,除了那本王先生不离手的《乡野拾遗》外,都是些自己曾经读过的四书五经和诸子百家学说,于是便拿起《乡野拾遗》打算将就着看,打发一下时间。
一看里面尽是些狐仙精魅鬼怪勾人害人之说,加上身处荒村,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吓得赶紧将之往火堆里一扔,打算烧了这吓人之物,一边口念“阿弥陀佛,神仙保佑,诸邪避易”一边从书堆里翻出《论语》一书,要用文圣的浩然正气震退躲在暗夜里的诸多鬼魅。
然而那《乡野拾遗》在火中烧了近半刻钟,《论语》都读到“子曰,不以怪力乱神”了,那书除去一开始烧去的大部分,竟剩有好几页怎么也烧不去,化成灰烬的部分被火势一带,脱落下来,隐隐约约能看到那烧不掉的几页纸还多出个封面,封面上几个小篆书写的字若隐若现。
白洛见了连忙用树枝将其挑出,定眼一看,书面上那四个小篆只能猜出个龙字,但仅凭这一个字,白洛心中便微微颤抖,但又不能确定,于是便用树枝将书面挑开,就见扉页上书“李世民敕旨,李唐子孙不得研习此法,违令者诛”,见到此句,想起盘龙客栈时闲云子道长所说之言,白洛的心中便十分确定,这烧不掉的几页书,就是引起整个武林震动的三件重宝之一的《龙息道法》。
而之前一些事,白洛瞬间就想通透了,那王先生就是江湖传言中在晋州夺了《龙息道法》的耶律处衣,不过听闻其只有二十来岁,应是乔装打扮过了。想来耶律处衣夺了《龙息道法》并没有立即北上,而是乔装打扮转道南下了,刚巧在大弯镇码头遇见正欲渡河的自己,为掩饰身份,拉了自己同行,遇见刘黑水时替自己掩护,该是不想放弃当时之身份,不想最后还是被刘黑水识破,打斗之时双双坠入黄河之中,就是此人太过果狠,被识破时为掩饰身份,不惜将无辜旁人杀了灭口。也难怪遇到他时,《乡野拾遗》便一直不曾离手,原来竟是将《龙息道法》藏匿其中了,倒是便宜了自己。
小心翼翼的拈起《龙息道法》,发现这书不知是何材质制成,不仅在火中久烧不坏,且久烧之后温度依旧如常,白洛将书上的灰烬拍净,将书页翻开,只见开篇写道:“夫盘古开混沌,清气上升,是为天,浊气下落,化为地,天地成则万物生,既有花草树木,亦有飞禽走兽,然花草一岁亦枯荣,飞禽十年化白骨,走兽双十亦归尘,而树木万年却长青,天地不公乎?非也,天为父,地为母,万物皆其所出,无有损有余而补不足之举,盖因万物生养之途迥异也。夫人者,乃天地万物之灵也,然人之寿有长短,如不夭,长则百岁有余,短不过十数载,天地之不公乎?非也,乃生养之道不同也……”
白洛一口气看完,不由得大失所望,这让整个武林轰动,让福隆镖局家破人亡,就连契丹都垂涎不已的《龙息道法》既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兵法奇书,除了材质水火不侵外,就如传闻郝老镖头临死前所说那般,仅仅是教人如何生养延年益寿的旁门杂说。
失望之余,白洛又开始担心起来了:不知道耶律处衣死了没有,若未死,将来必定寻来,到时自己必死无疑,就算耶律处衣死了,自己弃船时,由于当时神情恍惚,并未将首尾处理干净,击杀艄公的那只铜环依然留在船上,待人发现那船被弃,报了官必然会发现那只铜环,有心人定会知道那是辽国四王子的随身武器,加上自己雇船时暴露了是与耶律处衣同行之人,难免就会被人盯上,就算他们不能确定是自己拿了《龙息道法》,但是江湖中人可不是人人都讲道理的,到时抓到自己,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处不宜久留,至于去向,对于别个寻他的人来说,哪个方向都无差别,唯独耶律处衣,若他未死,是知道自己要南下的,不过他既然能反其道而行,那我就正其道而去,他绝对想不到,我拿了他的东西还敢南下,待他在其他地方打听不到我再南下找寻时,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到时我相貌改变,他未必还认得出。只是这马车目标太明显,怕是不能再继续乘用了,着实可惜。
想到此处,白洛将剩余的食物收拾好,倒头便岁,打算明早立即南下,一刻也不能耽搁,随手又把《龙息道法》展开,盖在脸上,挡住屋梁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灰尘和屋子里那股难闻的霉气。
睡梦中,白洛看见一条小白龙时而在田间嬉戏,捕鱼捉虾,时而遁入空中,吞云吐雾,时而窜进海里,卷起惊涛骇浪,最后长成一条金色巨龙,朝自己撞过来,哧溜一声就撞进到身体里。白洛被这梦一惊就醒了过来,发现天竟然已经全亮,一觉醒来通体舒泰,好似以前从未睡得那么舒坦过,就是肚子好像比以前饿了很多。
白洛将盖在脸上的《龙息道法》随手一扔,却没发那书本上除了“龙息道法”四个小篆和“李世民敕旨,李唐子孙不得研习此法,违令者诛”那一行字还在之外,其它文字都消失不见了。
白洛伸手想拿昨日剩下食物充饥,结果一看,昨夜里放置食物的地方早就空空如也,想来该是被耗子叼走了,也就没在意,将随身物品收拾好,又将那些书籍连同《龙息道法》一起另打一包,出了门将两个包裹搭在马背上,弃了马车,直接翻身上马,看准了方向,朝南方飞驰而去。
待白洛身影消失,从马车底下却钻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女孩衣服和脸上虽然有些脏,但是却掩盖不住其倾城倾国的容貌,他日若长成怕是要胜过天上的仙女。女孩盈盈秋水般的大眼睛望着消失在远处的白洛,跺脚恼道:“不就是吃了你的一些食物吗?还想偷偷搭你马车一程,省些脚力,不想你这小子连马车都不要了,真小气,今后别让本小姐再遇到你,否则有你好看。”声音犹如白灵轻鸣,温婉动听。说完朝着白洛方向追了下去,几个纵跃就失去了身影,却是轻功造诣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