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谁,谁倒霉
“砰砰!砰砰!”
这是心脏在疯狂跳动的声音,不断收缩、膨胀的心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开来,而每一次心跳,怜花的皮肤表层都有微小的血丝渗出,到最后,几乎汇流成一道道溪流,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人。左耳的枪毒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全面扩散开来。
“呼、呼!咳咳——”
这是怜花粗重紊乱的喘息和不断咳血的声音。那保命的最后一招,使得怜花脑海中如万雷齐哄,被炸得一片混乱,而就在他弯腰鞠躬的那一刹那,他的五脏六腑仿佛突然被一只大手揉成一团再拧了一百八十度,那一刻的痛苦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怜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一招,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一些人,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也不足为奇,通常这种人被称之为——异能者!
怜花觉得自己也是异能者,因为自己超强的感应能力,他总是能在每次危险将临时第一时间做出选择。可惜这种能力却对他的攻击能力没有任何帮助。
在他十六岁那年执行任务时,那个目标身边的保镖手一伸,就将他手中的匕首吸了过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有特殊能力的人。
也就是那一次,怜花差点死在那里。在他重伤垂死的时候,求生的**让他一次次站起来,却被那个会超能力的保镖一次次踢倒在地,如猫戏老鼠一般。在那个保镖失去兴趣,准备一枪了解了怜花时,怜花那一刻的精神集中到了极点,猛地弯下上半身躲开激射而来的子弹,而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那个保镖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怜花拖着重伤之躯,将晕倒的保镖和早已吓昏了头的目标割喉,这才离开。那一次,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恢复正常。
在这之后,怜花开始尝试锻炼自己的这种能力,他从联邦动物园里抓了一只猴子回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冥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一年之久的不断失败之后,他终于将那只可怜的猴子一躬拜倒,而他自己也再次“病倒”了一个月。
怜花得出结论,只有在自己的意识汇聚到脑海中一个特定的点里,给敌人鞠躬,敌人才会突然晕倒!
这真是一个鸡肋的能力!
怜花不无自嘲地想,是不是自己前世是一个大人物,而这世上所有人都当不起自己一拜,这才会“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怜花试过,三年前的某个深夜,他独自翻进动物园里,将周边百米内的所有动物全部记忆进脑海里,然后深深一躬到底。他强忍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不断咳着血检查了自己的战果。他惊喜地发现,百米内所有的动物居然全部昏厥过去!六十多种动物,包括熊、老虎、狮子等等,无一幸免。而周边百米开外、方圆一千米之内的动物,也是各个东倒西歪,齐声惊恐嘶鸣!
那一晚之后,怜花“病”了足足两个月。
所以,这种“拜谁谁倒霉”的鸡肋能力除了生死关头,且时间允许的情况,怜花从来都不会去轻易尝试。
左耳只是晕了过去,也许几分钟之后就清醒了过来。而那些狙击手因为都距离怜花百米之外,所以只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又恢复了正常,开始追击怜花。
怜花拼着左腿、右臂上又挨了两枪后,终于一头扎进了海里,从澳港城市的另一个码头上了岸。他砸开一家超市的门,从里面扛出四大袋冰块和一些止血、包扎的药物。在刺耳的警报声中,他又砸开超市门口一辆轿车的窗户,将冰块一袋袋扔了进去,随即自己也钻进了车。两分钟后,汽车咆哮着窜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时汽车已经驶出了澳港市,在荒凉的高速路上飞驰着。怜花在副驾驶边上用椅套简易做了个隔断,然后将四大袋冰块一股脑儿倒在驾驶位,冰块将他齐胸埋没。
在冰块的刺激下,狂跳不止的心脏和直欲爆裂的血管才稍稍缓解。怜花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配合着牙齿将一瓶瓶止血药打开,药粉倾瓶倒在左肩、右臂的伤口上。虽然钻心的疼痛仍使他冷汗如雨而下,但血流总算是止住了。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冰块已经不起作用了,他的身体变得滚烫,左耳的枪毒开始猛烈破坏他身体的血液系统,他的呼吸再次粗重、紊乱起来,一张脸也变得火红,眼珠严重凸出。他的意识再度涣散,而疯狂跳跃的心脏却使得他连方向盘都握不稳了。
就这样,空旷的高速路上,一辆轿车划着S,飞驰向远方。
怜花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在一个小路口驶出高速路,汽车直接撞飞了收费站的防护栏,绝尘而去!
“扑哧!”
