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糖买多了
顾廷谦脸更红了,他的确没这方面应对的经验,可梅若华却是游刃有余。
她居然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了,“昨天我拿回来四根,你全吃掉了,刚刚我才亲了三口,还欠我一口呢?你说亲哪里比较好?”
她上下打量着顾廷谦,仿佛在充分估量着哪里比较好,手竟然还轻轻的扬了起来,细长的手指头先点在了额头上,顾廷谦呼吸一停,听她问,“这里?”
他虽然羞涩,可是内心是很盼望的,这会儿有点失望,心想:这里有什么好亲的。
果然梅若华摇了摇头,“这是小朋友们亲的地方,我们这种年纪的成年人,还是不要装清纯了,太不合适了。”
她说着,手就往下移了移,停在了鼻尖上,“那这里?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鼻子好挺啊,鼻翼却不宽,无论从正面看还是从侧面看,都很好看。”
顾廷谦的呼吸再一次停了,虽然不好意思,可心里想的却是,“这里和额头有什么区别,难不成额头是装清纯,这里就不清纯了?”
好在,梅若华和他想的一样,摸摸他的鼻子尖说,“算了吧,好像只有亲儿子才会亲这个地方。那不如……”
她的手终于往下走了,慢慢的游移到了嘴唇,她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所以手指冰凉,初初一碰触到,顾廷谦忍不住心就颤了一下。
梅若华显然是发现了,一双眼睛带着笑看他一眼,手指头轻轻的拂过他的嘴唇,最终停在了下唇中央,问他,“怎么?害臊了?那会儿主动露腹肌的时候,那天主动抱我的时候,没瞧见害臊啊。”
顾廷谦是真听不得这话,虽然心里早就澎湃了,可是却觉得太羞人了。
这会儿平时的沉着冷静不见了,平时的雷厉风行更是不见踪影,只有心跳咚咚咚的,嘴巴里却不好意思承认,“有吗?”
梅若华早看透他了,丝毫不给他退缩的机会,“怎么没有,前天晚上啊,我忙了一天刚进屋,就被人抱住了,非但如此,那个人特别不老实,把我压在墙上,还……”
这是真听不下去了,顾廷谦直接一把捏住了梅若华不安分的手指头,压身上去,堵住了梅若华准备说下去的嘴。
梅若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等着结束了,顾廷谦咳嗽一声,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接着去工作了。梅若华才不管,将三包棒棒糖放桌子上了,故意说,“一根棒棒糖亲一口哦,大企业的总裁可不能赖账哦。”
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不过她明眼看着,顾廷谦似乎压根心思就不在工作上,虽然噼里啪啦的打着字,但写几个就删掉了,写几个就删掉了,压根一点进展也没有。
跟前天主动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顾廷央早就出卖过他哥,告诉她他哥根本不会追人,还跟他要了一份追女生的指南,还问了她所有的喜好,甚至把那份指南拍给了她,梅若华也不能肯定,顾廷谦是不是精分呢。
不过,现在她觉得挺好玩的,两个人你侬我侬是一种相处法子,可是没事儿逗逗美男,瞧瞧他羞涩的脸,也挺有情趣的不是吗?
