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曲终梦散(02)
林珂衣还在望向远方...
虚颜身着青衫,他只是轻轻开口,声音就响彻九霄。“林珂衣,你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便是来应战。”
林珂衣还站在齐云塔顶,她目光一凝,视线从远方收回,面向虚颜,接着双指轻点喉咙,声音便也响彻白马寺,她轻轻道:“我即答应了,就绝不食言。如今这天下讲诚信的人,并不多。”
虚颜面色微变,又接着道:“既然你来了,应战令上的约定便是遵守了,是么?”
林珂衣道:“是。”
虚颜道:“好!那我们也遵守约定,让你死得体面一点。你想先从谁开始?”
林珂衣看往塔下,她目光快速地扫过所有人,开口道:“惠岸大师慈悲为怀、佛法高深,就请您先到塔顶一见。”
大家伙都似有些吃惊,谁也没想到这女魔头会突然这么客气。
惠岸纵身跃向塔顶。
林珂衣佛手行礼,道:“我杀了你的爱徒,丧子之痛,想必让前辈彻夜难眠...”
惠岸冷哼一声,道:“魔女,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让老衲心慈手软,你恐怕是想令我放松警惕,不再小心提防,然后再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林珂衣道:“不敢不敢。前辈请!”
惠岸大师身影迅捷,林珂衣的话音刚落,他已如雄鹰般跃起,又似猛虎般扑下!
林珂衣脚步一错,侧身躲过。
惠岸脚勾塔尖,迅速转身,挥手向她的脖颈抓去。
林珂衣纵身一跃,直跳起三丈。
“你为何只守不攻?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惠岸斥声道。
这话既出,林珂衣果真抬掌拍去。
惠岸大师性情刚烈,这一掌,他不仅不会躲,还得迎上去比一比内力。
谁知二人近身的刹那,林珂衣却将掌收了回来。惠岸的韦陀掌正打在林珂衣的胸口,鲜血骤然而出。
惠岸面色疑惑,只因他完全看得出,林珂衣是故意挨这一掌的,而整个白马寺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注意的到。他即冷哼道:“这一掌,我打在你身上,可是应该?”
林珂衣盘坐在塔顶,笑道:“应该!”
惠岸虽然很想了结她的命,可此刻林珂衣已束手就擒,他作为佛家高人,既已重伤了她,这杀人的事,定会让旁人来做。遂短叹一声,喝道:“也罢!”跃下齐云塔顶。
这二人交手前后,虚颜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有些疑惑,以林珂衣的武功,今日必定是血流成河。难道,许镜安果真感化了她?
虚颜暗笑,不管怎样,林珂衣今日之死已成定局。他喝道:“魔女,若不再战,便就地伏法吧。”
林珂衣却道:“请流云派悬壶道长前来比试。”
这话说完,只见一碧玉葫芦划过白马寺上空,其势疾如雷电,直上九霄。又见一蓝衫道士纵地而奔,飞逸绝尘,其速度比碧玉葫芦还要快几倍,刹那间将葫芦抓住,一个回身跃到了塔顶。
悬壶豪笑一声,又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才道:“好,很好!你叫我,便是叫对了。”
他将碧玉葫芦一抛,这酒葫芦突然炸开,炸成上千块儿碎片,每一块儿都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掺杂酒水之中,雷电般刺向林珂衣。
林珂衣抬掌一推,一副双人高的灿金屏障骤现,仿似一堵铁打的墙。上千块碎片撞击出摄人心魂的声音,她站在屏障后,却始终未被伤及分毫。
要知道林珂衣就在刚刚正中惠岸大师的韦陀掌,这一掌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恐怕已当即丧命。悬壶已无法掩饰内心的惊讶,此人内功究竟已到何种境界,恐怕是曾经以内力胜遍天下的前流云派掌门裴怡女侠也略输一筹。
林珂衣慢走两步,道:“我实不该宰了你的两匹爱马,也不该放火烧你的豪义厅。我听说流云派的天罡剑招招迅猛刚强,还望道长能不吝赐教。”
悬壶冷哼一声,道:“好!死在天罡剑下,便是你最好的归宿。”
江湖都传闻这天罡剑谱乃自前朝皇室传出的绝学,由于威力巨大,又难寻破绽,皇上还曾派兵打压过流云派。至于后来如何决解的,就不得而知了。
现如今,全武林人士谁不想一饱眼福?
只见悬壶招招如猛虎快豹般刺向林珂衣,这剑法不仅快,而且准如蛇牙,尽是断人手筋脚筋,刺人八大经脉的狠招子。
林珂衣先是躲了几招,口中道:“天罡剑果然不同凡响!”
悬壶似笑似怒道:“屁话少说。”他一剑正要刺向林珂衣的腹腰,林珂衣却突然站住不动了。
悬壶也是一惊,怕是林珂衣耍什么阴谋诡计,紧忙收手,但这一剑却还是刺进去了大半。
悬壶这才欣喜若狂,仓啷啷又刺出四剑,这四剑已然是准准地断了林珂衣的手筋脚筋。此刻杀心已下,又出一剑,直奔林珂衣的心脏而去。
不料林珂衣却对着悬壶笑了起来。
悬壶一怔,收剑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珂衣道:“还债!”
悬壶凝眉许久,终将剑归了鞘。他背对着林珂衣,冷冷道:“不错,你是得还债,但我的债你已还完了。不过你向下看,这成千上万的人,有多少是你的债主,你的债还得继续还!”
他纵身跃下,大喝一声:“我流云派从此与这魔女再无半点瓜葛!”
众人再看林珂衣,只见她倚靠在塔尖,四肢鲜血直流,怕是命不久矣了。
虚颜喝道:“还有哪位,想去跟她算个清楚的?”
一白须老者轻挥手中的拂尘,他的名字就是他手中的武器——拂尘。
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拂去。欢聚、离别、喜悦、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