匕首深深地插入大腿里,剧烈的疼痛使得怜花愈加模糊的意识再度集中了一点。这已经是第六刀了,他的大腿上,足足插了六刀!只有用这样自残的方式,他才能每每将濒临涣散的意识重新集中一些。
浑身上下血流不止,而粗重喘息的口中也在不断汩汩涌出鲜血。也许,不等毒发,也会因失血严重过多而提前死亡吧?怜花连咬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仍死死盯着前面的方向,汽车仍在跌跌撞撞地飞驰。
这时汽车已驶进一个小镇里。时至午夜时分,小镇早已陷入沉睡之中。汽车疯狂地咆哮着左穿右插,将一栋别墅的围栏狠狠撞翻!
“吱——砰!”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汽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车尾猛地扬起,再度狠狠地跌了下去!
“嘀——”
在连续不断的车鸣声中,别墅前院的灯光骤然亮起,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个身穿睡衣的老人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老人狠狠拉了几下车门,却没有打开。他正要举起手肘打算砸碎玻璃时,车鸣声突然停了下来,随即车门打开,怜花从里面直接倒了出来,老人急忙一把托住他,看到浑身浴血的怜花,老人苍老的面容顿时大变!
在昏迷的最后一刹那,怜花只来得及对老人说出两个字:“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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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黑色的海水咆哮着、翻滚着,狠狠拍打着岸边深褐色的岩石。碎石崩碎迸溅,如墨海水飞溅!
怜花在漆黑的岸边一直向前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而前方,是浓浓的黑暗,荒凉、孤绝,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怜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他知道,这是在自己的梦中。每次用过“拜倒绝招”之后,他总是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梦里也总会走在这片漆黑的大海边缘。
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前方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深不见底。漩涡将上游的海水全部拉扯进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然后再狠狠抛出!也正是因为这个漩涡,下游的海水才会那么暴躁、翻滚。
这样的情景怜花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以往的梦境之中也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这次的漩涡似乎大得可怖,比三年前在动物园那次还要巨大。
黑暗延伸到了这里,前方再也走不动了。这是怜花总结出来的经验,因为每次他走到这里,再往前走,不管走多久都像是在原地踏步,身边的海中永远都是那个漩涡。
也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怜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猛地一跃,身子已经跳入了漩涡。
无尽的旋转、拉扯,不知过了多久,怜花终于落到了漩涡底部。在梦里,他的身子很轻,仿佛羽毛一样,他几乎是“飘落”到漩涡底部的。
依然是熟悉的景色,周边是不断旋转、翻滚的漆黑海水,但漩涡中心却仿佛和海水之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海水绝不会轰然倒塌下来,将他淹没。好像这个漩涡中心,像是一个巨大的瓶子,将海水隔开,而怜花正是跌落在这个瓶子里面。
其实每次梦中来到这个地方,怜花都有着同样的感觉。因为仰望头顶漩涡的出口,那高空之上如碗口般大小的光亮,正如瓶口一般。
怜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因“拜倒绝招”病倒后都会做同样的梦,梦中都会来到同样的地方,用同样的方法就可以离开梦中的这个瓶子而在现实中苏醒过来。他虽然对此深深疑惑不已,却对此毫无头绪。从发现自己会“拜倒绝招”到现在,他一直试图找到这个答案,从各个国家图书馆典籍,到神庙中的神典资料,他全部都查了个遍,却依然找不到答案。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和别人说起,因为十二岁那年自己的大嘴巴害得超强感知能力曝光于众人面前后,莲花就发誓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巴。身为一个杀手,若是所有的秘密都被别人得知,那么这个杀手就离死不远了。
收起思绪,怜花静静地呆在瓶子底部盘膝而坐。他知道,当他脑海中的意识再度高度集中在那一个特殊的点里,漆黑如墨的海水就会慢慢涌进“瓶子”里将他的身体缓缓托起。等他离开“瓶子”的那一刻,就是他从梦中醒来之时。
而此时怜花真正地**却赤·裸裸地躺在一个冰冷的铁架子上。嵌入到他身体里的三颗子弹已被取了出来,带血的弹头被丢在一旁的架子上。一个老人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将怜花身上最后一道伤口缝合。
老人放下手中的手术针,歪着脑袋想了想,从一边的架子下层取出两把锁链来,将怜花的双手双脚牢牢锁在铁架子上。
做完这些,老人在一旁按了一个开关。
“嘎吱嘎吱……”
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铁架子突然从中间缓缓弯曲,怜花整个人已缓缓“坐”了起来。
老人得意地笑了笑,嘴里依依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怜花对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来,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袅袅烟雾中,老人断断续续的小曲继续在空旷、阴冷的房间里继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