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云心未,庐陵凨波2

第30章 云心未,庐陵凨波2

《前卷·年少问情》(9044字)

【PS:因为要避开一些敏感词,所以会对词语进行一些替换,比如把“政治”替换为“政冶”等,不便之处请大家见谅^-^】

庐陵学院。

时隔几个月重回到这里,尤其是真真切切经历过鹰山城的那段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再看到这些葱葱郁郁的林园绿化、点缀其间的亭台楼阁、曾经和自己一起活泼欢笑过的院生同窗们,心中忽然变得超然、豁达起来了,脸上的微笑也多了一份踏实、淡然。但云臻不是来怀旧的,他转了几圈,都没看到王言芳,欧阳玲、项媁、伍铭等走得比较近的也都没看到,不免心中诧异。想了想,他转道去了沐泽堂。

白云路口。

云致感叹:“哎,老大不在,就没人罩着我们去挨家挨户收「人头税」和「空气使用费」了,曰子真难熬。”

小剑跟腔:“是啊。心情very郁闷的说,好想去血拼!”

云致:“你想买什么啊?”

小剑:“买个充气姞姞发泄发泄。”

云致(鄙视的):“神经病!”

小剑(委屈的):“我是说买个帅哥款的,又不是给我用。”

云致唰的抽出菜刀,怒指小剑。

小剑:“阿致你干嘛?我又没说买给你用。我是说我买个帅哥款的给周文斌用,他最近时常感到漃寞来着。”

云致/周文斌:……

“喂,阿致,小剑,你俩干嘛整得这么稀奇古怪,打算加入「葬愛家族」么?”远远看见一身杀马特造型的俩人,云臻笑嘻嘻调侃道。

云致看到云臻,愣了一愣,随即狂奔过来,“老大,你回来啦?”

小剑、周文斌等人闻声也围了上来,“地宝大会一个月就能试炼完,老大你咋拖了四个多月——这里面是不是有啥……稀罕故事啊?”小剑挤眉弄眼,一脸嘿嘿诡笑。

“嘿。你们男人这点小九九,说白了也就四个字:吃喝piao賭!一个月的试炼拖成了四个月也没啥稀罕的,我来给你们算一算。”云致掰着手指头分析起来:“花一个月时间参加试炼,试玩结束后聚众打老虎机,然后晚上会所嫩模,结果条子扫黃被抓,因聚賭、涉黃被拘留三个月,刑满释放后立刻回家——你看,正好四个多月。”

小婷/周文斌/雪白连:……

云致继续(义正言辞):“云臻同学!你不专心学习,却整天在外面鬼混,你这样子,已经是走向背叛祖國、脱离人民的错误道路了!如果全國少年同胞都像你这样自甘墮落,那共产主義谁来接班?四个现代化谁来建设?四項基本原則谁来继承?因此,我要郑重表态:第一、对于你这种腐朽、错误的思想,我要坚决斗争!第二、对于你这种腐朽、错误的行径,我要坚决奉劝你六个字:以后请带上我!”

小婷/周文斌/雪白连:……

听着云致的一顿叨叨,小剑的诡笑僵在脸上,他忽然蹲下去紧紧抱着云臻的大腿,哭天喊地:“什么???老大你已经在外面和别人滚被单了吗?你难道已经不是处男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们不是约好了,阳光帅气and纯洁无暇的肉体要为了彼此而一直守身如玉的吗?”

小婷/周文斌/雪白连:……

“滚粗。”云臻一把踢开小剑,直截了当问云致,“关于我试炼的事以后再详说,我来找你们是有事的:我在学院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王言芳,连和王言芳走得近的伍铭、欧阳玲他们也没看到,啥情况?”

云致、小婷等人面露犹豫。

云臻心里咯噔一下:“咋啦?难道是王言芳的先天阴蚀异病又发作了?”

“不是……”云致吞吞吐吐的。但她是直性子,碍不过云臻静静盯着她的目光,索性和盘托出:“是庐陵城出乱子了——之前因为兽潮,城里一直封山、闭城,弄得人心惶惶,生意也很难做。半月前兽潮从庐阴山、登龙山、白鹭湖一带退去后,落马山上的马贼就趁机把几条山道都占了,在城里有产业的登龙山族群那些人想回山里尽快征集一批货源的,结果在山上遭马贼给劫了,有王言芳、项媁、欧阳玲、刘秀佳、刘雪、伍铭、刘熙明等等好多个,只是其它人都是名气不大的小家族,所以我就不记得了。这事已经好几天了,闹得大家都战战兢兢的。”

听到是被马贼绑劫,云臻反而平静下来。对一个成熟稳重又有强大魅力的男人(第一男主的自我标榜)来说,怕的不是出了事,而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问:“四五天了……,那城主府已经采取了有效果断的处置措施了吧?”

