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焚毁桂树
每天看她在桂花树下发呆,她就知道她一直在想着孔临永,连阿细在她身后她都没有发觉。
毕竟她挚爱桂花,挚爱孔临永啊。
“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孔临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一幅要拼命的架势。
相比较于初见时的欲盖弥彰,现在的孔临永就相当于一个被撕破了面具的戏子,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这样的对手,阿细有些不屑。
特别是为了一个女人。
白嫦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到眉山道长和段灵云的面前,缓缓行礼道:“夫人,道长,都怪妾身教子无方,还望见谅,那些桂花树与大公子相克,还是烧了为好。”
“你倒是通透,满叔,点火。”
段灵云略微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白嫦曦,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白嫦曦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一旁,嘴角抿成一条线的阿细,心神一晃,喃喃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位就是千筱阁的老板娘,阿细姑娘。”
碧甜瞅了一眼阿细,见阿细眼中流露出肯定的眼神,这才小声的说出了的阿细的身份。
白嫦曦哦了一声,随即走到阿细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会,曼声道:“姑娘是锦官城本地人,家中可有亲人?”
阿细不愿与她深谈,忙回道:“因家中出了一些变故才来到此地,身边已经没什么亲人。”
白嫦曦眼神含笑,柔和的像一汪春水,这样的表情吓到了阿细,她和这个妇人今日可是第一次见面啊。
察觉到阿细的疑惑,白嫦曦笑道:“阿细姑娘不要在意,只是觉得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个故人了,虽然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我还是时不时的想起她,阿细姑娘要是无事的话,可以来我的漪澜小筑坐一坐。”
阿细礼貌地回道:“去世那么多年了,还让夫人这么挂念,可见夫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的故人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只是千筱阁事务繁忙,想来是没时间去您那儿,还望夫人见谅。”
白嫦曦点点头,转身看向自己一脸怒容的儿子道:“永儿,今日你出言不逊,顶撞大夫人,快回房去面壁思过。”
孔临永心疼地望了一眼瑟缩在白嫦曦身后的静康,又愤恨的看了一眼嘴角带笑的阿细,转身回房,狠狠地带上了房门。
阿细在心中轻蔑的冷笑,和她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火势渐渐蔓延,呈现出燎原之势,犹如一头凶猛的怪兽,瞬间把繁花如盖的落花园吞噬个一干二净。
奇怪的是,桂花树还没烧掉一半,孔临天就奇迹般的苏醒了,人也精神了不少,这让段灵云更加肯定就是这些桂花树作祟,全部焚毁还不算,还下令孔府以后不准出现关于桂花的一切东西,违令者直接赶出孔府。
眉山道长因为救治了孔家的大公子,一时间被孔家奉为座上宾,前呼后拥的被送出府门,只是可怜了阿细,因为是欢场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几个愿意搭理她的。
站在孔府大门前,金黄色的牌匾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阿细站在石狮子旁,冲眉山道长喊道:“老头,这次多亏你了。”
眉山道长展颜一笑,脸上的褶子凑成了一朵菊花:“哎呦,我的大小姐,下次这样骗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让我做了嘛,这有损我的修行。”
“废话不多说了,眉山叔叔,我替我爹谢谢你。”
阿细止住脸上的笑意,极其郑重的说道。
眉山道长是孟凡河的生前好友,自孟凡河死后,他也一直下落不明,只是在最近几日才寻得他的下落,让他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戏。
为了打击孔临永,也为了能把孔家搅乱,阿细在给孔临天的茶水中下了一种药,这种药就算是制毒的高手来了,也未必能查出端倪,只待孔临天病发之日,把罪过推到孔临永的身上,让他们兄弟去内讧,她也落得个一石二鸟。
“大小姐,你爹的死,我也很伤心,只是.....”