梅若华特别想乐,可是又怕顾廷谦不好意思,于是忍住了。
半个小时后,顾廷谦终于站了起来,到了桌子旁,犹豫了一下,还看了梅若华一眼,梅若华低着头,假装没看到,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了撕拉一声,密封袋开开了。
不知道顾廷谦拿了几根。
他站在原地,没回自己的电脑前,等了一会儿,向着梅若华走了过来。
梅若华觉得自己忍得好辛苦,可是又不敢抬头,她怕顾廷谦不好意思,不一时,顾廷谦就到了跟前了,然后她听见了一句,“想笑是不是?笑吧。”
梅若华又不是那种刚谈恋爱的纯情小女生,要顾忌形象的。她直接抬头哈哈哈笑了起来,她笑,顾廷谦也没忍住,跟着她笑起来,然后趁着她最得意的时候,低头狠狠亲了她两口。
梅若华觉得,这家伙学习能力好强的,刚刚那次还是浅尝辄止,这一次已经会深入探索了。
等着亲完了,她都有点蒙蒙的。
照着这个学习方式,梅若华有点后悔拿二十支一包的棒棒糖了,好像……有点多。
时间飞快的流过。
因为每天只有一碗稀饭,三天后,顾老爷子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了。
顾廷蕴每天来一次,每次都跟顾老爷子报备一下,今天顾廷安干了什么事,然后问一句,顾老爷子你还不愿意啊,这样下去,就算恢复饮食,你身体也不成了。
顾老爷子是真的知道,他这样下去,日子恐怕不多了。
他原本并不想妥协,与其答应了日后被弄成个活不活死不死的活死人,还不如就这样饿死算了。
人总是要死的不是吗?
可这天晚上,他突然梦见了自己早夭的妹妹了。然后就睡不着了,开始回忆过去的事儿了。
他想到了自己十六岁,家里父母去世,哥哥还有几个孩子,养不起他们弟妹两人,就一个人给了他们一斤麦子,让他们自谋生路了。
他带着七岁大的妹妹,给人家扛过大包,卖过报纸,做过门童,当过保镖,妹妹则帮着别人洗衣服做饭,还当过小丫头,艰难度日。
他那时候就想,自己一定要有钱。
二十岁那年,妹妹得了痢疾,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也没能留下妹妹的性命,他至今都能记得那个明明已经十一岁了,可却瘦的跟七八岁孩子一样大的妹妹,临死前问他,“哥,我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人家啊,我不想洗衣服了,我的手都烂了。”
他埋了妹妹发誓,一定要挣钱。
自此他什么都干过,能吃的苦都吃了,被骗过,被欺负过,终于有了钱,他总是想起了没过过好日子的妹妹,于是把公司的名字叫做诺,那是他妹妹的名字。而且,他还对孩子们都宽容,总觉得,有钱了,就过好日子吧,不要像妹妹一样,一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
可他没想到,等他老伴去世了,他必须抽出精神来看看家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四子两女都养的不合适来了。
四个儿子里老大憨厚,老二精过了头,老三老四一心学术,至于女儿,原本顾依琳还能培养,可她就是看上了个带着孩子的鳏夫,家里人多少人口舌都费过了,甚至为了吓她,还说出了断绝关系,不给财产的话,结果愣是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父女俩都不是能低头的性子,至今也就是面上情而已,至于另一个女儿,不提也罢。
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就是他提供的环境太好了,让这些孩子没一个争气的,这六个已经废了,在下一代中如何能得到优秀的继承人呢——降低生活质量是不可能的,那就加大竞争吧。
其实,这小三十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成功的。
跟别人比比,自家被比下去的子孙,也比他们的继承人强。
可现在,他尝到苦果了——他们能力强了,就不安分,就有人想要通过非法的手段获得成功,他的下场其实早就注定了。
可他认命吗?
不,他不能啊,妹妹看着他呢!
如果他认命,七十多年前,他就死了。这公司是他创立的,凭什么要被一个晚辈威胁把控,传给他们。这公司叫着他妹妹的名字,如果他妥协了,就这样离开了,地底下的妹妹都会笑他吧。
于是,这一天当顾廷蕴再次端着一碗稀粥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他说,“换碗吧,吃不饱。”
顾廷蕴一直在等着顾老爷子开口,但他也没报太大的希望。
如今一听这话,他顿时就机警了起来,“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老爷子就说,“我饿坏了,撑不住了,你不就是想让我承认顾廷安是继承人吗?可以啊,先让我吃顿饱饭。”
顾廷蕴可不是三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信他?
他就说,“爷爷,你可别忽悠我,吃饱了就不认账啊。”
顾老爷子就说,“我可以立遗嘱。”
这句话一露,顾廷蕴的眼睛就亮了,如果有了遗嘱,那么就是名正言顺的,还怕什么?可大概是来的太简单了,他都有点不敢置信,“真的……真的吗?”