“想美事呢!”云致嘟囔道,“城主府那些公务猿们除了继续感慨待遇太差、工资太低、油水太少外,啥都没做。”

云臻大吃一惊:“什么?这可是涉及到登龙山的那几家大家族,又是15人以上生命安全的特大恶性事件,肯定是要向上给江乡州州府汇报的。这样的特大案情,超过五天没进展,江乡州州府肯定就要越级直接督办了!城主府什么都没做,是几个意思?罗其昌这个正厅级城主的位置不想干了?”

“罗其昌都已经爬到正厅级了,区区十来个人的安全事故,估计是撼不动他了,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说不定也只有政绩工程、经济工程和税收工程了。喏,你离开的四个多月里,庐陵城又连着收了好几次人头税。”都说爆料、吐槽、讽刺也算是一种自我发泄、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现在有了机会,云致“阿Q精神の力量”就忍不住要爆发了。

“阿致,别说了。”小婷製止她,向云臻解释道:“倒不是城主大人不想干了,只是要对付落马山马贼,以咱们庐陵城的家底……,你是知道的。”

小婷这样一说,云臻心中就有了计较:要对付落马山马贼,维护治安的警备局肯定是不够看的,只能出动軍队——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庐陵城辖下虽然有近百万的庞大人口基数,但稍加计算、稍加研究,就能发现出许多问题来。

第一是人口结构方面。一个城市的人口变动,无非迁入迁出、出生死亡。庐陵城山环水绕、交通不便、又无特色,人口流动可以忽略。近百年来,庐陵城出生率与死亡率都浮动在20%,人口自然增长率基本为0。在平常时期,这没什么问题,但在当今的动荡时局,就有问题了——引仙浩劫爆发后,修真界动荡加剧,天一皇朝与周边势力冲突不断,战事大为频繁,因此朝廷把逢五抽壹的征兵比例提升到了逢四抽壹,另外,由于十万群山兽潮爆发频繁,也需要抽调越来越多的兵力去镇守。官方兵役标准是:入伍为兵者,需年满15岁且具备炼气期五层以上修为之男性,或筑基期五层以上之女性。庐陵城修道之风浓郁,但具备修行天赋且能修到炼气五层的比率也不会超过15%——那我们就可以来算个账了:庐陵城符合征兵条件者大概在15万,按以前逢五抽壹的征兵标准,每年需贡献兵员3万,而庐陵城出生率为20%,而其中只有15%能修炼至炼气期五层,算下来每年有3%也就是3万,正好填补征兵缺口。但朝廷把逢五征壹改为逢四征壹、且江乡州为了镇守十万群山又额外大量征兵后,庐陵城就大感吃不消了。在常务会议上,民政局局长每次都要哭诉:“再这样入不敷出的征兵、服役,庐陵城的青壮年劳力很快就会完全被抽干,到时候我们就要面对一个彻彻底底的人口老龄化社会了!”

第二是社会形态方面。我们知道,江汉流域是士族文化的兴盛地,而庐陵城对外封闭,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的长期调和下,就更加容易形成族群聚居、氏族繁衍的社会形态——这样,本来就不多的修者数量,最优秀的一部分要贡献给朝廷及江乡州州府,好不容易剩下来的一部分,要么被各大家族、氏族所霸占,培养成了家丁、私兵;要么跑到落马山、罗霄山、鸡栖山做起了占山为王的马贼,轮到城主府,基本毛都不剩了。

第三是軍队建製方面。天一皇朝在軍队建设和管理方面的要求十分严格。预备役或者刚入伍的新兵,只能参加长枪营、弓手营等初级兵种的训练,晋入筑基期且入伍满一年者才可晋升为中级兵种,学习马术、远弩、近身搏斗、炼体术等中级兵种的训练,晋入筑基期五层且入伍满两年者才能参加剑术、法术、潜行等高级乃至特级兵种的训练,并且规定:由于軍队建设资源有限(其实是害怕地方势力拥兵自重),中级及以上的軍队只能归属軍事重镇或边防战区。庐陵城既非軍事重镇也非边防战区,所以只有两个城守戍卫营,还都是最初级的长枪营、弓手营。而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必须至少有一个兵营坐镇城中,这肯定是天然的政冶正确了。那就意味着,最多只能抽调一个营的兵力去落马山对付那帮为数众多、占据地利、刀头吮血、金丹高手坐镇的亡命之徒——嘿嘿,就算城主府敢这样安排,恐怕被派去剿匪的那个兵营也不敢这样做吧?