眉山敛去笑意,目光沉痛。
“眉山叔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今薛泞司已死,孔鸣仙和魔教勾结的事情也查不出什么来,但薛泞司的女儿现如今就在这孔府之中,还和孔临永两情相悦,所以,孔鸣仙的嫌疑是怎么也洗不清了,他就是凶手,绝对错不了。”
阿细言语犀利,像是一把淬过毒的利剑,直抵心脏的最深处。
“你以为这孔鸣仙杀你爹就是为了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吗?阿细,他的野心可不只这一点点,他要做的是这天下之主,把藏剑山庄,南海魔教,通通踩在脚下。”
眉山抬首看向那金碧辉煌的高门,言语铿锵,带着毅然决然之气。
“不管他要做什么,他的命我要定了。”
眉山拍拍阿细的肩膀,朗声笑道:“我打算去西固沙漠一趟,可能要三四年不回锦官城,眉山叔叔告诉你一个天机,这孔家不是寻常家族,真龙必将出于此,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伤及自身。”
真龙出于此,阿细送走了眉山道长,就一直在想着这句话的意思,封刀见她一天到晚的就念叨这句话,出声喊道:“阿细,你怎么了?”
阿细回神,看着一脸关切的封刀,淡笑道:“没什么,只是一直在想眉山叔叔的话,不知道他此次前去西固沙漠所谓何事。”
“你放心吧,眉山道长游走江湖这么多年,自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看他现在神采奕奕的模样,想来那牛头马面也奈何不了他了。”
封刀也是难得的好心情。
阿细被他轻松的话语感染,嘴角翘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忽的眼神的余光落在楼下正在端盘子的东郎身上。
女子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我们也试探过他好几次了,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我在想,我们是否像信任格鲁一样信任他?”
“阿细,你打算开始信任人了是吗?”
封刀声音醇厚,像是一坛陈年的老酒。
“他能在这千筱阁做工,可见不是个会被美色所惑的人,再者,他话不多,年龄也小,也没有武功,所以.......”
封刀打断了阿细的话:“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这么大的一个千筱阁,格鲁多多少少有些忙不过来,有个人帮忙也是好的。”
阿细点点头,心口暖暖的,但还是不忘记调侃封刀:“上次那个孔临舒太无礼了,下次见到她时,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一番。”
“你知道的,我不打女人的.....”
封刀有些无奈的说道。
每当阿细提到孔临舒的时候,封刀就感觉一个头比两个头大,那样飞扬跋扈的大小姐,还真是很难对付。
午夜时分,宾客尽欢,有的留宿在此,有的则带着满身酒气归去,千筱阁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格鲁扭动着自己累得有些僵硬的脖颈,对还是收拾菜盘子的东郎道:“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好了。”
“不用了,我可以收拾的,倒是格鲁你该去好好睡一觉了,黑眼圈那么重,太吓人了。”
东郎笑嘻嘻的对格鲁说道。
格鲁打了个哈哈道:“还是算了吧,要是明早上老板娘看到这一地的狼藉,说不准就会把我赶出千筱阁了。”
东郎眉眼带笑,把抹布放进水盆里又淘洗了一遍道:“既然你不去睡觉,那我们就说说话吧,这样子我们两个人都不困了。”
“好啊。”
格鲁爽快地答应道。
少年眼睛里迸射出一抹精光,他勾唇一笑道:“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来的这千筱阁吧?”
格鲁因为被人贩子转手太多次,去过太多地方了,现在连自己的故乡也忘记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父母,漂泊流浪。
遇见阿细的时候,格鲁因为和其他奴隶斗狠,正被人贩子打骂,背上被抽的皮开肉绽的,鲜血直流,染红了阿细洁白的绣花鞋。
阿细喜欢没有记忆的人,这样子,她也就没有了麻烦,随手扔给了格鲁一个肉包子,格鲁便认定了她这个主人。
经过阿细的调教,现在的格鲁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除了有一点胆小怕事,还是因为被打骂怕了,但在处理事情方面还是井井有条的,不然千筱阁的生意也不会这么红火。
见从格鲁这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少年便转换了方向,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老板娘身边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谁?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格鲁低下头,想了一会,说道:“应该是老板娘的男人吧。”
东郎掩下眼睑,眸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像一场细小的海中风暴在悄悄酝酿。
被大火洗礼过的落花园散发出呛人的烟火气息,孔临永走到静康的身边,疼惜道:“对不起,静康,是我无用,没能守护住它们。”
静康启唇想要说话,可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地面,啪嗒啪嗒的声音让孔临永再也忍不住,拥静康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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