顾老爷子说,“当然是,随时可以签字。”
顾廷蕴试探的问了句,“今天呢?”
顾老爷子点了头,“可以。”
顾廷蕴这就不怕了,当即就说,“爷爷,你饿了好几天了,不能大鱼大肉,对肠胃不好,我让厨房熬点肉粥给你送上来,吃两天再恢复饮食,您放心,我和廷安都会好好孝敬您的。”
顾老爷子很是不耐的样子,“还不快点去!”
顾廷蕴连忙出了门,匆匆下楼去让保姆熬粥,顾廷安在旁边看到了,就问他,“哥怎么回事?”
顾廷蕴就很高兴的把老爷子妥协的事儿说了,顾廷安虽然年轻,可也不是很相信,“怎么可能,爷爷那种性子!”
顾廷蕴已经打电话给律师了,“签了遗嘱还怕什么?”
顾廷安一想也是。
他们速度快的很,肉粥刚端上去没多久,非但律师过来了,连见证人都到了——是他爸的老朋友,也算是圈子里人,跟顾老爷子有点交情。
至于遗嘱,顾廷蕴压根没有让顾老爷子自己拟定的意思,直接就把遗嘱内容写好了,然后打印出来,带着律师、老朋友和顾廷安上了楼。
这会儿顾老爷子刚喝完了一碗稠粥,多日里的虚弱感终于缓解了一下,顾廷蕴上来的时候,甚至听到了他感叹了一声,“这碗粥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香甜的,真是太舒服了。”
顾廷蕴就觉得,怪不得会妥协,毕竟已经到了九十岁了,生理机能都已经完全不行了,哪里如年轻人,还能熬上几日?
他带人进去,就直接把遗嘱递给了顾老爷子,“爷爷,你看看,等会儿按着这个念吧。”
顾老爷子直接就念了一遍,“由于担心本人去世之后,家属子女因遗产继承问题发生争执,故本人特请作为见证人,本人于2020年2月4日立下本遗嘱,对本人所拥有的财产作出如下处理:所持大诺集团65%股份,由顾廷安继承……”
顾廷蕴倒也不是个傻子,这份遗嘱写的跟真的似的,除了股份,其他的财产平分的很是像样,跟顾老爷子自己立的遗嘱没什么差别。
拿出去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算是个人才。
顾老爷子笑笑,就说,“也行,你们什么时候录像,我现在就念。”
顾廷蕴还怕他有意见呢,没想到这么配合,连忙举起了手机,让顾老爷子把遗嘱从头到尾的念了一遍,随后就一圈人都签了字盖了章按了手印,这事儿就暂时结束了。
顾廷蕴拿着就准备趁着没下班,去公证处公证一下。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他爷爷似乎没什么不适应的,直接又躺在了床上,开了台灯,戴上了老花镜,开始看书了。
仿佛一切没发生一样。
顾廷蕴虽然觉得这态度不太对劲,可想到遗嘱在手,也就释然了,人岁数大了,经历的也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对自己好。
他原本还担心一件事,顾老爷子会不会早就公证过遗嘱,那要变更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却没想到,顾老爷子从来就不相信任何儿孙,一直抱着去寻找最好的那一个,连顾廷谦都是执行总裁,怎么可能立下遗嘱?
他居然什么遗嘱都没有?
顾廷蕴这个遗嘱公正的无比顺畅,饶是顾廷蕴这样不信命的人,都觉得天助我也了。
当然,另一件事,也就提上了议程,虽然有了遗嘱,但顾老爷子也必须见一次人,亲自宣布顾廷安是继承者,这才名正言顺,否则到时候,就算有遗嘱,也会有数不完的官司。
所以,顾廷蕴就开始安排这事儿了,他问了家庭医生一句,“有什么办法,让他清醒着,却不能说也不能动呢?会点头就行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顾老爷子也猜到会有这样一次见人,他也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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