通过这三个方面的分析,就不难发现:城主府不是不想讨伐马贼,它是无力去讨伐啊——用老罗的话说:咱们那位城主大人唯一能够讨伐的,也就只有他自家的老婆了吧?

云臻负责沐泽堂也几年了,跟城主府打过很多交道,依他的了解,恐怕城主府还真的是想把这个事拖下去,让江乡州州府直接督办、接管,然后从豫章城直接调遣两三个高级兵营过来剿匪。但这样,落马山那边的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难以控製了……

一个个问题在云臻脑海快速分析着。

首先,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五天了,落马山那边始终不见动静,显然他们不单单只是想要赎金,他们更想要拿人质去要挟城主府。但问题是,城主府根本不想和马贼掰扯,他们只想借这个特大事件的契机,请动江乡州州府直接出手剿匪——可一旦落马山得知了城主府的这个意图,他们肯定会铤而走险的,那可是帮亡命之徒!所以,时间拖的越久,王言芳、项媁她们就越危险。

现在最急切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让城主府立刻对落马山采取行动,不再拖下去?

“走,先回沐泽堂。”云臻心里焦急,脸上却不露半分端倪,招呼大家回去。到了沐泽堂,他拉上小婷直接进了卧室,顺手把门“砰”地关上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啥情况,一回来就拉美女钻卧室,这也太火热难耐了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才出来,云臻什么也没解释,直接下命令:“小婷、小剑,你们去邀请庐陵商会的人来沐泽堂开碰面会,就说我们沐泽堂有天大的好处送给他们。”

“阿致,你去找boss,就说我有事请他帮忙,希望他老人家能陪我去一趟城主府。”

云致:“老罗和张大娘她们打麻将去了。再说,沐泽堂一切事宜他都不管,哪里能请得动他!”

老罗那厮的秉性,还真像云致所说这样。云臻挠着头想了想,“听说香洲夜总會来了一批妖精族的美女,又水灵又妖娆又媚气。”他摸出一张钱卡递给云致:“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老大放心!我这就去香洲夜总會订一个香艳奢华版包间,然后再去找老罗。”云致立刻打保票。

云臻点头:“我还要去找彭晓翔彭兄,那就这样,大家各自开工吧。”率先出了门。

云致跟着也准备出门,忽然小剑、周文斌、雪白连三人悄悄把她拉到一边,贼兮兮道:“阿致啊,你看老大也给你这么一大笔钱了,所以……香洲夜总會的香艳奢华版包间……能不能帮我们哥仨也预订一个?”

云致:……(心里:落马山马贼怎么就没把你们三个渣渣给抓走呢?)

※※※

云臻是提着两只烤鸭两瓶酒直接奔赴学院宿舍区找彭晓翔的。彭晓翔在分院系以前和云臻做同桌,和云臻一样,是以满分进入庐陵学院的优等生,然后又和云臻一样,选位置时选了最后一排最偏僻的靠窗位置,云臻这样选是因为可以安静不受打扰的琢磨沐泽堂那些事,彭晓翔这样选却是因为上课好睡觉!“对于我这样的天才而言,那些老师的课不听也罢。说好听点是拾人牙慧,说不好听那就连贩卖别人的知识都算不上,何必浪费我宝贵的生命呢!”这是彭晓翔当时的原话了。

很狂,但确实才华洋溢!个头不算很高,一副身板却非常虬实有力。这样的体格没有成为学院一霸,反倒成了云臻身边的一块活宝,两人做同桌时,经常在一起随意嘲讽谩骂、指点江山,过足了嘴瘾来着。言语张狂而风趣横生,行事独特而豪放不羁,打篮球的时候更是生龙活虎。

每次提到“彭晓翔”三个字,云臻都顿感一股豪气扑面而来。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见se忘义。说吧,找我啥事。”彭晓翔锤了云臻一下,滋溜一声,一杯酒就下了肚:“有朋自远方来,当浮一大白。哈哈!”

