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狐道
“这么好的皮毛,简直就跟有人梳理过一般,少爷你看,象这样罕见的上品货色,怎么着也能卖上一两银子吧!剥了它,我请少爷你喝酒。”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的阿虾犹自在说,忽见一道白光划过,伸手接住时,却是一块重约二两的散碎银子,随后便听正转身回房的大少爷话语传至道:“这小狐狸少爷我买了,阿虾你休要多嘴,待会儿给少爷送饭食时,莫忘了多带些獐肉来。”
细心脱去丝网,徐二少爷边抚摸着小狐柔顺的皮毛,边自言自语道:“山野清风自由自在的难道还不好?偏要来人世间凑热闹!在这温柔的爱抚及语声中,那小黑狐颤抖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伏在膝上的它微微探过头来,小心的打量着这个它渐渐熟悉起来的身影……
午饭即毕,略作休憩后,书房中的讲道一如往日继续进行,只是那道长却不曾发觉,借着书桌的遮挡,他这唯一的弟子膝上,正卧着一只通体玄黑的小狐,亦自凝神细听。
“道长,你近日所传都是人类的修行之法,却不知山间走兽若想修真,又当如何?”,温柔的手划过黑亮的皮毛,嘴角牵出一丝笑容的徐大少爷随口问道。
听到这样一个诡异的问题,那道长微微一愣后,才开言道:“前世罪孽深重,今生才会沦为畜道,畜类心性不开,能修正道者可谓十万无一,然大道至善,终究还是为彼辈留有一条生路,只是这修行之路就比人更多了万分凶险。也正是源自于此,自混沌初开以来,除上天二十八宿外,贫道尚未曾听说过以畜类体质证得至道者。”
“噢!原来如此,却不知若是……譬如一只狐狸想要修道,又当如何?”,不理会那道长微微皱起的眉头,唇角带着一丝笑意的大少爷跟上一句问道。
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是早已拂袖而去,但这道长却实在是个好脾性,不仅不恼,反为之解释道:“六畜之中,若论通灵,则首推猴猿类;其次便是狐类,是以世间为祸最烈者,也以此两类居多。狐辈修行,总而言之不外两类,一则诚心正道,借天地日月精华而内炼丹元,走的也是先成元丹再经灵丹、真丹而至金丹的循序渐进路子,只是狐狸们体质即不与人相同,修炼的方法虽是相同,然则具体到每一进境,还需要根据自身情形做一变化调整才是,否则一味死扣,难免不见进境、反入魔道了。”
这道士说到此处,徐安然直觉手掌下的小黑狐身体发出了连串抑制不住的抖颤,微微一笑,他又继续听那道长**。
“大道难成,于人已是如此,何况狐辈畜类?是以此法虽是正道,但艰险实多,进境即慢不说,心魔与天劫也多,长而久之,已少有狐狸们能遵循此道,反是元丹小成后,便幻化人形,媚惑世人,妄图窃人精补己精而后加增道行,此法虽属捷径,但终是逆天的邪道,凡属逆天就必然要受天道劫难,到那时终难免身死魂灭……”
这一日下午,善人庄书房之中,道长滔滔都是在讲述闲看散听来的畜类修行之法,而那只小黑狐高高竖起的耳朵却是不曾有片刻放下。
讲道继续,被禁足后闲的无聊的徐安然吃饭、听课都带着小黑狐,甚至是晚上睡觉也让它卧在身边,一人一狐真是亲密的紧了,那小黑狐对他也从最初的恐惧到如今的眷念,每一次徐少爷的手温柔的抚过它的皮毛,小黑狐都受用的闭上黑豆似的双眼,一人一狐相处的融洽无比。
忽忽之间,时光已过了两月有余,眼前秋风初起,落叶瑟瑟,出来已久的道长也就有了重回山观之念,徐老善人苦留不住,也只能置酒相送。
就着素鸡、素鸭,又多贪了几盏素酒,想到此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再想到那长相清逸,灵气外露的徐安然,酒意醺然的道长不免连道:“可惜”。
见道长如此,徐老善人边笑着示意陪坐的夫人为道长续酒,边随口问他可惜什么。
“我是可惜令郎的资质”,有天赋的人万中无一,如今好不容易碰着一个大有可能的徐安然,但他却毫无此念,在道长看来,这简直就是暴殄天资,看看他再想想自己矢志大半生却终因缺乏天赋而不得其门而入的遭际,道长满含苍凉的叹息就越来越重了,“令郎骨相清秀,灵气现于眉宇,分明大有可能具备修行金丹大道的天赋,无奈却因孝道不能成行,可叹,可惜呀!”。
突然听到这么个惊人的消息,那徐老善人一惊之下,连手中正提着的酒瓯也忘了,碧绿色的酒浆漫过斟满的酒盏洒落在桌子上,恍然不觉的徐老善人却只顾紧盯着道长问道:“哦,竟有此事?”。
“出家人不打诳语!”,道长一个揖首后正色道:“贫道性好游历,远的不敢说,本道所辖各州县倒是都走遍了的,十余年来也曾前后引见过数十个少年前往神雾岭,其中蒙虚清仙长亲自点头收录的也有四人,与这四人比起来,令郎的天资虽不敢说远胜,但也绝不会输于他们”。
“虚清仙长?”,饶是徐老善人早已过了好激动的年纪,但听到虚清的道号,也忍不住身子一震道:“林道长说的可是神雾岭崇玄观中的虚清仙长?”。
“正是!”。
“虚清仙长,那可是能呼云喝雨,日行千里的陆地神仙”,因太过激动之下,徐老善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颤起来,“林道长是说,老朽……老朽那劣子也有机会……有机会拜于崇玄观虚清仙长坐下修习……修习神仙之法”。
“贫道虽已岁过甲子,但自信这次老眼未花”,想想前些年绍介的那四个少年,道长再次点了点头道:“正是”。
见道长说的肯定,心下无比欢喜的徐老善人就此站起,向那道长躬身一个大礼道:“若能得道长引荐以成就劣子这段缘法,老儿愿四时八节常至三清观添献香油,以谢道祖慈悲庇佑,道长引荐之情”。
“为崇玄观引荐有天赋之人,这也是本道各在籍道士份内职司,老善人言重了!”,林道长稽首为谢后,才有续道:“只是当日贫道也曾对令郎说过此事,令郎却以孝道为念不愿远行,不知……”。
徐老善人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心底难免要骂徐安然不知好歹,但面上却是神情不变道:“劣子能有行孝之念固然是好,但我等为人父母者也不能拘泥于此坏了他的缘法前程。务请林道长再稍留两日,介时一并带上劣子前往崇玄观,至于路上花销,自有老朽供奉”。
长日以来,林道长都为徐安然之事耿耿于怀,此时见徐老善人如此说话,他自然高兴,随后二人说的入港,酒宴自然越发尽兴,直到个多时辰后方才酒醉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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