云臻苦笑摆手:“你悠着点,这酒是酱香型的,容易上头。我这次不是找你一醉方休的,是来借用你的智慧的。”他主动给彭晓翔斟满酒,把自己对落马山、对城主府的猜想分析说了一遍,把自己心里最担忧的事情也说了一遍,道:“我觉得,城主府现在的不作为,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对付落马山,那我们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想出办法来?”

酒劲一发作,彭晓翔就恢复了他的疏狂萧漫,带着三分醉意道:“城主府不敢应对落马山,恐怕也不全是兵力不足的问题吧?说不定,城主大人自个儿就很害怕落马山那帮人呢?你忘了当年罗其昌能够坐上庐陵城主这个位置,不也是托了马贼的福么?”

这倒是有这么回事。十二年前,引仙浩劫爆发没多久,接着又引爆了一系列天灾、兽潮、地震等,庐陵城一片混乱,各大家族、各大势力彼此趁乱割据,偏偏上一任老城主重病在榻,基本无力管治。这时,罗霄山、落马山、鸡栖山的马贼联合起来,突然杀进庐陵城中,一路烧杀抢掠至城主府,老城主没来得及向州府反映汇报,也没来得及委派临时负责人,就在惊惶中一命呜呼了,庐陵城彻底陷入混乱局面,一边是贼匪作乱,一边是官阀争权,社会秩序临近崩塌,民间怨声载道。

这时,庐陵罗家庶出、一直没有正统地位的罗其昌带着两个佣兵团从豫章城赶回来,组建了所谓的“人民公仆同道会”和“紅se正义軍”,去广大受苦受难的人民群众中宣传他救苦救难的思想(比如:“同志,来参加同道会吧,一起去打土豪劣绅!”“老乡,参加紅軍可以分到土地哦!”)以期得到广大群众的支持。但各大家族、氏族繁衍了几百年,罗其昌的小小胳膊根本就扭不过他们,于是他勾结庐陵城的地下帮派,花重金买通了马贼中的内鬼,挑起马贼和各大家族的火拼,那一场火拼直接把城主府都给打穿打烂了。然后趁着马贼和家族两败俱伤,罗其昌跑出来收拾残局:他一边和马贼暗中签协议让马贼退出庐陵城,一边则强势打压政冶对头——据说他当上城主的一个月后,所有敢和他争夺城主之位的对头都人间蒸发了——罗城主用他草根逆袭的励志热血向大家阐述了一个颠扑不灭的真理:一切敢不服从人珉公仆的人珉,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起来,庐陵城有如今的孱弱局面,也有罗城主的小半原因。众所周知,城主大人擅长的是政冶斗争和经济建设,在軍队建设和軍事管理上他却是一塌糊涂!其实当年刚上台主政的时候,城主大人也想把軍队这一块重新抓起来的,但没过一个月他就在兵营中呆不下去了——本来他进兵营的目的,是想立即展开軍队扩建、兵营升级的一整套计划的,但他那些下属軍官太不懂事了——为了在城主大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勤政、能干,这些下属每天都把一摞一摞的奏文和报告堆满在罗城主的办公桌上,让他批奏文批的心力交瘁,无暇它顾。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些写奏报的軍官们一个个逼格的像是从UC编辑部或者微信公众号毕业出来似的——他们写的奏报标题都能吓死人:“震惊!我辖区发现枫江江水一晚上全部染红,原因竟是……”“特大喜讯,没买房的軍人有福了!今晚,囯家又一重大政策出台……”“紧急!商务部又一批紧急名单公布,5000万人被套,不看后悔!”“今夜恐将无人入眠!就在刚才,馬云突然宣布……”——搞得城主大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去认真对待,一份也不敢遗漏。但结果却让人神经崩溃——大部分奏报的内容都只是“枫山发生山体滑坡,大量红泥土被冲入江水”“囯家已决定,将现役軍人的公积金每月上涨5毛钱”“我市新增13类违规药品,请勿购买”“馬云刚刚宣布:他根本不认识趙薇”之类的蒜皮小事——然后没过一个月,城主大人就因为神经崩溃而从兵营中逃跑了,并发誓此生再不踏入兵营一步。

另一大半的原因则是大环境。罗其昌十多年来在经济、民生建设上还是有颇多贡献的,有鉴于庐陵城亟需恢复元气,他一直都主张藏富于民,以此恢复生产力、发展生产资料。百姓有生产力和生产资料了,那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消费、投资、出口才能够有效带动起来——但,还是要看大环境的。一个庞大的囯家机器运转,不论是正常的开支、损耗,还是非正常的额外支出、黑洞损耗,都需要极其庞大的经费来源。平常时期,天一皇朝的軍备、囯防支出占到囯家总支出的20%到25%,也就是说,百姓税收的四分之一用在了軍费上。这还是平常时期,像现在的动荡时期,軍费支出是节节攀升的——这意味着,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动荡,但赋税却是越来越高!所以庐陵城兵力不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维持现在的軍费就已经是沉重的负担了,如果城主府再强行征兵去组建兵营,那要么就只能继续加大百姓的负担去加征「战时税」「保安费」;要么就得让庐陵城的财政进入财政赤字的入不敷出阶段。

“这些年来庐陵城也恢复很多元气了,而且,要说城主府軍事无能、害怕那帮马贼,那也不尽如此。我觉得归根到底还是城中兵力不够。”云臻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向彭晓翔征求道:“如果想办法让城主府在两三天内迅速扩充几个营的兵力,比如通过商会协助,比如通过强製征召、豢养佣兵,你觉得可行么?”

“不可行!”彭晓翔毫不犹豫否定,他放下酒杯,认真对云臻道:“我来给你算一笔经济账。”

“假设,城主府用3000筑基以上修者组建兵营,且不说庐陵城有没有这么多筑基期修者吧。就算有,把他们强製抽调出去也肯定对社會形成巨大冲击。另外,这3000人编入兵营后,还需要招募同样数量的劳动力用于軍队后勤保障、軍事工业生产、軍队预备役管理——想想看,6000个最优秀的青壮年被迫停止他们在商行、工厂、农场、矿场的劳动,这对经济生产会造成多大影响?本来因为朝廷大量征兵,庐陵城就已经很缺乏壮劳力,现在要把还为数不多的生产主力剥离到軍队里面,而本就薄弱的农业、工业也需要额外倾注一部分资源用于軍事工业的生产。然后呢?对于城主府来说,城市建设被迫停下,财政支出大为增加,财政收入大为锐减,农业和工业生产陷入萎靡——而为了应付下去,政府是不是就得疯狂加印钞票了?那对普通民众来说呢?钞票越来越不值钱,生产资料和生活物资越来越匮乏,物价飞涨,通货膨胀,居民杠杆率连连飙升,黑市横行,社会动荡……”

“好吧,就算不征兵,去雇养几支佣兵团,这也是不可行的!一般情况下,8个居民收入才抵得上一个士兵的工资、开支。但更大头的消耗还在于其他方面,比如一个初级长枪兵或弓箭手的两套换用装备的采购就相当于15个居民一年的赋税,一个重装步兵的装备采购需要30个家庭或一个小规模纳税体才能维持,一个轻装骑兵的马匹、装备采购更是需要80个家庭或一家一般纳税人才能维持。并且,軍队是需要训练的,训练是需要有基建设施和后勤保障的,这又是一大笔开支,这些开支里面还不包括沉没成本和黑洞侵蚀。”

“话说回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几乎任何领域都是适用的!如今内外大环境都萎靡不景气,什么事情做起来就难免束手束脚,就算强大如天一皇朝这个国家机器也是如此——任凭囯内动乱、囯际摩擦、地域冲突十分的频繁紧急,咱们天一皇朝也不敢把战事全面升级成战争。尤其如今局面下,任何一个囯家或势力都不敢轻易让冲突、战事全面升级的。真要到了一级战备、全囯总动员、全民皆兵的地步,集结出百万、千万的大軍来打一仗,就算打赢了,自身也绝对是千疮百孔——首先,全囯的劳动主力都去打仗了,就意味着囯家的一切生产都要停下来,那囯家的经济和秩序不是在崩溃的边缘,就是在崩溃的道路上!其次,打仗是要死人的,当百万、千万的青壮年主力被消耗在了战场上,那没有至少20年的和平时间(重新培养出下一代),这个囯家就别想缓过劲来!再者,经济的崩溃还是其次——统治阶层的重新洗牌、维稳、立派,镇压来自内部的各种反动、分裂、颠覆,应对来自外部的各样敌对、打压、扼杀,哪一个不是关乎死生存亡的内忧外患?所以说啊:兵者,囯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圣贤不得已而用之!”

听彭晓翔纵横捭阖、指点江山,绝对是一种享受,云臻听的极为细致。他也知道,彭晓翔分析的这些肯定也是城主府所顾虑的,这也难怪城主府想把这个特大案情拖下去,让江乡州州府直接接手呢——和耗费大量物力财力去重新组建兵营相比,让州府直接出手显然更加省心省力,而且城主府还不用和马贼正面冲突,自然也就更加安全。

“城主府毕竟也是管辖百万臣民的一部强大机器,难道就没有直接可用的优势去对付落马山么?”云臻一阵见血直问核心。

“有!”彭晓翔肯定地点头,“以有统战对无统战,以有组织对无组织,这就是城主府对落马山最直接的优势!”

云臻:“那具体应该怎么利用、发挥?”

“哈哈,云兄你就别在我面前谦虚了,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向来是谋定而后动的性格,你既已提出商会协助、强製征召、借力打力这样的想法,那肯定在心里是有计划、有主张的了。”彭晓翔虽然已略显醉意,但双眼的逼仄光芒却十分雪亮,他正视着云臻,一字一字缓缓道:“说到底,城主府那点兵力对上马贼肯定是不够看,你需要向城主府争取的,就是它的组织和集权上的名义。然后具体怎样用这个名义去汇集能量,强製征召也好,商会协助、借力打力也好,就看云兄你怎么去运作了。”

一番分析,全说到了云臻心坎里。“彭兄真乃我良师益友也!我敬你一杯。”他给彭晓翔敬酒,起身告辞。

“我靠!一把兄弟利用完就要转身去顾自己的女人了,果然是见色忘义的家伙。”彭晓翔揶揄道。

“我也想好好陪你喝顿酒啊,但事态紧急。要不彭兄你出山一趟,帮我帮到底?”

彭晓翔只管大口喝酒吃肉:“那还是算了。某家只是‘痛饮狂歌空度曰,飞扬跋扈为谁雄’的狂狷闲人来着,比不得云兄你年少有为啊。”他醉意熏熏的连连摇头:“喝完酒,吃完肉,接下来当然就要酣畅大睡了。不去呀不去。”

“你呀,哪天要是扑街了,肯定是扑街在五脏庙里了。”云臻无奈,只好调侃一番这个酒肉之徒。

“那你哪天要是死了,肯定就是猝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彭晓翔立刻反讽云臻的见色忘义。他歪着脑袋,忽然又问道:“云臻,话说从你进入沐泽堂后,就一直奔奔走走没停过。你没觉得累么?”

云臻呵呵一笑。

出了彭晓翔宿舍后,望见天空中悠闲自在的白云和无忧无虑的学院院生们,云臻自哂摇头。说不出是苦涩,还是豁达。

其实彭晓翔总结的很准确:自亲人离开以后,自己的生活便开始了一场场的上路奔行。一开始,要为自己和阿琳而上山下水、风里雨里;之后,要为了沐泽堂这个大家庭而摸爬滚打、没曰没夜;现在,刚从镇北峡经历了一番生生死死,又要为了王言芳等人而马不停蹄、竭心尽力;大半年后,要带领着云家班去外面闯荡世界,搏击沧海横流;更以后,建立了听雨阁、臻云囯、乃至掌握了人灵两界最强大的有生力量,于是,又要与天下群雄、与入侵异界、与诸天神庙乃至与虚空异族展开一场场角逐抗争……。上路奔行、永不停歇,似乎成为了自己人生中的主旋律。

在云臻曾经最迷茫、最脆弱的时候,他也埋怨过老天,埋怨过这个世界,后来他就不埋怨了。他一次次反思过后,觉得老天对他其实是公平的:一份耕耘才会有一份收获!你想要拥有不一样的故事、得到不一样的人生,那自然就要经受不一样的过程、付出不一样的代价。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担当、追求、梦想,这是他应该要走的道路。至于是不是弯路、是不是岔路?他现在还不知道。但至少,现在的上路奔行、永不停歇,也总比曾经的彷徨迷茫、随波逐流要好上无数倍。柳对自己、阿琳以及烟青讲过,人的幸福和满足其实只需要三样东西:脚踏实地、自由呼吸、迎接明天。

其实啊,人要是有了热愛、寄托、追求,那也便得到了幸福、愉悦、满足。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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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清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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